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靛颏就领着顾镖头和曹青骏过来了。
曹青槐已经收拾妥当,穿了一件象牙白的胡服,头发全部束了起来,看起来干净利落,她一双眼睛明亮得如天上的星辰:“顾镖头,反正今日都没事,我想带青骏去内城逛一逛,他性子太安静了,也该沾沾烟火气。”
大小姐一早上就叫自己过来,顾勒就知道肯定是这个事:“可以的,我准备十位镖师同行,另外的人在客栈休息,晚上换班。”
曹青槐见曹青骏乖乖走到自己身边,不自觉露出了一个笑容:“姐姐带你去内城看祭天好不好?”
曹青骏点了点头,在人前,他的话一向都很少,就算出了门,他也没忘记,曹家的少爷是个傻子。
“好,那我们就听顾镖头的安排。”
“是。大小姐等我半刻钟。”
曹青槐点头。
顾勒出去安排人马。
今日曹青骏也穿了一身素衣,素衣在身,让他看起来犹如天上的明月一般,青骏与自己长得根本就不像,他的五官更精致,就像金雕细琢一般,不说话的时候,浑身上下自然笼罩着一层贵气,这贵气,竟然与昨日遇到的那位贵人有些相似。
曹家只是商贾之家,就算他们从小被富阳,贵气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却是需要祖上三代积累出来的,曹家往上数祖上三代都是农户,断断不会有这样的贵气。
只是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怎么看怎么喜欢,她不禁伸手在他的脸上揉搓了一番:“干嘛整日板着个脸?笑一笑。”
曹青骏无奈地任由她为非作歹:“你别忘了,我是个傻子,我觉得面无表情最省心。”
装傻子也是个技术活,要在合适的时机发病,更多的时候保持呆滞就行,这样最不费力气。
曹青槐觉得好笑又心疼:“绣眼,给少爷拿一顶黑纱帷帽。”
绣眼和靛颏一直随侍左右,自然也从他们姐弟的言谈中知道了一些辛秘,原来少爷并没有痴傻之症,一切都是装的,但是她们却把这些都藏在心里,也从没有问过大小姐。
绣眼如常地挑选了一顶黑纱帷帽,然后又挑了一顶白纱的:“小姐要不要也带一顶,今日太阳肯定烈。”
“好,给我也带一顶。”曹青槐靠近青骏:“呆会你就可以好好逛一逛了,也不必担心别人看你。”
青骏知道这是她的好意,点了点头。
“大小姐,顾镖头已经在楼下了。”穆堇今日也穿了一身胡服,脚底生风:“今日内城不能骑马,也不能进车,所以我们只能走着去。”
从客栈到内城,起码要走一个时辰,曹青槐有些担心地看向青骏:“你可以吗?”
“可以。”
“好吧。那我们出发。靛颏,绣眼,你们照看好白虎和乌啼,今日人多,将他们分开。”乌啼和白虎在一起就闹腾得不行。
绣眼拿了两个笼子,把它们分别装进笼子,拎着笼子跟着他们下了楼。
顾勒已经等在楼下了,十来个镖师整装待发。
“今日辛苦各位了。”这次请镖师是护送他们入京,他们并不是曹府的家奴,所以曹青槐十分客气:“今日回来,每人去靛颏那里领一两银子买酒喝,没出门的镖师也有。”
曹青槐向来大方,话音一落,镖师们笑声四起。
“多谢大小姐。”
“谢过大小姐。”
一群人就这样汇入了人群,四周都是人,顾勒根本不敢松懈,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十来个镖师把曹青槐他们护在中间,天色还很暗,沿路的商铺门口还挂着灯笼,路上行人熙熙囔囔,面上都带着笑容。
太阳还没有出来,天气还不热,曹青槐侧过身小声与青骏说话:“待会累了跟我说,街边沿路都有铺子,我们就去铺子里歇息歇息。”
青骏点了点头,他的手被曹青槐紧紧地牵着,两人的手心都在冒汗,他却丝毫不觉得热,有姐姐的感觉真好,满街的人群真好,就连风似乎都是甜的,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吧。
人潮汹涌,顾勒小心翼翼,就怕有骚乱,连乌啼和白虎也格外地安静。
乌啼还好说,白虎就有些重了,靛颏毕竟只是个女子,拎着一只狗有些吃力。
“靛颏,我来拎白虎吧。”元殷要去拿笼子,这些日子乌啼和白虎都在少爷的屋里,基本上都是他在照顾,所以也有了感情。
只走了一会,靛颏的手就酸了,这还要走一个时辰呢,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很远的路呢,我和你换着拎。”
元殷红着脸点了点头。
绣眼戏谑地看了靛颏一眼,然后拿胳膊肘一撞,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靛颏害羞地咬住嘴唇,轻轻拍打她的胳膊:“仔细走路,乱看什么。”
这一段日子被穆堇操练过,曹青槐体力大涨,一路上都没有喊累,简直生龙活虎的。
让曹青槐惊讶的是青骏也丝毫没有喊累,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体力也如此好。
曹青槐四下看了看,突然在一个铺子门口止住了脚步:“青骏,你看,那是我曹家的铺子。”
青骏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块招牌的左下角的确有一个曹字。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曹玦的确是一个能力卓越的家主,只花了二十年,曹府就从一贫如洗到如今的家财万贯,只是,曹青槐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因为用不了多久,这些铺子全部会出手,整个中原将再无曹家,父亲二十年的心血就败在了他们手中,可是,如果这样能保全整个曹府,她愿意,她愿意舍弃一切。
曹青槐用力地捏了捏青骏的手,这一世,她费劲了心机,一切肯定会不一样的。
“青槐!”突然从一旁的铺子里窜出一个人。
顾勒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是邹涟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不来吗?怎么还是来了?”邹涟有些不高兴了,自己明明邀请了她,却被她拒绝了,现在,她又自己来了。
“我阿弟一路上都在马车里,在客栈里也不出门,我就想带他出来走一走,沾沾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