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佳一笑,“龙炎桀要钱家办个商会的军需处,想必爹是知道的,钱会长表面答应了,估计暗地里不会那么顺摊,而,爹您就把这件事给坐实了,并负责这个事情,再加上龙家在背后撑腰,就基本掌控住一半的权利。”
宛华忠看着宛佳,“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爹,您忘了龙炎桀和我有交情?”她懒得解释那么多,继续说,“眼看战事是避不过的,我们现在可以囤些货物,比如粮食、日用品等,等到战争一打响,必定会有黑商家哄抬物价,而我们反其道而为之,获得个好名声,当然,这要有个前提,手上要有一些重要人物的把柄,一旦今年界选能支持爹当选会长就行。”
宛华忠眼睛一亮,“对对,我是该好好想想,北方太乱,不如将南方的做大了。”
“还有爹,我劝你暂停纺织厂建立,一来耗费宛家的资金,而来这种都要依靠国外进口机器设备,一旦出了问题,他们也不可能赶来协助,弄不好就会全部报废。”
宛华忠忙点头,“佳儿,你说得太对了,我一直就在犹豫,尤其是全部设备都要从日本进口,现在世道乱,也难保安全。”
宛佳面上淡淡一笑,心里冷笑,端起茶杯,“爹,喝口茶,我这里的茶很好喝。”
宛华忠端起茶杯,陷入沉思。
门外轻敲,“大小姐,二小姐说龙大少来了,要见老爷。”
宛佳眸光一闪,他为什么来?
大厅中,龙炎桀穿着湛蓝色的军装,挺直腰杆,背手站在一副名家书法面前欣赏着。
“龙大少,有何吩咐差人来说一声,怎么亲自来了。”宛华忠格外的热情。
龙炎桀转身,一双魅眸看着他身边的宛佳,后面还跟着宛晴,朗声道,“哈哈,我首先是来道歉的,哪里能让其他人代替。”
宛华忠忙让了坐,“道歉?为了何事?”
“为了百年堂。”龙炎桀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解开杯盖,轻拂漂浮的茶叶,深深的闻了闻,再细细抿一口,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倒像是来品茶的,不像是来道歉的。
他浓密黝黑的睫毛一弹,飞快地瞟了一眼宛佳,只见她含笑正望着自己,只不过,那笑就像一只小狐狸,仿若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他也冲着宛佳腚开一记透着蛊惑的笑意。
坐在宛佳边上的宛晴正好对上龙炎桀抛来的媚眼,心头一跳,又觉得他在看她们姐妹两,不由看了一眼身边的宛佳,她也是一脸笑盈盈的,宛晴心里头就像被丢了几颗苍蝇,浑身不是滋味。
“药铺?那一直是馥香在管的,怎么了?”
“是这样的,虽然,我是很信任宛家的,我军到了丽都就一直由宛家供应药品,没想到此次交货居然发现将最重要的药材换成其他的无用东西,如果换做别家,那不但是销售假药那么轻微的事情了,而是,心存不轨,尤其是在我军与宁军对峙的时候,至于,宛家嘛,当然不会,不过想多赚点钱,我可以理解,不过,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和平灭我军将士的激愤,这家药铺我就查封,并将掌柜的吴喜扣押起来。”
哐当一声,背后一阵打翻东西的声音。
宛华忠一怒,喝道,“干什么?”
吴妈妈几乎要哭了,手里端着托盘,地上碎了一地瓷盘和散落的点心。
宛佳轻轻一笑,“吴喜是吴妈妈的亲生儿子,难怪吴妈妈紧张。”
“放肆!快滚下去!”宛华忠本来听见百年堂出了这样的大事,心里极为不满,见到吴妈妈更加怒了。
吴妈妈听见儿子被抓,真想上去求情,可老爷发脾气了,她也不敢,张成使了眼色,边上的丫头赶紧将她拉走。
“可能有误会吧?娘……姨娘已经去药店了。”宛晴脸色也是一变,心里着急,柳氏又没回来,不得不出声说了句。
“药店早上已经查封了,柳姨娘想进去也是不能了,这个药店听说是柳姨娘用了不好的手段夺过来的,再出这样的事情,太影响宛家声誉了,大老爷是丽都商会副会长,如果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恐怕会影响宛家的前途。”龙炎桀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可语气冷了许多。
宛华忠背脊穿透一过冷风,他在北方是听闻过龙家对付这类人的狠辣手段的。
“龙大少请放心,等她回来,我马上问清楚!”
