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名好难啊……(1 / 1)

见字如面:

小止,你在宫中的境况如何?我听闻你前些日子下了牢狱,你有没有受伤?

王城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我每每想到你一个人在那片深渊里孤立无援我就害怕,可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那儿。

最近战事顺利已经夺回了两座城池,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月我就能回来了,三月初七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生辰礼?

娘亲身子已有好转,恩情不言谢,只是希望能早日见到你。

姜止把那封小小的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她翻了又翻,恨不得把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印在脑子里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每看一遍她心里就更觉得难过,甚至有些绷不住情绪来,想痛哭一场。

明明牢狱之灾已经过了,被刺杀被算计的那些日子也已经过了,可将军只是三言两语说出来,就一下勾起了她心里的那一丝委屈。

想哭。

为什么偏偏她要重活一世,为什么偏偏只有她一个人为了活命、为了救人一直在拼命的努力。

可是不努力的话……将军会死的。

怀玉,宛宛,小北……他们都会死的。

姜止忍住眼眶里的泪珠,起身翻出一张信纸裁开,费力想把每一个字都写的很小很小。

她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了。

她写:将军我一切安好,王城里的事情我一个人足以应付,只是很想念将军。

“啊啊啊!!”

姜止一个人在书桌边抓狂:“为什么自己的字还是写这么大,就说了两句话信纸就这不下了!”

怀玉在旁边出点子:“主子,你就不能把信纸扯大一点吗?就用那么小一溜当然写不了多少字了,撕一张大的纸想写多少写多少。”

……

姜止无奈地解释:“一只鸽子要飞越崇山峻岭才能到达边境,携带小小的一封信已属困难,它怎么带得动那么大一张纸?”

那倒是。

怀玉表示赞同,不过她转念又想:“那……多买几只鸽子去边境城不就好了,这样主子就可以写好多好多信了!”

“你呀你。”

姜止扶额:“自小我让你同我一起读书识字,你学了吗?”

怀玉认真的点点头:“学了学了,我认识了好多字呢。”

她又问:“那我给你的那些书你看过吗?”

这……

怀玉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回:“那些书太多了……我就看了一小点儿……”

小丫鬟的脸蛋圆润,看起来憨厚可掬,姜止宽慰自己:算了算了,自己挑的小丫鬟,能用就行。

姜止:“这鸽子并不是生来就熟悉所有的地方,也不是生来就记得去往边境城的路线,所以你从外面买来的鸽子炖汤还行,送信去边境?还是别想了。”

怀玉这下明白了:“这样啊……那主子只有好好练字,争取把字写的那么那么小才行咯!”

唉。

姜止趴在桌子上叹气:“现在练字也来不及了啊……”

小丫鬟眼疾手快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字帖,说:“现在还不算晚,主子你赶紧练吧,我先去把午膳备好。”

说着就想溜出门。

“等等。”

姜止喊住她。

小丫鬟暗道不好,主子总不会让自己去把那么些书都读完吧?

“你闲暇时间多教教宛宛和小北认字,那些书你就分了去,每人都要读几本。”

怀玉小脸一垮,又听见姜止说:“得多读些书才行,不然以后怎么学我巫医族的医术?”

小丫鬟这下才欢欢喜喜地应了:“好嘞主子!我一定把那些书读的滚瓜烂熟!”

寿安宫。

翠玉端着一碗熬好的中药进来,道:“太后娘娘,这是成世子的药方熬好的中药,您看……”

太后看了一眼端药的嬷嬷,低眉顺眼的样子很是讨她喜欢,比上一个好多了。

她回:“端上来吧,哀家试试效果。”

翠玉又问:“太后娘娘,是否需要奴婢试药?”

“不用了。”

她相信姜止没有那个胆子敢在这方子里公然动手脚,这药喝了最多是没效果。

太后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总归是个要死的人了,喝了这药不过是多活一日少活一日的区别。”

翠玉没有接话。

因为寿安宫的上一任主管宫女宝珠,她正是死于话多。

伺候太后漱了口喝了清水,门外传来消息:

“娘娘,有莫小王爷的消息了。”

太后赶紧打发走翠玉,把侍卫召进来问:“他人如今在何处?”

侍卫回:“前些日子小王爷去了一些酒楼集市,估计是在熟悉王城环境,听闻太后正在寻他,小王爷此刻已经往宫里来了。”

听到莫从易平安无事太后松了一口气,又问:“哀家不是派去了好些人接他吗?怎么单单就把人弄丢了?”

