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辆车开了将近四个小时,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起来,路也由柏油路变土路,最后变成了砂石路。
我也不知道车队到底在往什么地方开,周围的群山到底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最后的一个小时,我再也没见过现代的建筑,再也没见过我们之外的人类。
中午的时候,车队停下休整,我也抓紧时间放了放水。郭亮则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不停的给林老指指点点,好像在确定行进的路线。
刘全嬉皮笑脸的跟唐钰搭话,唐钰对林老的学生和我,都是完全不搭理的态度,不过对刘全,倒也没有太过分,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我们抓紧时间吃了一口压缩饼干,就继续上路了,林老去头车和郭亮商量定位,我的同车伙伴变成了沉默寡言的李钟,我尝试几次搭话未果,也沉默了。
没多久,车队就开进了一条干涸的河道中,这时对讲机传来郭亮激动的声音:“找到了,就是这条河道,我们沿着它一路找过去,就没有多远了!跟地图上表明的一样。”地图,我从未见过,他们也没打算跟我共享,在这支队伍中,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局外人,没有人愿意搭理我。
我突然后悔参加这次所谓的考古,跟一群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同进入一个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只因为几张父亲二十多年钱的照片?
我是不是疯了,我想。可事到临头,也由不得我退缩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俩眼一闭,爱咋咋地。心一横,我重新缩在悍马宽大的座椅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刘全过来把我叫醒。看到我揉着眼睛做起来,他怪叫着:“我靠,我以为你死了呢,你怎么这么能睡,从昨天中午,一只睡到今天早上。”我翻身坐了起来嘟囔着:“什么什么?已经早上了?我在家也不会睡这么沉,这么久啊,真是怪事。”下车后,林老招呼我们吃早饭,大锅里煮了一点粥和鸡蛋。
囫囵吃饱后,我被告知,没有路了,干涸的河道已经到了尽头,再想前行,只能靠步行了。
林老的另一个学生王文山正在分配物资,四个司机,李钟,唐钰都分到了一个巨大的背包,上面挂着手电之类的野外探险工具。
我换上分发给我的登山服,带上了带有探灯的安全帽,李钟交给我一个黑色登山包,足有五十斤重,我尝试背了一下,别说背着它爬山了,就是背着他在我家屋里溜达一圈,都费劲。
刘全看着我的窘态,笑的合不拢嘴,而唐钰呢,则撇撇嘴,很藐视的扫了我一眼,背起自己背包,转身离开。
我擦,这小白脸长得不像有膀子力气的人啊,怎么这么重的背包,说背就背,毫不费力啊。
我真怀疑他的背包里装的全是棉花。不过这也仅仅是我的腹诽,目测他的包,比我的还重。
王文山无奈的把我的背包重新装备了一下,拿走了许多物资,一下子,就轻快了不少。
也不知道拿走的物资,塞到谁身上去了。我有点不好意思,讪笑着跟在林老身旁。
所有人只有林老是轻装,不过这我也怀疑,他老人家需要跟我们一起走可能几十公里的山路,能不能坚持下来。
整顿完毕,我们一行人终于踏上了这条充满危险和荆棘的道路。秦岭,中国的龙脉,我听爷爷多次提起过,西起昆仑,中经陇南、山南,东至鄂豫皖。
这里的太白山,华山最著名,被开发为旅游景点。秦岭拥有大量的珍惜野生动植物,丰富的矿产,充沛的水资源等等。
不过真正来到这里,才知道,书本上的知识,图片,是让你了解这里的,不是让你徒步穿越这里的。
延绵不绝的青山,遮天蔽日的森林,当然,伴随着的,是各种各样的蚊虫。
我们的冲锋衣虽然能有效的阻挡它们对身体的叮咬,不过脸却护不住。
我是O型血,蚊子的最爱,它们大量的围在我周围,不停的试图攻击我,品尝我的鲜血。
我用毛巾遮住脸,只留下眼睛勉强看路,脚下的路被树叶覆盖着,下面是湿滑的泥土,走起来十分的吃力。
大家都没有说话,以一个均匀的节奏前行,明显都是徒步穿越的高手。
林老由李钟搀扶着,丝毫没有一个接近七十的老人家应有的疲态。周围的灌木丛不时发出野兽受惊后逃开的刷刷声。
有几次声音很大,听的人心里发毛。三个小时后,我们停下休整时,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歪倒在一个四人合抱的大树下,再也不想起来。