“不必了,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我来的目的很简单,为了维护宛家的颜面,这个百年堂要还给原来的人家,并做个公示,这样一来,大家觉得是宛家大度。”
宛华忠一愣,皱了皱眉,“这样不合适吧?”
龙炎桀笑了笑,“如果宛老爷觉得不合适,那就将这件事交由地方警察局处理,只怕,万一查出之前的事,恐怕宛家颜面尽损吧?”
“其实,不就是一个小药店吗?宛家对医药也不在行,管理起来也麻烦,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得个好名声,如若正是去了警察局,那事情就闹大了。”宛佳接口道。
“这怎么行,这个药铺是我娘在管,有什么事情等她回来再说。”宛晴再也忍不住了,柳氏对这个药铺很重视,她一定不同意拱手相让的。
龙炎桀勾唇淡淡一笑,站了起来,“我本想和宛大老爷商议下商会的事情,看来宛家不是宛老爷做主,而是姨娘当家啊,那夜不好谈了,宛家名声受损,我龙家怎好再扶持你们?宛老爷,我告辞了!”龙炎桀带着白色手套,一手握着马鞭,行了两个抱拳礼,迈开大步就要走。
“桀哥哥……你别生气啊。”宛晴像只蝴蝶一样飞了出去,拉住龙炎桀的胳膊,娇柔地说,“你这就走吗?反正也要等我娘回来,你就再坐坐吧。”
宛佳和宛华忠对视一眼,宛佳低声说,“爹,可别因小失大。”
宛华忠来不及细想,马上站起来,大声的说,“龙大少,就按您说的办。”
龙炎桀抽离被宛晴握着的胳膊,一笑,“那就好办了。”他坐下来,冲着宛佳露出12个亮白的牙齿一笑,仿若邀功,宛佳当做不见,低头喝茶。
龙炎桀接着说,“钱会长今天早上来督军府,洽谈商会军需处建立的事情,我提到由您负责此事,他也同意了,既然要办这个军需处,首先需要资金,所以,我特地来和宛老爷商量,可以联合商会头目,一起搞一次义卖活动。”
宛华忠忙点头,“好好,我明天就和钱会长去商量定个日子。”
“也不必商量日子,正好,过几天就是宛大小姐生日,就借用这个时间,在宛家举行个大型舞会,同时宣布军需处的成立。这对宛家可是好机会,借此便树立了丽都商户龙头的名声。”龙炎桀十指交错,话是对宛华忠说的,可眼睛一直盯着宛佳。
宛佳微笑的唇形未动,一双大眼浓密如蝶翼般的睫毛抖了抖,本来带笑的眸倏然一冷。
他居然将自己直接推上风口浪尖上。
宛晴面色一变,低声说,“你知道姐姐的生日?”
“有心,自然知道。”龙炎桀宠溺的眼神毫不掩饰,一直看着宛佳,尤其她一个表情,一个手指的动作都收进眼里,他知道,此刻不知怎么样骂自己多事呢。
宛佳腹诽,这种人最懂制造舆论,这个年代的女子生辰八字是不可随意外泄的,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自己的生日的,本来那天要去张氏那里过生日,这下可好,被他一个心思搅黄了!
“哦,对了,我会下帖邀请幽兰社的兰少出席。”龙炎桀忍着笑,看着对面那个小狐狸的微笑的嘴角挂不住了,缓缓的落下,然后继续往下挂,整张清理的小脸变成了冷脸。
“兰少,不太好吧?他算是我的对手,抢了不少我家生意,就连常家都将和我家合作的一半生意给了他,何况,他也不算本地商人。”宛华忠不赞成。
“就是,这样的对头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宛佳挑眉,一字一句地说道。
“还是要大度点,做生意的哪有不擦擦碰碰的?生意嘛,就是你夺我的食,我抢你的碗,有竞争才会有动力,对吧?宛大小姐?”龙炎桀声调忽然上扬,笑看对面那个恨不得封了他的嘴的少女,笑,控制不住全都漾在脸上,显得他此刻特别惬意。
“那要看人家兰少给你给督军府您面子了。”宛佳咬着牙根,扯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哈哈,其实是要看兰少给不给宛家面子,宛老爷您说对吧?”龙炎桀笑意更深。
宛华忠勉强笑一笑,他真摸不透龙大少想什么。
龙炎桀掏出一枚金色怀表看了看时间,唇边溢出一抹不经意的笑。
“那就这样定了,细节,我会派我的副官过来和您详谈。”他起来,迈着步伐往宛佳面前走去,宛佳冷眼看着他,不知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宛华忠到没有注意龙炎桀和宛佳的变化,一心在想,难道龙家要全面插手商会的事情?这样也许更好,自己有了后背支持的力量。
“宛大小姐的生日会,一定会非常隆重而别具一格的。”龙炎桀站在宛佳面前,低头看着端坐的宛佳,笑眯眯地说道。
宛佳飞快地翻了翻眼皮,“龙大少倒是要好好想想如何管束你的手下,激起民愤,恐怕什么商会都帮不了你。”
“我正是来请小姐一起看看我是如何管束下属的。”龙炎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他1。85的大个子,脚又长,那一大步迈着出去,宛佳要跑两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着宛华忠和宛晴的面,她被龙炎桀几乎被拖着出去。
“宛老爷您也赶快赶去西城门广场,有精彩好戏。”他朗朗的声音落在后面。
宛华忠和宛晴都是一愣,见他们两走了,宛晴急得直跺脚,“爹,快,我们也去。”
宛华忠皱了皱眉,感觉龙炎桀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想牵制他,可他说有精彩好戏,他也得去瞧瞧,看究竟有什么大事,会让龙炎桀大张旗鼓的要他们一家人都去。
宛佳一边小跑着,一边怒喝,“你有病啊!放手!”
