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少爷已经睡下了。”靛颏回来说。
曹青槐点头:“行吧,那待会给他带些吃食回来。”
山阳仓的铺子基本上都汇集在夕水街,夕水街是一条蜿蜒的长街,来这里的行商格外地多,在夕水街上走一趟能听到各种方言,即便是大中午的,街上还是游人如织。
邹涟只带了一个丫鬟,曹青槐也准备只带靛颏,后来还是顾勒不放心,就让穆堇通行。
街上的人太多了,几个人挤得满头大汗,邹涟似乎有些不悦了,要是以往父亲让自己出门,她一定欢欣雀跃,今日却很难高兴得起来,自己心情不好,还要强颜欢笑应付这位曹小姐,真是太无趣了。
“前面有一家卖藕粉桂花糖糕的,他们家的银丝冷淘也很好吃。”邹涟尽量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这里的冷淘就是冷面。
在街上挤了半晌,曹青槐的确需要一碗冷淘,可是刚到铺子门口,邹涟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曹青槐也提起了一口气。
人真是太多了,这铺子本来就不大,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别说坐了,就是连站的位置都没有。
邹涟有些愧疚:“曹小姐,要不,我们换一家。”
曹青槐含笑点头。
几个人接连又走了几家,就是卖糖水的铺子也满是人
邹涟都有些泄气了,曹青槐却笑着安慰她:“客栈里的厨子手艺不错,要不我们回客栈吃?”
邹涟嘟着嘴巴:“可是父亲让我带你四处逛一逛,现在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吃好吃的东西,逛顾着挤来挤去了。”
“已经看到了,你父亲把山阳仓治理得很好。”
提起这个,邹涟才有了精神:“那是,我父亲绝对是一位好官。”
曹青槐见她的眼睛里透着光芒,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其实她一直有些贪心,如果自己重生之时,父亲还未亡,是不是,他们也能共享天伦
夕水街的人实在太多了,等回到客栈,众人饥肠辘辘,曹青槐赶紧叫来了掌柜,好吃的都上了,满满一大桌子
五人围着矮桌大快朵颐,突然,邹涟吃着吃着竟然伤心地落起泪来,连头上的花环也被她取下来丢在了地上。
曹青槐捏着筷子瞠目结舌,与靛颏和穆堇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位邹小姐到底怎么了。
靛颏赶紧端起碗:“小姐,我先上楼了。”
穆堇也有些无奈,直接放了筷子:“我吃饱了。”
两个人就这样跑了,曹青槐急得直瞪眼,留自己一个人怎么应付这位邹小姐啊。
邹涟的丫鬟春冷本来吃得好好的,见邹涟哭了,十分忧心,赶紧拿帕子替她擦眼泪:“小姐,现在在外面呢,别哭了。”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大厅里还是三三两两有些食客,曹青槐只想赶快结束这场午膳:“我的丫鬟煮得一手好茗草,邹小姐是否愿意上楼喝一杯?”
邹涟哭得不能自已,似乎完全没有把曹青槐的话听进去,直接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春冷面色大变,也顾不得些许,与曹青槐说:“还请曹小姐帮个忙。”
曹青槐见她拉着邹涟的一个胳膊,才明白怎么回事,也站起身扶起邹涟的另一个胳膊,两个人就这样把痛哭不已的邹涟架着上了楼。
邹涟似乎真的是水做成的,眼泪就没有停过,等到了房间,她直接趴在罗汉床上继续哭。
曹青槐看向春冷:“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请邹大人过来?”
春冷吓得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小姐,小姐这是听到了一位故人的消息。”
“故人?”
春冷似乎有些为难,欲言又止,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曹青槐也识趣地没有问,只是邹涟哭成了泪人,屋里的其他人就有些尴尬。
靛颏端着饭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曹青槐冲她扬了扬下巴:“好好吃饭,吃完了给邹小姐煮点茗草消火。”
靛颏忙点头。
大家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这位邹小姐哭,春冷劝了好久根本就劝不住。
等靛颏吃完饭,煮好茗草,邹小姐似乎也哭累了,终于停了下来,春冷这才松了一口气,忙着打水替她净面。
洗了脸,重新梳了头发,邹涟这才恢复原样,只是双眼还是红肿,接过靛颏递过来的茗草喝了一口,顿时口齿生香,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恢复了理智,她也有些惭愧:“曹小姐,我失礼了,只是,我真的忍不住了。”
说着,邹涟的眼泪又要下来了,曹青槐吓了一跳,赶紧跟靛颏说:“靛颏,你让掌柜送几个菜上来,我再陪邹小姐吃一些。”
靛颏不敢耽误,赶紧下了楼。
邹涟估计也知道再哭下去实在太不美了,深呼吸几口才把眼泪憋回去。
过了一会,靛颏领着两个小二上来,除了四五个菜色,还有一壶酸浆。
炎炎夏日里,喝一口酸浆,浑身都舒适了。
曹青槐和邹涟沉默地吃着饭,她刚刚没吃饱,现在正好再加一点。
“曹小姐可有说亲?”邹涟突然出声询问。
曹青槐含在口里的酸浆差点喷出来,这位邹小姐还真是直白,对于亲事这种事情一般只会与自己的闺中密友谈及,她与邹小姐还不熟吧。
邹涟似乎也没有准备她会回答:“邹小姐是要去洛阳?”
“嗯。”
邹涟嘴一瘪,眼泪又掉下来了:“我本来,本来也要去洛阳的,可是,可是”
这位邹小姐真是让曹青槐开了眼界,竟然如稚童一般想哭就哭。
又抽泣了半晌,她才算完全止住了眼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曹青槐:“曹小姐是丹阳人,可听说过颜家二公子,颜宗焘?”
颜宗焘?上次三叔救了县主,似乎是说颜公子和那位黄公子在一起,她点了点头:“只是听过。”
“听过,听过什么?”邹涟有些紧张。
曹青槐放下筷子:“只是听我三叔随口提了他。”
邹涟哦了一声,苦着一张脸:“可是他去了鄯善,我爹说,往后肯定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