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敢言闯进松南的书房,松南正负手而立,单手提着狼毫笔似乎在作画。
“堂主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瑞王她、她被人围起来了……”
松南那只手没有动,只是淡淡地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桌子上的那幅未完的浓墨山水图,问:“是被武家将围起来了?”
周敢言一愣:“堂主你怎么知道,她、她的确是被武家将围起来的,现在该怎么办呀,院子外守卫森严我进不去,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松南神色无奈,手上的却仍旧没有动作:“我自然知道是武家将围的人,不然你以为,她院子外面那些武功高强的亲卫是谁擒了的?整个王城除了鹰羽卫以外,谁还有这样的本领?”
鹰羽卫,有着最强劲的将士,自然也有最厉害的高手。
“可、可堂主你为什么要派人帮、帮武家将?瑞王不是咱们鹰羽卫的人吗,怎么着也该帮亲啊……”
周敢言喋喋不休:“再说了,武家将那边也不占理,他们凭什么……”
“够了,”松南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派人去收走瑞王身边的那些暗卫本就不是什么占不占理,我那是遵旨,明白吗?”
遵旨,整个王城整个宣国,除了皇帝有水吗能让鹰羽卫说出这句“遵旨”?
“所以……所以这是皇帝的主意?”
周敢言心里有点慌张,但他很快又调整好情绪,问:“我想去见一面瑞王,只是现在封锁严得很我没办法进去,堂主您有法子吗?”
松南提着笔的手还是没有动,脑子里有很多的话在打转,但他终究是没说出那些话,只留了一句:
“我派人去给瑞王送饭食,你若是想去,就跟他们一起进去吧。”
“行,那我这就出去准备,”周敢言转身想走,又听见松南说了一句:“瑞王……我知道她不是个坏的,只不过时运不济遇到了不好的人罢了。”
终究,那狼毫笔的末端还是掉下了一滴墨来,毁了那幅已经完成的山水图。
漠四在外面等了一阵,他就看见从杀伐堂里面出来三个鹰羽卫,每个人手上提了个大食盒,动作整齐地往外走。
“漠四,”周敢言朝他喊了一句:“我去瑞王那儿送饭,你跟着我一起吧,待会在外面等我的消息。”
他赶紧跟上。
院子里。
“主子,你就歇一会儿吧,”怀玉端了杯花茶放在姜止的书桌上:“您都写了一上午的信了,再不休息眼睛都要坏了!”
姜止摇摇头:“我不是在写信,我是在寻找可以不嫁给莫从易的办法。”
她写信能给谁?再说了,她周围那些朋友个个都是性子倔的,万一到时候和莫从易正面闹起来该怎么办?
她现在只是忍不住地后悔,后悔自己怎么选了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当时在永安宫里,遗旨上她哪怕写个狗名上去都比写莫从易的名字好!
悔啊悔啊,悔不当初。
“还用找法子么,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找人把消息传出去,然后找人来救主子么?”怀玉问。
姜止没空教她做事,只是随口说了句:“这样不行,这其中弯弯绕绕很多,我一时间也解释不全。”
她又写了两个法子在纸上,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对劲,还是拿墨水染了扔在一边。
“主子,主子送饭的来了!”
小北非常欢快地冲进书房里,朝他眨眨眼睛:“你快去看看吧,周大哥也在里面!”
“真的?周大哥也来了?”
姜止扔下笔跑出去,果然看到周敢言在饭厅里放东西。
“周大哥你怎么来了?”她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地抓着人家袖子:“这院子不是都被围起来了吗,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我呀,我跟着送饭的人混进来的。”周敢言回。
另外两个送饭的人很有眼力见,看着两人是要说话了,赶紧出去还拉上房门,末了飘进来一句:“周大哥你们要说什么可得赶紧说,这时间不多呀!”
周敢言火急火燎地问她:“瑞王你到底怎么了呀,外面都传你是得了疫病这才要被封在府里不让出去,我看你身子骨还挺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说出来真的让人笑掉大牙。”姜止叹了口气:“皇帝要强娶我,他把我锁在府里,就是等着八月初先斩后奏把我迎进宫里当皇后……”
当皇后不挺好的吗?
周敢言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呀,瑞王她不是喜欢顾将军吗,现在怎么又跟皇帝扯上关系了?
“我这就写信给顾将军,让将军回来救你!”周敢言立刻决定接下来的行动,甚至不过过脑子:
“瑞王你别怕,咱们还有凤羽卫呢,再不济也还有陵尚书撑着腰,别害怕。”
“别别别千万别,”姜止连连摇头,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真这么做了:
“现在不行,顾将军从西北赶回来估计时间也来不及了,陵尚书他们又兵力不够,估计这么一遭下来,不仅他们救不出我,还要和莫从易闹掰,没什么好果子吃。”
周敢言用他的笨脑子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
“那怎么办?”他使劲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总不能真让你嫁进皇宫里去当皇后吧?”
姜止一时间也有些没辙,外面的人已经在催了:“周大哥,咱们该走了!”
她慌忙之下只好说了句:“我今天再想想办法,你今晚争取还来一趟,我再跟你说说我的办法。”
周敢言点头:“好,我知道了。”
“对了对了,寄芙怎么样了,你去找她,让她千万别回来,咱们能逃一个是一个。”姜止赶紧又问了一句。
周敢言:“她和漠四在一起安全得很,瑞王你就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再不济她也是培国的公主,实在不行她还能回培国,可瑞王你不行,你要是被送进宫那可就真出不来了!”
啪嗒。
门打开又关上了。
姜止愣在原地没有动弹,因为她脑子里一直在想一句话:
要是自己和寄芙一起逃回培国,有几个人会猜中她是去了培国?
可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怎么总觉得这事态的发展有点儿不对劲,好像总是在逼着她走上一世的老路子呢?
可靖国不能去呀,在那边没有靠山又没有什么背景,过去连个护着自己的人都没有。
更别说待在宣国了,这个地方跟狼窝似的,自己多待一天都要没命了,只能先想办法跑到培国去,先把这婚逃了再说!
到时候等将军从西北回来了,咱们再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