龙炎桀往前一跨,猛然停脚,嘭!宛佳直接撞到他坚实的胸肌上,被他有力的胳膊左右抓住肩膀,她惊愕地抬头,看着他那张笑得很诡异的脸,他低魅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直达脑神经,“我帮你完成了那么多事情,是不是该要些奖励呢?”
宛佳脑子里立刻想起他说的利息,眼睛一瞪,“你疯了!这是宛家!”
龙炎桀嘿嘿一笑,“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去!”宛佳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
龙炎桀松了手,笑着对她做了请字,两人上了车,宛佳立刻就问,“你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兰少的真面目在宛家面前揭晓吗?我们不是谈好按计划做就好,你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我主要想看看兰少和宛小姐听不听话。”龙炎桀看着车外的来往人群,笑着说。
宛佳皱了皱眉头,和这种人对话,你得思绪飞快的跳跃,索性不继续这个话题,将脸瞥向车窗外,沉思起来。
龙炎桀扭头看她,“你可真够聪明的,夺得了百年堂、诱惑你爹出头争夺商会会长之位,一场慈善拍卖会,既控制了商会,又得到了一大半资金,还将我们搬出来,让钱会长不敢轻举妄动。”
宛佳扭头对视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你更聪明,摆我上台,将我死死拴在这场宛家和钱家争夺战的明面上。”
“你真面目浮出水面是迟早的,我只是用这个要挟你罢了。哈哈。”龙炎桀大笑。
宛佳无语。
真是裸的要挟!
今天龙炎桀来访一下子道出一系列方案,其实是宛佳和他商定的,不过是借他的嘴说出来,让宛华忠以为是龙炎桀出面全力支持他而已。就算是龙炎桀说让副官来洽谈拍卖会的细节也只是个幌子。
宛佳是不会让龙炎桀真正插手商会的事情,否则,自己很难控制局面,只是她猜不透,他要用自己生日做文章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正想着,车已经到了城门口的广场上。
地上跪着一排二十来个穿着黄色军服被五花大绑的人,而他们的脸全都被蒙上了,看不出长相。周边全是隶军的连级以上的军官和警卫营的士兵,他们荷枪实弹地围着现场,而城门已经关闭。
整个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都围满了丽都的百姓,有些人是看热闹的,有些人是愤怒的,有些人面色表情奇怪。
桀星带着龙炎桀的贴身警卫连,立刻就将龙炎桀的汽车围了起来,警惕地守着。
只是,城内的人并不知道,就在丽都四个城门外有各3000人守卫着,南门一里外,正对着宁军如若来犯的必经之路上,早就埋伏了精兵3千,整座丽都城,连只鸟都不会飞进来。
宛佳心里微动,这些人就是那些犯了罪的军人?龙炎桀真的会下恨手?
“参督。”军将门集体行了军礼,声音洪亮,震得树上的鸟都扑腾扑腾的飞了。
龙炎桀勾唇一笑,对宛佳轻声吩咐着,“跟着我,等下不想看的时候一定要蒙上眼睛。”
他跨着大步走向那些被绑的人,桀星和吴莽两人紧跟在后,手紧紧的握着手枪柄谨慎地左右看着,弄得宛佳也有些紧张。
难不成有人敢救这些人?不可能啊,隶军的人百分之80是北方兵,没有亲朋好友在这边,如果要劫除非是军队里的。想到这里她猛然一惊,上次说有内鬼透露消息联合陨军企图炸毁专列火车的人会再次出手吗?
