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止今日怎么样了?”
宋清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双目紧闭浑身滚烫的少女,止不住眼泪就要掉下来:
“肯定是我……那天肯定是我不小心碰裂了她的伤口,我当时动作太大了,否则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
“平时在家里爹爹娘亲也总是教训我,说我做事要温柔要又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我总是那么鲁莽,害得小止现在醒不过来……”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听话了。”
寄芙叹气,从怀里掏出锦帕来替宋清玄擦干净了泪珠子,轻声安慰道:“这伤口深得很,不都怪那个太后下手重?怎么会扯到你的身上去呢。”
“世子当时伤口崩了也没说,本来是不想破坏这次好不容易的聚会,没想到最后竟然搞成这个样子……”
太医院的太医来了无数次,可每次都是同样的说辞:
瑞王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体虚心累,如今昏迷不醒也只是因为虚弱罢了。
虚弱?
寄芙最是清楚了,姜止根本就不虚弱。
成世子自幼就一直努力调养自己的身子,因此每次生病受伤没过几天就会生龙活虎,这样身强体壮的人又怎么会虚弱?
“到底是为什么啊……”
宋清玄执起昏睡中少女的右手臂,满脸都是后悔:“明明这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身上别处的伤也开始愈合了,她怎么还不醒过来,怎么还在发烧?”
“都怪我当初不去学医,要是我学到了现代的医术,我肯定、肯定能治好她的!”
寄芙就不说话了,她自小就学医,可如今还是治不好世子,难免此时会有些失魂落魄。
“会有办法的,”宛宛在一边喃喃道:“世子吉人有天相,她绝对会醒过来的。”
“对,”怀玉抽了抽鼻子,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悉数抹了,给大家打气道:“咱们把院子打理得好好的,给世子赚很多的钱,买很多的好吃的,等她睡饿了就会醒过来了。”
“希望是这样吧。”宋清玄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叹气:“日日都要给小止灌药她才能活下去,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撑不下去的。”
来自现代的宋清玄心里最清楚,姜止如今昏迷不醒,唯有靠着每天灌下去续命的药汁,可时间一长,姜止这个人就彻底废了。
可是能怎么办?
整片大路上医术最好的人如今正昏迷着,有句话说得好,他们说:
医者不能自医,渡人不能渡己。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我来了。”
宛宛赶紧擦了眼泪上前把门打开,努力挤出一抹笑:
“将军今日又来了?最近朝廷里不忙吗?”
顾舒尘摇头:“我不过是个武将罢了,几日不上朝也没什么,再说了,最近大家都忙着太后和皇帝的丧礼,没人管我上不上朝。”
宣国短短的十天内,先后去了皇帝和太后,明眼人虽然都知道这其中有端倪,可太子不愿意查,谁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宋清玄也把泪珠子抹干净了,站起来翁着声音问:“他们的丧期在什么时候?”
“先帝的丧礼定在七月初五,皇太后的定在七月十五。”
宋清玄掰着手指头算:“今日已经七月初一了,没过两天就是皇帝的丧礼了。”
顾舒尘也点头:“那天我就没法来照顾小止了,你们一定要将她护好,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太子府内,莫从易正倚靠在凉亭边,手里拿着鱼食正悠闲自得逗着鱼儿。
“大皇子那边动向如何了?”他淡淡地开了口,语气当中似乎有些在意,又似乎很不在意似的。
“最近大皇子都在拼命地筹钱,但似乎过程进行的很艰难,也没能筹到多少钱,情况……有些焦灼。”身下跪着的侍卫回。
意料之中。
莫从易挑了挑眉:“给我盯着他,眼看我就要一跃翻身了,可不能让臭虫子爬进来坏了这锅汤。”
侍卫头更低了。
他叫霍邱,他跟了这位“太子殿下”好多年了,最是明白莫从易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血残酷,且面上还要装的和煦良善。
“是,我明白了。”
莫从易又问:“边境城最近情况怎么样,武家将不是去收拾周边的小国了吗,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大获全胜。”霍邱又回。
“那就好,”莫从易赞许地点点头:“这样我就能最大程度的控制宣国军队在手里了,除了武家将以外,另外的人……”
顾舒尘嘛,只要自己能骗得姜止的信任就好了,只要有了这个“瑞王”的支持,他几乎就掌控了宣国的大半江山。
而松南呢,这个世世代代忠于皇位的堂主,他更愿意承认那封圣旨。
“殿下英明。”
“对了,”莫从易姿态优雅地反身换了个位置,问:“最近瑞王那边怎么样,病了这么久她还没醒过来吗?”
听说姜止已经昏迷了好多天了,中途他去看过一次,但毕竟自己平时要忙的事情太多,也不能时时刻刻分心。
这是莫从易第一次主动对一个女子表现出关心,若是寻常的奴仆,此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了。
可霍邱不敢多想,只能中规中矩地回答:“瑞王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听说这些天一直没有醒过,也找了许多的太医,都说瑞王是身子虚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
莫从易心里一跳。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他语气中荡着无尽的可惜:“我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若是她就这么死了,那我岂不是又亏损了许多?”
亏损了一个医术高强的医首,也亏损了能够直接牵绊姜止那一伙人的绳索,这对莫从易来说是个真正的坏消息。
“再送些好东西过去吧,补品药材什么的,也可以寻一寻宣国其他的医术好的奇人异士,太医院那些太医早就没什么用了,之前脸皇祖母都没救下来,真是没用。”他脸色垮了一点,似乎在烦恼。
说起这个,霍邱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殿下,先前那个江湖骗子怎么处理?要不要咱们按照原先约定的那样,将他放了?”
“放了?”莫从易声线调高,语气中充满着怀疑和不确定:“将他放了岂不是徒留一个我的把柄在世间?”
那个贾大夫是他找来的,也是他主动送去寿安宫的,他更是清楚这个江湖骗子根本治不好太后的病。
只不过是送去给太后添堵罢了,他对这个皇祖母可是半分“反哺之情”都没有。
霍邱:“明白了,卑职今天就去把他处理了。”
“嗯……”莫从易用食指关节轻轻敲击木椅,又想了想:“还有寿安宫里那些人,一同处理了吧,我不想留着那些面孔,以前我还有必要和他们和睦相处,现在太后一死,那些人看起来让我觉得,我自己脏死了。”
“脏到要对一群奴仆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