真相就在眼前，姜止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然，整个屋子里除了莫行止还能泰然处之以外，就再没有人能够稳稳地坐在凳子上了。
“我、我重生一世为的是报仇，为的是报恩，可如今你告诉我这些，这是什么意思？”
她都有些哭不出来了，只觉得眼底酸涩却滚不出泪来：“难不成，难不成我重活一世，竟是一开始就找错了人？”
“那我处心积虑想要报复你，想要拖你下神坛，竟然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莫行止笑的很柔，那双眼睛里仍旧含着化不开的深情：“小止，我不怨你，前世那些事虽不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但我只是看了那些过往，都觉得心疼你。”
“怪我，仍旧是怪我，怪我上一世没能护好你。”
姜止双眼含泪，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怪你？不怪你，都是我自己的错。”
“小止……所以你突然亲近我，是为了感念我的救命之恩？而不是因为……不是因为真的倾心于我？”顾舒尘原本慌了的那颗心突然寂静了下来。
甚至有些平静得吓人。
姜止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沉寂了好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抱歉，我有点儿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莫行止当下就应了：“好，你安心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宋清玄将她揽在怀里抱了一下，揉揉她的小脸蛋：“别太难过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现在一切不都好好的吗，我们还没铸成大错，不是吗？”
“是啊，”她笑的好像才吃了苦果子一般：“还没酿成大错。”
人都走了，就剩下顾舒尘还坐在桌边不肯出去。
“将军，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顾舒尘没有起身，他眸子很沉，看起来像是在生气，问了一句：“小止，你……是否真心爱慕我？”
姜止想了很多，她说：“若我不爱慕你，便不会在蛇窟那么危险的地方拿命给你找解药；若我不爱慕你，也不会想尽办法搭救顾老将军，也不会替你出谋划策额夺得顾家军掌权。”
“若我不爱慕你，便不会冒着满院抄斩的风险去边境给你送粮草搬救兵。”
“我以为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将军你应当明白我的心意了，你又何故来问我这个问题呢？”
……又是沉默。
顾舒尘定定地瞧着他，问：“我原先以为你真的嫁给了莫从易当皇后，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想，若是你不嫌弃我，仍旧愿意嫁给我的话，我便辞了官职，和你一起去云游四海，过你想过的那种日子。”
“你想四处转一转看一看也行，你想在什么地方定居也行，只要你愿意我都会带你去。”
他伸出手搭在姜止的手背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姜止收回了那只手。
顾舒尘眸子暗了下去。
“小止，我只问你这一次，哪怕往后的日子再长我都只问你这一次。”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愿不愿意嫁与我为妻？”
是……是愿意的吧？
应该是愿意的吧，可怎么她就下意识摇了摇头？
“将军……我现在实在没心思想这些，我……我好像很对不起太子。”
“上一世，那些事并非都是他犯下的过错，可这一世的我总是一股脑都推到了他的头上，害他丢了太子之位，害他被刺杀，被羞辱。”
“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法现在答应你。”
这个回答好像在顾舒尘的意料之中，他也并没有特别意外，甚至没有一点儿惊讶。
“小止，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姜止：“什么问题？”
“当初你跳下高台一心寻死，是因为你觉得莫行止负了你，也害了我，所以上天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后，你选择摒弃对莫行止的爱意，你选择报复他，亲近我。”
“可，他从未负过你。”
“你对他的爱意呢？你对他的爱意又应该如何自处？”
“你对我的怜惜呢？你对我的怜惜真的是所谓的倾慕吗？”
“我、我不知道。”姜止被逼问地连连退了两步，嘴里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又想起自己一次一次地伤害莫行止，一次一次利用他的信任和怜惜，狠狠地、毫不留情地伤害他。
她想起在太子府门前，莫行止对她说：“若是小止喜欢，这些都可以给你。”
她想起在春日宴上，在院子里，她不着痕迹地靠近顾将军，却忘了看当时莫行止受伤的眼神。
她想起最后那一次，莫行止说：“小止，你能再叫我一次太子哥哥吗？”
她当时回的是什么来着？自己好像说的是：“大皇子，如今你太子之位已经被废了，你已经不是太子。”
她想起了好多。
自己的好多次利用，好多次欺骗，好多次让他失望。
顾舒尘苦笑：“现在，我重新问你一遍。”
“小止，你对我的倾慕，是真的吗？”
这一次，姜止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