龙炎桀直接走上一座高台,坐在正中一张铺着大红软垫的酸梨木雕花大椅上。宛佳坐在龙炎桀身边的位置上,紧挨着她的是丽都警察局的两位局长。他们奇怪地看了一眼宛佳,却不敢啃声,人家龙参督要她坐在上位,他们敢放个屁吗?
而坐在宛佳正对面的正是钱会长、常老爷、徽老爷等几个商会的头目。
“下面的人都已经查明是近日几起凌辱女子、抢劫商户、农户的犯罪士兵吗?”龙炎桀一双鹰鹫般的利眸冷冷地扫了一眼场下被绑的人。
吴莽上前敬礼,“是,龙参督,这些人都已经经过事主指认,证据确凿,他们也都供认不讳。这里有他们画押的供词。”说着,双手捧上来。
龙炎桀接过来一看,入鬓浓眉一拧,用手一指站立的军官方向,冷冷地说,“三团团长雷正飚出列!”
雷正飚猛然浑身一抖,咬牙,向前大跨步,啪地行了军礼,高声道,“三团团长听候指令!”
龙炎桀如刀薄唇微抿,冷笑,“这是你三团的人,你要怎么解释?”
雷正飚一惊,不置可否地扫了一眼地上蒙着面的人,狡黠的眼珠一转,“不可能,我们三团不会出这等孬种,雷正飚请求参督让我带人执行枪决,以表严守纪律的决心!”
“哦,你真打算大义灭亲?”龙炎桀翘起二郎腿,穿着高筒靴的脚晃了晃,阴冷一笑,对吴莽说,“那就让雷团长执行吧。”说着他环臂抱拳,靠在椅背上,想起什么,扭头对宛佳一笑,而宛佳压根就不在意台下那些人要怎么被人当枪使还是真是犯罪的士兵,她觉得龙炎桀墨玉般的眸和往日有所不同,霸道而冷酷,就连唇角溢出的一抹似笑非笑都仿若魔鬼一般,能让人不寒而栗。
龙炎桀被她这样一看,本是凝结冰霜的眉峰抖了抖,舒展开来,他笑了,“等下你要是害怕,可以用手捂住眼睛。”
宛佳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死,算血腥吗?杀人无形,生不如死,残忍的心才是真正的血腥。”说着,不在看他,扭头看着台下雷正飚带着三团的几位士兵,端着抢往那些被绑的人走去。
龙炎桀一笑,挥了挥带着白手套的手。
守在下面的李大龙上前,挂着笑说,“三团长,你确定要亲自杀了这些个犯了军纪的人?”
雷正飚哼了一声,“他们根本不是我三团的!”
李大龙带着笑说,“三团长,你确定要亲手杀了他们?”他又重复了一遍。
雷正飚皱了皱眉,“你少罗嗦!我雷正飚向来说一不二,违反了军纪理当受罚!”
李大龙扬眉,“来人,将他们的面布扯掉。”警卫立刻上前,一下将二十三人的面布扯掉,但他们的嘴上贴着一块胶布,无法出声。
雷正飚自信又带着傲慢的目光扫了一眼,目光霍然停在最尾巴的三人身上,不由道,“你们怎么在这里?”话一出口,惊觉似乎中了圈套,面色一沉,眼珠子一转,转身向龙炎桀行了军礼,大声说,“龙参督,是否验明正身?”
那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三团副团长,另一个是三团营长,一个是雷正飚的贴身警卫连连长,这位警卫连连长还是雷正飚的小叔子,他最宠的三姨太的亲弟弟。
他现在无比懊悔,刚才就奇怪为何他们三人没到场,还派了人去找,生怕被龙炎桀抓了把柄。雷正飚明明已经确认自己三团没有人干这几件事,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三个会在其中,他已经感觉到事有蹊跷。
现在,只有一搏!
龙炎桀哦了一声,问吴莽,“事主确实已经确认了吗?”
吴莽点头,“事主也在场,可以让他们当众再次确认。”
龙炎桀大声说,“好,请事主确认,我们不能错杀一个好士兵,也不能放过一个老鼠屎!”
一下便有几家人哭着冲了出来,手里抓着烂菜叶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兜头盖脸地就冲着他们丢了过去。
“就是他们,这群畜生!我女儿才十三岁啊!老天爷啊!杀了他们!他们都是一群畜生!”
