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廉鞠打开那块靛蓝色的布,再揭开盖子,果然一阵椒香飘出,兔肉粒粒分明,炸得焦黄,上面还洒了点点芝麻,花姑子倒是不客气,一双筷子伸过去,夹了一块就放倒了嘴里。
兔肉的滋味顿时在嘴中蔓延开来,花姑子一边吃一边说:“嗯,好吃,好吃。”
听到说好吃,廉鞠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看着其他的人都去吃那碗兔肉,可是曹小姐却没有吃,一时又有些紧张了。
“来,坐下来一起吃。有什么事等吃完了再说。”曹青槐在她面前摆了一副碗筷。
所有人都在吃饭,自己站在旁边也不是个样子,再说曹小姐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继续站着了,便在曹青槐身边坐下,只是坐得也很拘谨,基本上只敢吃自己面前一碟菜。
这时,曹青槐也吃了一块兔肉,不禁称赞道:“的确很好吃。”
廉鞠这才完全放松,脸上也有了笑意。
靛颏把远处的菜都装了一点,盛在一个碗里放在廉鞠的面前:“姑娘多吃一些。”
“多谢,多谢。”廉鞠恨不得起身行礼。
曹青槐的手却轻轻地搭在她的胳膊上:“吃饭,吃饭”
廉鞠侧头看着胳膊上的那只手,洁白无瑕,柔若无骨,指甲泛着粉红,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粗糙漆黑,上面有无处个伤口,不禁就有些自惭形秽,不自觉地缩了缩手。
因为有外人在,大家没有再说话了,吃完饭崔乃庸还不想回去,拉着曹青槐的袖子摇摆着:“不想回去,我就在这里,我还要下棋。”
“你先去睡一会,我与廉姑娘有话说。”曹青槐只能放轻声音安抚他。
“不嘛,不嘛,我就在这里睡。”
曹青槐也没有耐心了,板着脸:“回屋去”
见曹青槐板起了脸,崔乃庸就有些害怕了,他松开了曹青槐的袖子,嗫嗫嚅嚅:“好,我,我回屋,你别生气,别生气。”
崔乃庸虽然是一副成年人的容貌,但是言行举止与**岁的稚童并无区别,廉鞠在一旁都看呆了,果然,有些人就算再光鲜,背地里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污点,她不禁有些同情这位曹小姐了,心中也不觉得曹小姐高高在上了。
靛颏送崔乃庸回屋了。
花姑子和虞琊去里间睡觉了,曹青槐请廉鞠在罗汉床上坐下。
小二进来收拾了桌上的碗盘,绣眼在一旁煮茶。
顿时,茶香袅袅,曹青槐看向廉鞠:“姑娘要同我说什么”
有了刚刚那一幕,廉鞠也不紧张了:“阳武县因为赋税很重,很多老百姓都离开了,导致了山林田地湖泊都荒废了,还请小姐帮帮我们。”
曹青槐简直震惊了,但还是淡定地看着廉鞠:“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再说赋税之事也不是我们商户管得了得。”
“我知道曹家的产业很多。粮食、丝绸、布匹、茶叶都有,只要曹府给到一两个产业到阳武县,就能救活这些老百姓。”廉鞠越说越兴奋:“茶叶,对,阳武县山多,我们可以种茶,曹家只需要出茶苗,等收成了过来收就行,对不对还有丝绸,我们可以种桑树,养蚕产丝”
曹青槐面色冷淡地看着廉鞠说得口若悬河:“姑娘有所不知,不管是种茶还是养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买卖一事有赚有赔,倘若赔了呢”
鞠廉却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怎么会赔呢,要赔也是曹家赔啊,我们只负责种茶和养蚕,至于能不能卖出去那就要看曹府了。”
原来如此。曹青槐几乎笑出了声:“按照姑娘的意思,茶苗要我们曹家出,桑树苗肯定也要我们曹家出了,还有蚕籽”
“那是自然了。我们只是帮忙种。”廉鞠竟然说得义正严辞:“不用你们曹家出山出地已经是让你们赚了。”
果然,不是任何人都能讲道理的,曹青槐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几面,上下看了看廉鞠:“此事不是我能做主的,都是家中长辈做主。”
“曹小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父亲亡故,如果不多为自己着想,家中的产业只怕都会被别人抢走。你现在在阳武县置办产业,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你放心,我们阳武县只认你。”
曹青槐眼底一沉,起了身:“姑娘请回。绣眼,拿半贯钱给这位姑娘,就当是买下了她的兔肉。”
眼见着曹青槐是不愿意谈下去了,廉鞠吓得也站了起来:“曹小姐,不是,不是,那兔肉是我送给你们吃的。曹小姐,你是不是怕亏钱,可是你们曹家家大业大,就算亏一点也没有关系,可是阳武县很多老百姓都没有饭吃的,你不能不管啊。书上,书上不是说,达,达则兼济天下吗你们富人就没有一点仁义之心”
曹青槐已经不愿意多和她说了,转身往里间走去,吩咐绣眼:“送这位姑娘出去。”
绣眼拎了半贯钱塞到廉鞠的手上,廉鞠半推半就还是收了,见真的谈不了,便盯着曹青槐的背影说:“就是那些蜀椒也值当一两银子,小姐真的要给钱的话,半贯钱只怕不够。”
曹青槐脚步不顿,摆了摆手:“绣眼,去箱笼里拿十粒蜀椒还给这位姑娘”
现在,绣眼也对这位廉姑娘没有了好脸色,直接走到墙角的箱笼旁,一把掀开盖子,蜀椒的香气扑面而来,竟然是整整一箱蜀椒。
廉鞠简直看呆了,一箱蜀椒,这值多少银子啊。
绣眼拿了一张粗纸包了十粒蜀椒送到廉鞠的面前:“姑娘好好点点吧,看是不是十粒。”
廉鞠接了蜀椒,几乎是被绣眼推出门去的。
绣眼关上了门,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也往里间去。
里间的花姑子正舔着脸跟曹青槐告罪:“早知道这盘兔肉这么贵我就不让她进来了,果然不能贪吃啊。”
“行了,躺一会吧。你待会还要去给他们换药。”曹青槐倒不是太在意:“我爹在世时,这种事情太多了。这种人给点小钱打发了就行了,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