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子很硬，咬下去咯牙。
伊振想起来了，这是他刚进无忧城的第二天，在大街上溜达的时候，故意与包子铺的店小二置气，跑去他们店里一口气买的一百多个包子。
算起来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包子虽然在乾坤袋里没有腐烂，却已经因为脱水变得硬邦邦。
他狠狠心使劲咬了一口下来，面皮簌簌掉粉，包子馅儿味如嚼蜡，他费力嚼着，忍不住感慨：“我当初到无忧城，全身上下没有灵石没有铜钱，连包子铺伙计都嘲笑我是个穷逼。我借了林丫头八块灵石，发誓要混出个人样来。当时最大的花销就是一口气买了一百个包子，准备靠这东西充饥度日。”
在坐之人都是头一次听他说起这段经历，都屏气凝神听起来，林绽薇抿嘴笑了笑。
伊振把自己怎么靠一根吞云草攀附上城主，如何一个人卷了一晚上的烟草，准备拿去青楼忽悠点灵石花，结果差点连门都没进成。
再后来林绽薇回天外村带回来了足量的烘制吞云草，林守拙贡献了两个木傀童子，他们的烟草生意才正式开张。
他用一箱烟草换了一千块灵石，刚要走上一夜暴富的路子，却又被黄芪上灌醉，骗得吞云草秘密之后软禁他等。
随着他一点点回忆起那段时光，曹清、卫武子、李天资、陆鸣等人开始相继出场，大家一起努力打拼，于是观鱼楼，有了振宝司，又有了岐黄居。
“哈，现在可比那时候好多了！有固定的产业，有好衣裳穿，有大房子住！放心吧，再难的日子都能过去，我可是连下等奴隶都做过的……”
他说着说着，林绽薇哭了，把自己乾坤袋里的灵石哗啦啦全倒了出来，不光今天从柜台后面拿的，还有伊振之前送去的，还有一些日常积攒的，铺了一地不知道有多少。
看她这么做，其他人也都开似乎慷慨解囊。
伊振没有拒绝，他只是提醒他们清点一下数量，这都算是入股的资本，记录在册之后会每年分红。
李天资懵懵懂懂地按照他说法记了账目，也不知道分红是什么，能分多少灵石。
现场一共筹集了八千多块灵石，其中六千是林绽薇贡献的，应该是断剑盟的储备，其他两千块灵石里，曹清拿出的最多，薪酬最高的李天资却最少。
李天资略显尴尬：“我平时比较喜欢结交朋友，又刚给老祖宗采办了点礼物，所以手头有点紧。”
伊振摆摆手表示理解，其实这八千多块灵石也只是杯水车薪，真正要完成他的布局还差得远。
他让陆鸣去弄一桌酒菜，算是开个入股大会，等晚上林守拙忙完之后，再一起商议个股份占比章程等。
李天资拉住陆鸣，一伸手把桌上硬邦邦的包子拿了过来：“我们今天就吃这个吧，眼前这点困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苦日子，做几件丢面子的事情，又掉不了两块肉。”
他这么一说，每个人都抓起一个包子啃，很认真也很艰难地啃。
伊振被他们感动了，眼里泪花一闪，开玩笑道：“少吃点，老子藏了几个月的干粮，可别都吃光了呀！”
跟大家一起凑合着填了肚子，伊振马上去找欧阳元君了。
忘忧楼，以前他总是座上宾，从没有在楼外等待超过一盏茶时间过，这次却等了近一个时辰。
伊振想起汤问山说等了两个时辰的待遇，自嘲好歹还比他多几分薄面。
欧阳元君坐在高高的城主位置上，冷冰冰地询问伊振有什么事。那架势像极了宫斗剧里皇帝接见冷妃。
伊振现在理解汤问山了，这种氛围下，真的不好开口啊。
他犹豫了一下，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脆咬牙一狠心把借钱的事情给讲了。
他耍了个心眼，故意先说还钱和赚钱的事情。
“上次借了城主大人十万灵石，说好的一年期限还款，现在还没到期，我们一直在努力赚灵石，争取早日还给城主。不过眼下我们又有个更赚钱的机会，如果把握住，不出两个月就能连本带利还清债务。”
“不感兴趣。”
“我想再借十万灵石，另外找一块地皮，可以给您更高的利息，比上次的高一倍。”
“我不想说第二遍，你若没有别的事，就下去吧。”
听欧阳元君下了逐客令，伊振灰溜溜地退了出来，他完全想不明白，城主为什么这段时间如此消沉。
对于一个无欲无求陷入悲观绝望的人，什么诱惑都不能让她提起兴趣，伊振也没辙了。
“呼，错怪汤问山了呀！”
他垂头丧气地回了振宝司，找林守拙去了。
他打算立刻回天外村一趟，当面向林槐荫求助。
无忧城外面他两眼一抹黑，连天外村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只能求老太爷用传送阵把他送过去。
林守拙听了直挠头：“距离太远了，消耗很大，你和他通过传音铃聊一聊不行吗？哪怕是我用八卦罗经仪给你造个显身术，也比这划算啊。”
伊振想起他之前曾经弄过，大概相当于全息投影的技术，能够让自己与林槐荫隔空对话。
不过他考虑了三秒钟，还是算了，自己是找人家借钱的，打个电话借钱，这也太没诚意了！
林守拙拗不过他，耗费了很多灵气才把伊振送到了天外村。
距离太远，修为不足，他没有留回来的通道，让他到时候自己想办法，比如找老祖宗借双尾赤羽凰用一用。
伊振也是横下心，天外村老祖宗林槐荫是他唯一有希望借到大笔灵石的人，要是借不来，他就赖在那里不走了。
站在大火之后重修的林家宗词门口，伊振思绪万千，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回顾了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尤其是进过宗词之后的那段惨不忍睹的经历。
他一点儿都不想回来，这里说好听点是个洞天福地，可在他看来又像是一个囚笼，虚耗了他三年的大好时光。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现在有求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