“龙参督要为民做主啊,他们抢了我们的钱,捣坏了庄稼地,还把我们的房子给烧了……”
“我可怜的儿媳妇啊……你死得好惨啊……”
一时间哭声、喊声、骂声顿时如巨浪般掀了起来。
龙炎桀站起来,冷冽地扫了一眼,挥了挥手,李大龙立刻带人将这几家人带了下去。
“各位乡亲们,龙某现在这里说声对不起,隶军出现这样的败类,实为祸害,隶军一项军纪严明,我龙某眼里容不得沙子!今天,隶军在丽都城连级以上的军官都到场了,就是要我的将领们看清楚,什么是铁的纪律!”
宛佳柳眉一挑,这些军官似乎面不改色心不跳,还个个高昂着头,难道真是冷血到面对自己的士兵就要被执行枪决,毫不动容?
雷正飚咬了咬牙,转身,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三个人,他们恐惧愤怒的眼睛瞪着他,可不管此刻在自己面前的是龙王老子,他也得开枪!他必须自保!
他一扬手臂,执行枪决的士兵们一起举枪,对准二十三人。
周围的群众都屏息而观,整个丽都城都没有如此大规模的血腥杀人过,很多人心里都是大惊。小孩子已经吓得扑在大人怀里,不敢再看。
“呜呜呜……”三个三团的人拼了命的挣扎,奋力的想说话。
龙炎桀忽然说道,“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吧。”李大龙亲自上前,将三人其中三团二营营长的嘴上封胶撕掉。
他立刻就叫了出来,“团长!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我们二营的弟兄可都是听您的指令干的啊!”
“胡说!这种奸淫烧杀的事情是我军严令禁止的,我堂堂一个团长会让你们去干这种下作的事情吗?”雷正飚气急败坏地叫着。
“龙参督,我们没干奸淫烧杀的事情啊,我们冤枉了的,我们……我们不认识他们。”二营长哭着转向龙炎桀。
“哦?是吗?那刚才你们团长为何举枪要杀你们呢?”
“他是想杀人灭口,他是害怕我们说出刺杀您的事情,是雷团长和副团长逼着我干……”
“呯、呯”两声枪响,二营长应声倒在血泊中。
群众吓得尖叫起来。军官们脸色一青,原来是他们!
龙炎桀一个眼色,李大龙和几名警卫猛虎般扑了上去,一把按住雷正飚,迅速卸掉他的枪,雷正飚拼命挣扎,刚想叫,便被堵上嘴巴,拖了下去。
“让事主确认下三团的两位军官是不是犯罪之人。”龙炎桀冷冷地说。
经几家辨认,全都摇头,说不认识他们两人。
龙炎桀勾唇一笑,“将他们两人带下去。”
宛佳这才看清了,刚才的供词是假的,是龙炎桀借着这件事做文章,用假供词混淆雷正飚的视听,又将雷正飚给逼出来亲自动手以示清白,而雷正飚在众目睽睽之下,误认为他们三个参与了这几件事伤民事件,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形象和地位,定会当众杀了他们,而这样就反而激怒了三人,捅出真相。
龙炎桀自然不会让内部的事情在那么多双眼睛下全部曝光,逼雷正飚出手便可,点到即止,剩下的,他要将全部精力对付场下的二十多人。
他们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她不由看了一眼背手立在高台中央的龙炎桀,他是个很有谋略又善于利用的人。
人群纷纷议论开了,忽然出了这么一出,大家都懵了。
龙炎桀大臂一挥,全场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台上那个魁梧挺拔又年轻英俊的将领。
“剩下的二十人已经确认就是前段时间欺辱妇女致死,致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人!外婆龙炎桀平生最恨这种无耻行为,对此,光执行枪决太便宜他们了,也无法给那些藏着祸心的人狠狠的惩罚!”龙炎桀的朗朗的嗓音在空旷的广场上显得震撼无比。
场中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钱会长眼眉一跳,握着手杖的手不由一紧,而这点细微的动作全落入宛佳的眼里。
“来人啊。将他们二十人拔掉衣服,一人500鞭!吊在城楼上示众十天,以儆效尤!”龙炎桀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500鞭那是要活活将人鞭打致死,要是没死吊在城楼上等死也是非常惨的事情。
立刻人群中有人哭了起来,而奇怪的是,哭声马上就被遏止。
没有人注意到龙炎桀的薄唇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胸有成竹的笑意。
而宛佳似乎也猜到了七八分。
二十人被撕去嘴上的胶贴,随后一声声惨叫,震得城内外的乌鸦惊飞,孩子哭声般的鸟叫声更是让着血腥残酷的场面多了份恐怖和诡异。
眼睁睁的看着二十多个血肉模糊的肉块一排吊在城楼上,鲜血滴落在地上,下面谁都不敢站,人群中有很多人吓得晕了过去,孩子的哭声刚起便被人握住带走,生怕激怒了此刻似乎杀红眼的龙炎桀。
龙炎桀带着一脸谦虚的微笑,缓缓转身,对着钱会长问,“两位局长、钱会长,各位副会长,你们觉得惩罚得够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话问得,说够,他们也跟着变成恶人,说不够,那更是不能,说过了,他们又不敢,只要都不说话,模棱两可地点头。
龙炎桀点头,“好,那惩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台上的人除了宛佳都重重的吐了口气。
龙炎桀转身,面对下面面色死灰的百姓,大臂一指,高昂的声音响起,“我隶军的士兵历来骁勇善战,军纪严明,而他们也许是立下赫赫汗马功劳的好士兵,只是可惜跟错了主!将本该叱咤疆场的男儿性命丢在了此等龌龊,下流的事情上,不仅另他们自己蒙羞,令他们的所在军队蒙羞,还令他们的家人蒙羞!”
