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人的送别下,云姝与康熙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云姝一直等着,或许皇上会告诉她些什么,可是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同她说。
她不时看向帘子外面,不远处的还站着那些送别的人。
或许是看到云姝伸出的头,臻云和婉柔立马朝着她摆手。
她也对着她们摆手。
出宫的日子过得太快太快。
甚至让她生出了一种想要永远的与皇上待在这里。
即使只是偶尔产生的念头,但不可否认,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与相爱之人,平静安稳的生活。
她的内心,始终都对皇宫充满着害怕和抗拒。
那些细微的想法隐藏在她的血液中,平日看不出来。
但是等到要要回去的时候,那些抗拒的因子才会开始燥动。
正如此刻,虽然表面毫无异常,可是她心里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回那会吃人的地方去。
人总是贪心的。
她也不例外。
可是贪心又怎么样,她终究是逃离不了那个困住人的笼子。
她无可奈何,只能强迫自己接受,再看向身旁之人。
回宫后,一切会改变吗?
深爱之人还会如同皇宫外一般待她好吗?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未知。
她明明可以感受他的爱的,那么浓烈和深沉。
可她就是相信不了,相信不了他们能够执手此生。
感受是一回事,相信又是一回事。
所以她能重新接受皇上,但她还是那么谨小慎微。
她担心又害怕的想要守护住他们之间的情感。
可是从她开始担心的瞬间,他们之间,就是不对等的。
“在想什么”
皇上的声音将她飞扬的思绪给拉回。
“没什么,就是很舍不得,虽然只是几天,到却好像已经经过了太久太久一般”云姝感慨的说道。
在这宫外的生活如此,与臻云之间的感情也是如此。
太多太多的舍不得,所以才会遗憾和不舍。
“会有机会的”
“嗯”
她微微一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想的太多了,将自己脑海中胡乱的思绪抛弃。
他们再次安静下来,早晨其实睡的蛮久的,所以此刻云姝并不困倦,她只是打开帘子,看着窗外的一切。
即使所看的之处只是很普通很常见的那些,可她依旧看的孜孜不倦,有味极了。
“苏轼先生曾说过,人间有味是清欢,果然不假”她说的声音很轻,浅浅的若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
“怎么了”康些微微皱眉,这话的含义他又如何不知,。
人间有味是清欢,清欢二字,说来常见又普通。
可偏偏是他们皇家不能够得到的。
“没什么,不过就是看到街市上的人嬉笑怒骂,觉得格外的有意思,所以才感慨一番”云姝不想让皇上知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所以解释道。
“等三藩平定之后,朕经常带你来感受这等平凡”
“好”
她忽然抱住皇上,一言未发,只是抱住他。
她想要从皇上身上感受到依存感,感受到可靠。
大抵上是被抛弃多了,所以她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心态。
每当皇上承诺她一件事情的时候,她总是会去想,此话是否当真。
她的这种心态在宫外的时候却不会有,或许因为在宫外的时候只有她与皇上两人,所以她没有一丝的恐惧。
可是进了皇宫便不一样了。
皇上也转身抱住她,似乎是意识到她的不对劲轻缓的拍着她背部温柔的说道:“放心,就算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可能出不了宫了,但是,若是你想臻云和婉柔她们,又或者你想你额娘她们,朕都可以派人去请她们过来”
皇上以为云姝是不舍这宫外的人。
当然她的不安确实是有这么一方面的,但是更多还是来自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之中。
“嗯,谢谢皇上”
她还是很感动的,他对她的真心,她能感受到。
所以这次啊让她最为惧怕的事情,不是他不爱她。
而是因为当初她也能感受他的真心。
可也是一瞬,就所有都变了。
明明她不应该思索那么多的,明明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她的心就是忍不住胡乱猜想。
她缩在皇上的怀中,希望者能够从中获取更多的安全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压力过于紧张了。
她一点也不困的,却还是睡着了。
“傻瓜”看着闭着眼睛的云姝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康熙轻轻的为她拭去,然后将她抱的更紧了。
抱在他手中很轻盈的一个体重,此刻在他的心中确是有千斤之重。
她那么小一个身躯,他甚至害怕,一不留神,她就会从他的身边溜走。
他不敢想象,她不在他身边感受,他会封吧!
忽然,他能感受先皇的感受,那种愿意为了所爱之人奉献一切的感受。
如果是他,愿意吗?
他大抵还是没有先皇的勇敢,因为他的责任感一样很重的背负的在他身上。
他甚至开始害怕,会不会有一天,江山与云姝,会不会成为相对立的存在。
那么到时候他要如何选。
他知道的,他一定会选江山,因为他不能,不能在动荡时期为了个人情感而放弃天下万名,他的身上有着常人难以背负的重担。
所以他一定不会让那一天来临,他一定会把她牢牢的拴在他的身边。
他放不下天下万民,但也同样放不下云姝。
其实这些想法本就是荒唐,云姝是他的女人,即将还要被册封,她又能跑去哪里呢!
而且她很爱他,他能够感受出来的。
喜欢的爱意,那么明显的她又如何感受不出来呢!