刘全拿出军用水壶灌了几口,递给唐钰,我顺着水壶看过去,只见他胸膛只是略微起伏,并没有我这么狼狈。
他真的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么?背着将近三十公斤的负重,在如此环境下走了三个小时,居然神态还如此轻松。
不过看到林老的学生王文山和郭亮,我心里就舒服多了,他俩跟我差不多,满头大汗,张着嘴猛喘。
就是嘛,这才是同道中人,要是我们这个队伍个个都是超人,那出了危险,我岂不是垫背的了么。
我不由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阴暗,本来我以为如果出事,唐钰那公子哥,绝对是第一个完蛋的,不过现在看来,我完蛋了,他也未必有事儿。
“文山,还有多远啊”林老微喘着问。王文山又拿出了他的笔记本电脑,略微看了一下,说:“不远了,最多还有三十公里。”我了个乖乖,三十公里,这样的山路,三十公里,最起码还要走上十几个小时。
我不由哀叹,啥时候是个头啊。林老决定休息三十分钟,四个司机凑到一起抽烟,从进山我就能断定,这四个人,绝对不止是司机这么简单。
一路上,两个人在前面开路,一个人在右侧护住侧翼,一个人断后,领路的人的步伐非常讲究,既能保证一定的速度,还能让老人和我这种类似残疾人不掉队。
这绝对是军队里出来的人物,什么样的墓穴,需要这么多军人参加考古,我不由的又对这次
“奉旨盗墓”的行动产生了巨大的不安感。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我们至少爬了六个小时的山路,终于,前面开路的
“司机”哥哥停了下来。天要黑了,我们需要找一个空旷的地方过夜。我完全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天真的认为,这时候应该搭帐篷,打野味烧烤了,满心欢喜。
谁知道几个人凑到一起,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凹陷的类似山洞的地方说,就那里就可以。
然后队伍移动过去,清理周围的杂草,点了堆篝火防野兽,胡乱的吃了口压缩饼干。
我完全无语了,我还幻想这一路上表现的无比有经验的李钟能用他手中的砍刀抓一只肥美的野猪烧烤一下呢,想象一下那满是油脂的后腿放在篝火上滋啦滋啦的烤至金黄,抹上盐,跟现在手中干巴巴的压缩饼干根本就是两种世界嘛。
几个司机和李钟商量这分配守夜,像我这种,直接被划分至老弱病残序列,跳过了。
不过也好,拿了一件厚实的军大衣批在身上,累了一天的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吵杂的人生把我吵醒,只见刘全正在帮郭亮整理装备,见我醒来就说:“老宝哥,快点起床,要出发了!再睡,我们把你自己留下,喂昨晚那只豹子。”昨晚那只豹子,我心里一跳,有豹子?
“嗯,半夜的时候来了一只,不过一般的野兽不敢袭击这么多人,转悠一圈就离开了”李钟一边搀起刚刚睡醒的林老,一边对我说。
林老睡眼惺忪,一脸疲态,这种野外宿营对于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来说,绝对是一种折磨。
好在李钟一直照顾着他,没受多少罪。唐钰则拿着一张动物皮一样的东西不停的打量着周围,似乎在对照什么。
地图!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东西,那是一整张不知什么动物的皮做成的。
皮质很老旧,上面有几道折痕,离得很远,我看不清地图上画了什么。
我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绕着营地溜达了一圈,还特意撒了泡尿,这才慢悠悠的往唐钰身边转悠。
谁知我还没靠近到他身边五米,这家伙就收起了地图,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一点一点靠近的我。
奶奶的,这孙子真是狡诈,我一边停下脚步,一边把目光移向刘全,半晌,大叫了一声:“老刘,你在这儿哪,我还找你呢!”刘全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他刚刚和我打过招呼,我转了一圈,冒出这么一句,把他说蒙了。
而且一路上,我都叫他刘秃子。虽然他抗议过很多次,说自己有一头飘逸的头发,而且是帅哥,可我还是这么叫,现在的老刘这个称呼显然让他很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