他凌烈如刀的目光扫了一眼场下,放下手臂,忽然换了柔和的声音,“但,养育他们的父母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一个下流无耻残暴的人,一定是有人指使的!”他的话顿时激起一片哗然,哭声渐响了,似乎有人压制不住了,人群中开始有人骚动。
钱会长的脸瞬间一灰,霍然抬眼正对上对面看着她的宛佳,她那双冷漠如深幽古井的眼睛加上嘴角微微弯起溢出一抹冷笑,让他浑身觉得不对劲,赶紧调开眼睛,可那城墙上二十多个人让他又是一惊,只好将头低下。
“我不能让我的士兵家人受到委屈,所以,我会报答这些养育了一个曾经和我一起浴血奋战好儿子,哪怕他现在犯错了,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也请在场的人给我做个证。”龙炎桀继续说道,场中又静了下来。
龙炎桀扬了扬手中的名单,“这些名单上的孩子,都是我们隶军从东北带来的子弟兵,按照我们隶军的规矩,在战场上牺牲的,每人两百大洋,犯错枪决的,每家50大洋,而他们二十个,就按犯错枪决处理,因为所用的是酷刑,作为精神补偿,每户多给50大洋。”
这下场下一片惊呼。
“李大龙!”龙炎桀大喊一声。
李大龙高声喊到。
“我命你三天内将这些钱发到这二十位士兵家属手上。”
“是!”李大龙奋力一喊,似乎要让全场人都听到。
台上的钱会长他们迅速对视几眼,都摸不清龙炎桀在搞什么鬼。
忽然间,有两个人扒开人群冲了进来,直往台前跑。
警卫营的马上冲上来要挡,被龙炎桀喝住。
两人争先恐惧后地噗通一声跪在台下,哭着喊着,“龙参督,那城墙上的孩子是我儿子啊,我们是江南人啊。”
“那是我兄弟啊。我是丽都城的本地人,不是北方来的。”
龙炎桀诧异地挑眉,“怎么回事?”
吴莽跑了过来,拿着手里的名单晃了晃,“你们说他们不是我隶军的人?”
两人马上点头,钱会长忽然噌地站了起来,冲上前台,指着他们说,“你们敢在这胡说!如果他们不是隶军的人,龙参督的抚恤金是不会给你们的!而且,会满门抄斩!”
钱会长的话立刻惊醒了两人,他们一愣,可,话已出口,要怎么圆回去,一下想不出词来。
龙炎桀换了一张和蔼的笑脸蹲了下来,对着两人指了指,“你们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得已爬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他们如果真是你们家人,那就是替人做事意图诬陷隶军,如果你们说出真像,我一样有赏,而且不会比抚恤金少。”
其中一个老头顿时老泪众横,哭着说,“龙参督啊,我儿子被逼的,放火杀人他的确参与了,可也是无奈啊。”
另一个也哭着说,“他们二十个都是宁军的人,都是冒充隶军做的事情,我们错了,可我们也不知道的啊,今天看到才知道是他们。”
龙炎桀笑意深了,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在场的,“还有谁出来认亲的,只要认了,尸体马上可以领走,在我军部只取每人30大洋的安葬费,并获得20大洋的安慰金。”
立刻有人冲了出来,哗啦的跪了一片,又是磕头又是哭的。
钱会长气得浑身发抖,可他一句话不敢再说。
“吴莽,一个一个登记确认,核实清楚了,明日以前全部发放完毕。”他的话音一落,顿时赢来一片掌声,都被他的气势和胸怀震撼了。
宛佳也忍不住心里鼓起掌来,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钱会长急了,他和程启航的一个好计谋一下轰然瓦解了,还被龙炎桀拿来利用,为他赢得了好名声和威望,他急了,忽然说,“这些人都是冒领的,龙参督要不被他们蒙骗了,那二十人穿得都是隶军的军服,而且每个人都有隶军徽标腰牌的!”