他们之间是两情相悦,是有情人。
所以不可能分离。
只是那股莫名的担心萦绕在他的心间,从踏入皇宫起,右眼也不停的跳动。
他安慰自己只是这几日太累了,所以才会如此,心神动荡。
不知不觉他竟然也睡了,两人相互依靠,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入了那紫禁城的神武门,然后进了乾清宫。
梁九功将两人轻轻唤醒,康熙与云姝同时睁开稀松的双眼,然后听着梁九功说已经到了乾清宫。
云姝微微一愣,撩开帘子,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一言未语,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的色彩。
“云姝姑姑”莲香和彩虹开心的看着云姝。
其实她也没出宫几天。
只是似乎每一个人都似乎感受了许多一般。
皇上因为几日没上朝,所以堆积很多奏折要处理,所以往大殿走去了,云姝则与莲香两人往自己居住的小屋中走去。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呢!”忽然看见彩虹和莲香双双哭了,云姝不解,拿出帕子为她拭去眼泪。”你们这样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可是要被训斥的”
“我们就是为姑姑开心”
“既然是开心,那还哭什么,真是傻瓜”
“这不是喜极而泣吗?都是开心的泪水,而且这身边也只有姑姑,所以我们不怕”
“你这个小机灵”云姝轻轻敲着彩虹的头。
其实她又比彩虹大多少呢!不过几月而已,可是言语之中,却横生了一股的老气。
“姑姑,你日后若是去了新的住处,一定一定要记得带我们一起走”彩虹恳切的说道。
其实之前彩虹便提过此事,云姝也应下来了,但是这小妮子怕是觉得不放心,所以此刻再次提起。
“嗯会的,就是到时候我住的地方定是比不过这乾清宫,你们那时候可别嫌弃。”
“当然不会,跟在姑姑身边,多差的地方我们都是开心的,只是皇上肯定不会让您住不好的地方,皇上对您的好,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
“你啊你,惯会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云姝笑道。
“本来就是嘛!现在宫里头谁不知道姑姑您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就连出宫办事也带着一起。”
“莲香,这种话别乱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况且就算皇上如今宠爱着我又如何,谁能保证接下来的事情呢!”就算的含义是建立在一个虚假的条件下。
她从心中就不认为他最爱的人是她。
“知道了,可是我感觉皇上待您是不一样。”莲香闭上了嘴,过一会又想到什么,小声的说了一句。
“那你又怎么知道皇上待别人就是一样的呢!莲香,宠爱这种东西本就是虚无的,咱们走好每一步便足够了。”
“是,姑姑教训的是。”
莲香没什么坏心思,她就是为姑姑觉得开心,所以才这么说。
再加之之前姑姑受得苦,所以似乎是想要为姑姑出一口气一般才说出如此的话来。
云姝也不知不知道莲香,所以也没有说她什么。
她们都是心心念念着她之人,所以即便话有不妥,她也是舍不得重重的责怪。
简单告诫两句便足够了。
“姑姑,您这回出宫可有什么好玩的。”彩虹和莲香也刚进宫,在云姝后一年进的宫,算上来也才一年左右。
自然就是很怀念宫外的一切。
“嗯,你们想玩什么好玩的。”云姝笑道。
“嗯,有看见那些搞马戏的嘛!每年集市的时候总会有个马戏来表演,我每年都会与额娘一起去看,似乎就是这个时间段。”彩虹期待的问道。
“没有”云姝只逛过街市,并未逛过集市,所以并没有看见。
不过彩虹说的她倒是知道,因为她偶尔也看过。
确实很有意思。
“啊!那姑姑去宫外玩了什么啊!”彩虹泄气,她最喜欢看马戏了。
“嗯,去了寺庙听佛经。”
“佛经?”彩虹长大了嘴,不敢置信。于是又问道“姑姑你就是去宫外听佛经的嘛?”
“差不多,还去看望了裕亲王福晋认识了臻云郡主。”
“哦”
听说没什么好玩的,彩虹和莲香便没多有兴致了。
年纪小总是对好玩有趣的东西格外的喜欢。
“等你们到了25岁了,就能出宫了。”
其实云姝还有些羡慕她们,25岁,仅仅只需要将10年的光景囚禁起来,而未来那么久的日子里都可以任由其肆意的挥霍。
这该多好。
而她,终其一生,或许也只能在皇宫之中。
“嗯,只是10年太久了,而且到时候我肯定会舍不得姑姑的。”
“傻瓜,舍不得也要离开,这皇宫是吃人的地方。”
“可姑姑不是在这里吗?”莲香不解道“25岁了,肯定没有人愿意娶我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跟在姑姑身边,或许更快乐。”
“可是有自由啊,在宫外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嗯,说的也对。”
“别想了,10年之后的事情,想了也是没用的。”云姝摸了摸两人的头笑道。
“嗯,姑姑说的对,活在当下才对。”
三个人相视笑着进了云姝的住处。
云姝将带给他们的小玩意拿了出来。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贵在新颖有趣。
平日里云姝给他们的金钗玉镯什么的就足够贵重了,所以此刻拿着这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两人反而更加的快乐。
“多谢姑姑。”
“在铺子上买的,觉得很有意思,你们喜欢吗?”
“嗯,超级喜欢。”
两人异口同声,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
见识多了贵重东西的人,自然会对一些没见识过的稀奇玩意更加的喜欢。
这很正常。
“姑姑,你出宫的日子里,我与莲香都想死你了。”
“是吗?”
“当然了,对了景仁宫的安贵人派那个叫巧巧的给娘来过几回。”
“安贵人,巧巧?”
“对,过来问您什么时候回来,说安贵人只吃得下您做的糕点才能吃药。”
云姝恍然,她都快忘了这么一回事。
“还说因为没有您做的吃食,安贵人每日日都不愿意喝药,所以这身子也就病的更重了。”
“可是说来就很好笑了,难不成那安贵人一日没好,便让您一日去给她做糕点吗?之前我便觉得不开心,您现在也不是宫女了啊,怎么能这么使唤人,这不是折辱您吗?”
“彩虹,别气了,是我自己愿意的。而且安贵人也不是你想的那重意思。”
“是姑姑您太傻了,那安贵人就是觉得原先属于她的宠爱现在落在了您的身上,可不就想着变着法的来折辱您吗?”
“彩虹别说了,我就当你没说过这话,在外面更加不能说,我听见没什么,若是被旁人听见了,有的你受的。”
“是,彩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