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
一位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
“太后娘娘，有人看到成世子进了顾府！”
座上的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去顾府，与哀家何干？”
倒是下面的另一个女子一下变了脸色：“太后娘娘！他也是巫医族的人，这下他会不会发现顾府里的东西……”
“再说我记得成世子是太子一派，跟皇帝关系更是好，这样一来他恐怕会把这件事上报！”
太后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问：“他去顾府做什么！”
那太监回：“好像是听说顾小将军临走前……让成世子照顾顾夫人……”
太后脸色全变了：“他医术那么好，这点儿手脚肯定瞒不过他，估计此刻已经被发现了。”
“那怎么办？”
座下的女子有些慌乱：“太后，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
确实不能暴露。
首先这花来源是巫医族的所属物，她们没法解释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其次，她把这么多花分批送进了各府，很容易就被看出这当中的歪心思。
“不行！不能让她活着进宫！”
太后下了决心，吩咐身侧的太监：“你找些亡命之徒来，把他杀了，别让他回来。”
那太监有些为难：“可是……从顾府到皇宫一路上都是热闹的集市，当街杀人是不是……”
太后一记冷眼飞过去：“那就当街杀！别留后患，这样的事你难道没做过吗？”
“是、是。”
太监下了场，太后对旁边的女子说：“你先回宫吧，日后没什么大事别来哀家宫里，皇宫里人多眼杂，你行事要谨慎，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莽撞了。”
顾府门外。
“漠四！”
姜止唤来漠四，跟他说：“你先回春苑，把这瓶药给怀玉，让她把这一类的全部都找出来放在药箱里，等会儿我回去了直接带着东西面圣。”
漠四藏在她的马车里，露出半个脑袋问：“成世子你不回去？”
她摇摇头：“顾府都有了这东西，我怀疑宋府也不能避免，我得先去看看宋清玄府上。”
毕竟宋清玄是她的金主，要是金主都被控制了，她上哪儿赚钱去？
宋府。
宋清玄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一脸惊讶：“就这小花有毒？我便宜娘亲屋子里还有两盆呢！”
姜止叹口气：“不仅有毒，闻多了还会让人上瘾，以后要是闻不到这味道，恐怕人都会疯。”
“我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
宋清玄突然想起来，在现代也有这样一种东西，会上瘾，还会让人癫狂。
“是什么？”
少女两个发髻耷拉了下来，她闷闷不乐：
“我不能说这个名字，最近查的严，这两个字说出来小说就被屏蔽了。”
……
姜止没空跟她瞎贫嘴，赶紧把药瓶塞进宋清玄手里，道：
“你找个时间把这件事知会宋相爷一声，他应该知道该怎么斟酌。”
“我得赶紧走了，这件事拖得越久，我心里就慌张。”
宋清玄：“行行行，你走吧，但是两天以后是个黄道吉日，言欢宴开张，你早上早点儿来！”
言欢宴筹备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开张了，姜止这个背后大老板怎么也得出现。
“行行行，知道了。”
姜止一路火急火燎，这才走到春苑门口，就看见宛宛背着个大药箱，正在翘首以盼。
一看见她，宛宛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说：
“世子你总算平安回来了，东西怀玉已经备好了，你赶紧去永安宫吧！”
姜止一愣，她总觉得宛宛的话里有话，但是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多想，接过药箱就往永安宫跑。
锦川公公今日不知道为什么，也守在永安宫的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看见姜止，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说：“成世子您总算来了，陛下一直在等你呢！”
她一头雾水，这件事自己还没上报，皇帝这么快就知道情况了？
姜止一进书房，刚刚看到莫修，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先倒豆子似的往外说：
“陛下！微臣刚刚前去顾府，本来想着替顾夫人检查身体，没想到在她府上发现一种奇花。”
“这花是巫医族多年以前研制出来的，有毒，会让人发狂成瘾，很是邪门。更重要的是，微臣从顾夫人口中得知，这花是太后送的。”
“她给许多官员女眷都赏了！”
紧接着，高位上的皇帝面部表情发生了一系列变化。
先是担忧，后是疑惑，等到姜止说完始末，他的神色变得很沉重。
“你……说的是真的？”
莫修脑子里思绪万千，就化作这么一句话。
他多希望这是底下的少年在说笑，这一切不过去一场骗局。
姜止点点头：“微臣愿以性命担保。”
沉默良久。
久到她都觉得屋子里的炉火烧的有些旺，汗水顺着耳后悄悄滑落，特别不舒服。
皇帝这才开了口：“朕总算知道刚才在宫门口，你的马车为什么会被人剿杀了。”
“什么！”
她不敢置信：“我的马车刚才在宫门口被剿杀了？”
皇帝点点头：“幸好你不在那辆马车里。”
她是不在，可是漠四在里面！
姜止费力咽下一口口水，问：“死伤……如何？”
“马车夫死了，马车里的人重伤。”
她再也听不进去旁的话，把药箱一扔：
“陛下，这箱子里的东西撒在花蕊上即可解毒，微臣先回去救人了。”
姜止一走，莫修眉间的怒气再次凝结，他说：“宣太子。”
“父皇……”
莫行止斟酌着开口：“此事是否有误会？”
他心里其实是笃定没有什么误会的，可是皇家亲情本就淡薄，若是他一来就显示出一种对亲情的质疑，就会显得这个太子……不重视亲情。
不重视亲情的太子会带来很多麻烦。
莫修揉了揉眉心：“朕倒也希望是个误会，可是太后她……”
说到一半，他摇摇头：“算了算了，此事同你多说无益，只是你身为太子，不单单要记得谨言慎行，更是要时刻提防。”
莫行止问：“太后的势力……如今已经大到不能铲除的地步了吗？”
如果太后的势力浅，那她就没办法私自联络朝臣家眷，也不会有胆量在宫门口公然杀人。
还有之前的贵女一案……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和太后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活了这么多年，再怎么说根基也扎的很深。”
皇帝：“还有，你看朝中掌权的那些重臣，从面上看哪一个不是忠心耿耿？”
“朝堂上派系繁多才应该是正常的，如果所有人都唯皇帝、唯太子马首是瞻，看起来不是太奇怪了吗？”
古来以往，哪怕是皇帝再贤明，再是众望所归，朝堂之上也会有不一样的声音。
或支持亲王，或支持某个皇子，哪怕是支持后宫的某个后妃，这都是可能存在的。
唯独不存在这一种。
朝堂上下，皆以皇帝为先，以太子为首。
如果真有这样的现象，那就只能说明，这是假象。
有人在演戏，这样的人很可能还不止一个。
莫行止一下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问：“父皇觉得哪些人有问题？”
莫修也不试探他，直接托盘相告：“除了鹰羽卫、林家和武家，其他人都有可能。”
太子脸上是一副“早就猜到”的模样。
皇帝凝了凝神，还是决定提醒自己的儿子一番，他又说：
“还有姜止。”
他好赖话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莫行止却明显不相信。
莫修摇摇头：没办法，痴情大概是从他这儿传下去的。
既然自己儿子没法断掉这份念想，那在他临死之前，一定要除了两人之间的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