龙炎桀一挥手,场顿时安静下来。
他缓缓扭头,看着钱会长,“哦?钱会长知道得可真清楚啊,连我隶军的徽标腰牌都知道,你又知不知道我们隶军的徽标腰牌是半个月换一次的呢?你又知不知道我的军服每批都有不同的印记的呢?”
钱会长面如死灰,瞪着一双死鱼眼,不敢吭声了,不由摘下黑礼帽,抹了一把汗。
“龙参督,我可以证明这批军服是怎么回事。”忽然冒出来的一个声音让众人静了静。
宛佳诧异地看见遥水服装厂的周师傅忽然出现在场中央。
周师傅手中拎着刚才那些士兵的衣服,在衣领上翻出个布条,“这是我们每次军服出场的批次数字,这个数字每100件便换一次,而这个批号正是被劫持的军用物质中的其中一批军服。”
龙炎桀笑意深了,对着鸦雀无声的场上扫了一眼,渐渐收起笑容,凝重地说,“宁军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是来自丽都及周边的家庭,如果,他们残害的是你们呢?这叫什么?叫做逼你们手足相残!程启航如此恶毒之心已经明了,为了一己私利,不惜令军作恶,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还嫁祸于人,这样禽兽不如的军阀,你们还要吗?”
“不要!”
“让他们滚!”
“让孩子们回来,加入隶军!”
一声高过一声的回应,让大家激动起来。
龙炎桀大臂一挥,一只拳头重重地击中胸脯,能感觉到那嘭的一声,仿若昭告世人,他以生命起誓。
他朗朗声音极富穿透力,“现在全国到处战火纷飞,但,请大家放心,我隶军一定会竭尽所能,一定不会让百姓死于非命,一定不会让丽都再次陷入战火之中,一定要将中国的寸土寸地牢牢的把握在中国人手中!好男儿,加入我们!我会视你们为亲兄弟一样,保家卫国,立下功勋!这,才是男儿该做的,才是男儿的血性!”
“我要加入隶军!”
“我要参军!”
人群中立刻就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冲了出来,李大龙忙叫住,“要报名的到这边来,马上一人发一个大洋。”
一时间,场内热血沸腾的欢呼起来,刚才血腥的压抑荡然无存,剩下的是火爆的参军等级。
宛佳叹服了,她看着这个无比霸气的男人,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龙炎桀含笑看着火爆的场面,深吸一口气,这对抗宁军的第一仗,胜了!
等到人都散尽,龙炎桀看着城墙上还挂着的几个尸体,神色凝重了许多。
宛佳走上前来,“不用内疚,大家都能了解,血腥是为了避免更大的血腥。”
龙炎桀缓缓扭头看着她一脸的淡然,不禁佩服,“知我者,宛佳也,不过,你也真是女中豪杰,面对如此血腥竟然能淡然而对。”
宛佳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因为同样残忍的血腥曾经降临在我身上,所以,没有什么血腥之事能让我皱眉头。”
龙炎桀凝视她半响,此刻的她不像14岁的女孩,而是个久经沧桑的人,让他有些疑惑,他忽然一笑,柔声道,“今天这场戏,不但是为了我借场逼出内奸,为了打败宁军内外勾结的阴谋,也为了你,助你早日铲除钱会长,我很想看看你成为女强人的时候是什么摸样,也只有能经得起风浪的女人才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宛佳扭头迎着他热切的目光,眸光疏离淡然,“站在你身边的女人不会是我,我再劝你一次,如果希望你我之间会发生合作意外的感情,就赶快放弃吧,省得你徒增烦恼,你有半壁江山要夺取,要维护,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好不值得。”
“错,我有半壁江山不够,加上你,就是一片天下!”龙炎桀一只一句清清楚楚地说。
宛佳柳眉一蹙,他知道龙炎桀拉自己来这里观看这场反预谋的戏,是为了让她看到龙炎桀心里的抱负和证明他的为人。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忘记前世的痛,而去接受他,他们之间相隔十万八千里,就像两条平行线,无法相交。
宛佳沉静了片刻,道,“感情是你请我愿的事情,强扭的瓜不甜,你我还有更多要面对!没时间在这种所谓的风花雪夜中浪费!”说着,她转身走下高台。
龙炎桀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有一丝沮丧,从来没有过的情绪瞬间包围了他,究竟为什么,她总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怎么撬也撬不开,他满腔热情都无法捂暖她那颗铁石心肠。
她刚才那番话……让他不禁蹙眉,她一定经历过什么,而且一定是惨痛无比。
龙炎桀忽然感觉心底一阵紧揪,仿若能感受到她那颗心里的痛,而,这种感觉让他有种冲动,要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用自己全部的热融化她,温暖她。
吴莽跑了过来,打断了龙炎桀的思绪,他问,“雷正飚要怎么处置?”