那侍卫有些心神不定,这话若是不斟酌着开口,恐怕会惹怒太后……

见他犹豫,太后又问:“说啊,哀家问你,那些人呢?”

侍卫开口:“一路上那些人死的死……丢的丢,小王爷身边到最后一个派去的人都没有了……”

明白了。

太后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派去接莫从易的那些人竟是都遭了毒手。

是宫里的意思?

还是说……这是莫从易自己的手笔?

“罢了罢了,你退下吧,此事莫要声张出去。”

太后摆摆手:“他进宫了就把人直接迎到这儿来。”

半个时辰后,门又被叩响。

外面的翠玉喊:“太后娘娘,莫小王爷来了。”

太后从塌上坐起身:“进来吧。”

伴随着门外涌进来有些刺骨的寒风,在逆光里,太后第一次见到了她的孙儿莫从易。

“参加太后。”

莫从易进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磕头的大礼,太后赶紧把人叫起来:“快起来快起来,既是我的孙儿又何必多礼?左右不过是祖孙相见,不用这么生疏。”

谁知道莫从易认真地摇摇头,回:“太后,这不是生疏。”

“只是孙儿感恩太后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感念之恩,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只能磕头作揖表示心意。”

太后眼中含泪,看着这个酷似自己儿子的少年,感慨道:“不过是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当初还是个在娘胎里的小家伙,这么多年过去了,竟长成挺拔俊朗的大人了。”

她连连感叹:“真好,真好。”

莫从易接过话来:“孙儿也觉得真好,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真好。”

他的娘亲死于难产,自打莫从易出生开始,他身边就只有一些丫鬟仆役,旁的亲人再没有一个。

祖孙俩又叙了会儿旧,太后这才想起正事,问:“哀家不是让你进王城之后低调行事吗?你怎么还主动去找太子搭话呢?”

她本以为莫从易会辩解一番,没想到少年直接乖巧地垂下头,回:

“祖母,这件事情是孙儿的错。”

莫从易的态度诚恳,让她那些责骂的话反而说不出口,只能问:

“你的身份提前爆出来会节外生枝,此事哀家已经通信告知你了,怎么行事这般鲁莽?”

少年的头愈低了,他瓮声瓮气地回:“本来孙儿也想直接进宫的,可是那日百姓说在酒楼能瞧见太子,孙儿实在没忍住好气,就跑去想见见太子……”

“孙儿自小没见过爹娘,也没见过祖母,可太子自打生下来就有爹娘宠爱,孙儿只是……只是觉得有些难过,这才没忍住报了家门。”

“祖母若是生气,那就罚我吧。”

听了这些话太后哪儿还狠得下心来?

她抓着莫从易的手,一边感慨:“唉……此事不怪你,不怪你。”

“听闻你那日受了伤?现如今怎么样了?”

莫从易这才掩了神色,把脖子上那道樱红的伤口给太后看:

“祖母你看,这儿的伤口已经快结疤了,只是说话声音有些嘶哑,别的没有大碍。”

这么大个伤口把太后吓了一跳,她问:“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被噎住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大一道口子?”

莫从易安抚道:“祖母别急,我当时喉头肿起来了,呼吸不畅差点儿把自己闷死,多亏成世子行事果断,在孙儿的喉咙处开了个小口,这才没被憋死。”

“这口子很小,用不了多久就会愈合,祖母不必忧心。”

“那就好。”

太后放了心:“成世子……姜止他今日来了哀家宫里,说是要扶持你扳倒太子,你接触过他,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莫从易回想了那天的相处,他的脸上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回:

“孙儿觉得,成世子的话约摸有五成的几率是真的。”

“这么高?”

太后有些诧异:“哀家都有些好奇了,你那天到底看到了些什么,怎么就去如此相信他的话了?”

莫从易:“那一日太子走后,成世子曾经下意识想留下孙儿和他们一起吃饭。”

太后不解:“不过是吃顿饭而已,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吃一顿饭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据莫从易所知,那天的人不仅有宋相爷的爱女,林尚书的嫡子,还有凤羽卫统领和内定的状元郎。

这几个人单单放到现在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可一旦五年十年之后,他莫从易可以拍着胸脯说,这就是未来宣国的半壁江山。

而姜止,她能够对自己提出邀约,对一个身份尚未确定且还是太子死对头的人提出邀约,是不是已经能说明……

成世子和太子并不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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