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什么好的建议?”牧歌扫视。
陈光武心想,是时候给牧歌扫盲了。
他往席子上一躺,往嘴里扔花生:“牧旗,你追黎姿就别想了,人家什么身份?伟人黎洪的直系子孙,民主党千金,家谱上最差的一代也是副总统,你让一个值五百万的姑娘跟你过五千块的生活,有可能吗?你忍心吗?再说了,这前线鸟不拉屎,既没有音乐餐厅又没有个人影院,连最基本的约会设施都没有,你就算约出来了也没有浪漫的氛围啊……”
陈光武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飘浮起来,被人抬着往外走。卫兵无情地把陈光武丢出门去。
杨戟、文玄机、陆渔三个人面面相觑,咕嘟吞一口口水。
“你们有什么建议?我想听阳光一点的。”牧歌好整以暇地问。
“打电话!”杨戟的尖叫露出强烈的求生欲。
“写情书!”文玄机双目放光。
“共进晚餐!”陆渔须发贲张。
虞龙讽刺文玄机:“你写的情书就没钓着过妹。”
文玄机冷漠地回答:“你懂个屁,她们看不懂骈体文,就不配拥有我这样高雅的灵魂。要想得到我,除非用滑轮把她们吊到我身上。”
陈光武坐在马路牙子上吹风,忽然看见文玄机也蹲在他旁边。
“你怎么也出来了?”陈光武问。
“牧旗呕了。”文玄机说,“还说是我的错。”
席子上,只剩下杨戟和陆渔正襟危坐,瑟瑟发抖。牧歌流放了文玄机以后,沉默着看陆渔,陆渔缓缓把目光移到牧歌脸上,屏气凝神,如临大敌。
“陆渔,你负责军纪,是最稳重的。你分析一下情况。”牧歌问。
“黎姿爱上你了,绝对爱得死去活来,死心塌地的那种。”陆渔的求生欲更强。他严肃地逢迎。
牧歌看虞龙,虞龙猛点头:“君怡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要假装不知道,否则就打草惊蛇。”
“那我打电话约她吃晚饭。”牧歌摸出手机开始拨号。
杨戟、虞龙、陆渔提心吊胆地盯着牧歌拨号。
电话通了,牧歌严肃地说了几句“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之类的话,然后心平气和地挂了电话,对陆渔说:“没空。”
“她说什么?”陆渔绝望地问。
“她说没空。”牧歌面无表情地重复。
杨戟看着陆渔说:“拒绝得真干脆啊。不愧是黎姿呢。”
陆渔慢慢拿起水杯喝水,头刚低下去,水杯就哆嗦得像筛糠。
虞龙心急火燎地撺掇:“牧旗不能就这么放弃啊,过会儿接着打,今天约不了就约明天,追女孩要死缠烂打才行。”
“你们都出去,我大概有主意了。”牧歌宣布散会。
陆渔如蒙大赦,连鞠躬带敬礼,倒退着跑了。杨戟专心抱走了零食,只有虞龙不甘心,一步三回头地看牧歌,热切的目光里充满鼓励。
等他们都走了,牧歌才伸手捂住心房,垂下睫毛想:“如果我确定她不喜欢我,肯定会轻松得多。弄痛我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期待啊。”
牧歌完全不想再给黎姿打第二个电话,他不想继续过5000元的生活,只想进军五百万的行列。所以郑倩来电约他详谈《调查报告》时,牧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郑倩心花怒放地在社交媒体上发动态,亮了一张美美的自拍,附上一句话:“好期待今天的晚餐。”
这则动态被黎姿看到了。黎姿坐立不安,咬着指甲研究跟郑倩共进晚餐的男人是谁。她时而宽慰自己,郑倩跟人约会关我什么事,对象总不会是牧歌吧;过会儿又方寸大乱地想,真的能承受置之不顾带来的风险吗?
黎姿决不会放下身段去问郑倩,更不想羞羞答答去问牧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担心得茶饭不思,把自己折磨得求死不能。过会儿,君怡带了零食回来,大惊小怪地对黎姿说:“机要室都说郑倩要冲击最高新闻奖了哎!牧歌奉了战神的命令,要给郑倩提供素材。”
黎姿气得龇出虎牙,怒气冲冲地挥舞手机,骂人的话鼓在脸颊下欲说还休,最终一跺脚站起来,攥着手机“噔噔噔”冲进卧室。
“喂,牧歌吗?”黎姿坚定地拨通牧歌的电话,“不好意思,碰巧发现副官排错日程了,嗯嗯,对啊,就是君怡那个笨蛋,是的,下午其实没有安排。嗯,有空啊,怎么啦?”
她歪头抿着笑,摇晃着身子听牧歌说话,空气里弥漫着樱花的颜色。她听牧歌讲了半天,然后若无其事地撅起嘴嘟囔:“我不介意吃牛肉面啊……你在想什么啊??”
牧歌在电话里笑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好养活,吃什么都不挑剔。”
黎姿背手倚在衣柜上,低头看着碾地毯的鞋尖:“不好养活哦,只是愿意将就而已。”
牧歌说:“那我跟郑倩说一下,下次再跟她碰头好了。我以为你今晚没空,所以答应她提供素材的。”
黎姿等的就是这句话,认真无比地咬了一个字:“好。”然后按了电话,跳舞一样飘出去,坐在桌子前解发带,摇头洒下披肩长发,歪头绑起双马尾来。
君怡咦一声问她:“你开心什么啊?”
“今晚你先吃饭吧,我在外面吃。”黎姿意识到失态,立刻端庄起来,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严肃地交代君怡。
“跟谁啊?”君怡打破砂锅问到底。
“牧歌。”黎姿故作镇定。
“他不是……”君怡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黎姿优雅地张开五指,打量淡粉色的指甲,露出苦恼的表情:“他非要坚持,未接电话都有十几个了,真是没有办法。唉,他就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吧,迁就他一点好了。”
君怡将信将疑地打量黎姿:“牧歌真的肯死缠烂打?”
黎姿歪头看指甲,不置可否地噘嘴“嗯”一声。
“牧歌的自尊应该很强硬才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调教好?”君怡百思不得其解。她想把牧歌调教成忍辱负重的男性,没想到事情超出她的预期。
黎姿想,你猜对了,他刚烈得一塌糊涂。不过我主动联系牧歌这件事情,是绝对不会让你知道的,牧歌啊这黑锅你就背一辈子吧。
她含糊其辞地应付道:“总之就是,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儿上,稍微迁就他一点吧。”然后昂起头,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回了房间——她快编不下去了。可是一关上门,她就像换了个人,乐不可支地打开衣柜检阅收藏,把裤子一条一条地举在手里比对,裙子更是摊满床铺,供她用挑剔的眼光来审视。她叉着腰越看越嫌弃,只恨自己没有关注换季新款,因为有些裙子还没穿就过时了。
她换了很多遍衣服,最后选择了花领白衬衣和修身束腰裤,配了一条纯色的宽腰带,自己都羡慕自己美得冒泡。明明在镜子前转了好几遍,确认过颜值,可出门以后却懊悔莫及,觉得这一身太商务,可能会让牧歌不自在,没有学生外套配百褶A字裙那样清纯耐看。她无法忍受名叫“另一套衣服更合适”的酷刑,折返回去换衣服,所以罕见地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