龙炎桀目光依旧停在远去的倔强的少女背影上,低声说,“秘密枪决,对内宣称调去北方,三团彻底清查,拱出一个同伙免去一死,驱除出隶军。你调任三团团长,桀星升为警卫营副营长。”
“是!”吴莽回答干脆,回头便去执行。
柳姨娘无法进入百年堂,便去了督军府,却被告知军部的军官全去了西门广场,她无法,
上了自家的拉车,便说,“去老地方。”
她眯上眼睛,揉着太阳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车拉得飞快,又不稳,她睁开眼睛,皱眉,“老王,怎么拉的车?”
猛然惊觉,“你是谁!要拉我去哪里?”
拉车的人不说话,而是更加加快了脚步飞速往一处无人窄巷飞奔而去。
柳馥香眸光一阴,见四下无人,迅速掏出口袋里的一只小手枪,对准车夫冷喝到,“停车,否则打死你!”
车子一拐进了小巷,车夫转身,摘掉草帽,露出一张阴沉的脸。
柳馥香惊恐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慌忙下了车,恭敬地鞠了个躬,“是您,您这样出现太冒险了。”
“不冒险还行吗?好不容易到手的药铺又丢了!这可是我们进军江南准备的第一个医药供应点!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人阴冷的声音透着怒意。
柳馥香惶恐地弯着腰,低声说,“请原谅我,我一定会再夺回来的。”
“哼!你办事太不利了,宛家的那点事还没着落?你究竟要如何向主上交代?”
“我怀疑根本就没有这批宝藏,可能是我爷爷的消息有误,在宛家那么多年,他们一点没有透露,宛家老宅上次也找过了,那两条密道都是空的啊。”
“他们一定转移到了城里。”
“不可能,城里这栋楼我住了十多年了,要是有藏宝的地方我早就发现了。”
“如果没有,不可能各方资料都显示有,所以,一定有,最狡猾的就是那个老家伙!实在不行,抓起来,问清后做掉他!”那人阴毒地说。
柳馥香面色沉了沉,“好,我想想。”
“主上命你想办法弄掉隶军运到北方的三船药材。这件事要快,确保药材要在江南境内消失!按情报,三天内就要出港。”
柳馥香一惊,“三船药?我怎么不知道?是我们的药吗?可我们供应的药不过一船,怎么会有三船?”
那人瞪了她一眼,“所以,主上认为你办事很不得力!百年堂原来的掌柜供应的,可是,龙炎桀为何会和他们联系上,为何会查封你的药铺,你不要好好想想吗?我走了!”那人仿若一股黑烟,一下消失在空气中,地上丢下一个小瓶子。
柳馥香浑身冒着冷汗,赶紧捡了,拧开一看,道出几粒红色药丸,面色方缓和许多,四下看看,赶紧收好,扭身就往外走,见到自家的拉车夫老王正拉着车等在不远处,她赶紧跑了过去。
她刚出小巷,鬼鬼祟祟的身影就落入宛佳眼里,她马上叫停黄包车,将身子缩进车里,悄然盯住那辆车,等他们掠过自己,忙说,“跟上那辆车。”
车在芙蓉阁停了下来,宛佳悄然躲进边上的小巷,伸头一看,老王将车停在芙蓉阁边上,柳馥香吩咐几句便进去,而,老王匆忙拉着车走了。
宛佳奇怪,总觉得有些不对,老王是柳馥香专用车夫,他不可能自己走的啊,按理他应该等着柳馥香出来,除非,他去接什么人。
等了好半响,柳馥香还没出来,忍不住走出来准备进去瞧瞧。
忽然看到老王的车拉着一个男人飞快地往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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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了昨天的字,虽然不够,还请各位笑纳(⊙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