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琉璃勾唇浅笑,温润的眸光淡淡扫过苏亦彤挽着沈如风胳膊的手,没有继续往下说。
苏亦彤挑眉,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着琉璃笑道:“那丞相是来做什么的?”
“出城。”琉璃轻轻吐出两个字。
“出城?”苏亦彤故作不解道:“丞相不是住在南街么?从西街出门,会不会绕的远了?”
“不会。”琉璃面色不变,道:“陛下可能不知,城中不少富家小姐听闻今日的纳才大典您会不在场,不知怎的,竟是早早便去了南城门看热闹。因此,引得今前来围观的百姓较之平常多了好几倍。微臣原也是打算从南城门出城的,只不过南城门被堵了个严实,车马不通。所以,也只有绕道西城门。”
“是吗?”苏亦彤微微眯眼,声音不自觉寒了几分。
琉璃点头,视线落在苏亦彤包裹严实地身上,顿时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问道:“陛下畏寒?”
“是啊。”苏亦彤闻言不禁缩了缩脖子,瞬间唇色苍白道:“也不知道这都是什么鬼天气,还没完全入冬呢!天气就这么冷了。万一若是下雪,可怎生是好?”
“陛下怕冷?”
“难道朕说过不怕冷?”苏亦彤蹙眉,看着琉璃道:“还是丞相觉得朕脸皮厚?所以不会怕冷?”
“咳……”沈如风忽然轻声咳嗽,打断了二人的针锋相对。
“沈爱卿,你怎么了?”苏亦彤见状不由心思一动,伸手就要去拍沈如风的胸。
沈如风吓了一跳,不待缓过神,红晕便先从他的脖颈爬到了耳后根,似乎羞恼至极。
琉璃看着,唇角的笑意不由渐渐加深,眸光却是一片冰冷。
然而,苏亦彤仿若未觉,手直往沈如风的胸口抚去。
“皇上。”眼见着苏亦彤的手就要碰到自己,沈如风顿时吓得面色大骇,忙往回抽那只被她紧紧挽住的胳膊,羞恼道:“不……可。”
苏亦彤手一顿,停在离他胸前两寸的地方,皱眉看着他道:“怎么,你这是嫌弃朕?”
“不是。”沈如风猜不透她要做什么,俊秀的脸上顿时满是窘迫之色,不知自己是该继续配合,还是丢下她先走一步。
“既然不是,那你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苏亦彤故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手再次往前伸去。
“陛下。”琉璃有点看不过眼,登时忍不住开口道:“沈大人身正清廉,想来应是没有龙阳之癖的爱好,您就不要再勉强他了。”
龙阳之癖?心“咯噔”一声,沈如风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不禁由之前的羞恼变为了惊惧。似乎才想起之前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关于摄政王风飞翼与苏亦彤的断袖传言般,唇瓣抿得死紧,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琉璃的面前。
似乎察觉到了沈如风的不安,苏亦彤在琉璃看不到的地方不由勾了勾唇,而后故作扫兴的叹息一声,收回手,坐正身子看着琉璃一本正经地道:“丞相说得是,是朕太过心急了。”连带着挽住沈如风那只胳膊的手也一同收回,她道:“朕应该先问过沈爱卿是否愿意入朕的后宫。”
沈如风身子一僵,顿时只觉呼吸困难,连喘口气都难。
“陛下。”琉璃看着苏亦彤,眸光渐渐幽深。“我离国可是从未有过男子入后宫的先例,您这样做恐怕不妥罢?”
“这有什么。”苏亦彤不以为意地道:“朕把沈爱卿纳入后宫不就成了先例了?再说了,先例先例,总要有人打破,才叫先例。你说是吧,沈爱卿?”
说完,苏亦彤还不忘回头冲沈如风狡黠的眨了眨眼。
沈如风身子微微发颤,虽然心底清楚的知道苏亦彤这是在演戏,但她说的这些话,他却是不敢苟同。
“沈爱卿,”苏亦彤看着沈如风委屈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迂腐了?明明昨日你都答应朕了的。”
答应?他答应了什么?沈如风一脸茫然。
苏亦彤接着道:“你放心,朝中的那些老迂腐朕还不放在眼里。只要你相信朕,朕保证让你风风光光的入朕的后宫。”
“咳……”沈如风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琉璃眸光阴鸷的看着苏亦彤,抿唇不语。
“沈爱卿,你怎么了?该不会是感染风寒了罢?”苏亦彤戏精上身,一时演得停不下来。
沈如风连连摆手拒绝她的触碰,咳嗽声不断。
“时辰不早了,陛下接下来是打算回宫?还是继续散步?”琉璃眸底的寒光寸寸碎裂,他看着苏亦彤,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润,温声道:“又或者,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苏亦彤本来还想再恶心琉璃一会,但见沈如风脸色白如死灰,她估摸着自己要再说出几句离经叛道的话,这人估计就要去寻死了。细一琢磨,她想着反正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时间演戏。于是顺坡下驴,跟着他转了话题,道:“丞相若不提醒,朕差点就把正事给忘了。”话落,她肚子似乎应景的怪叫了两声。
“嘿嘿……丞相,朕肚子饿了,你看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朕先填饱肚子,咱们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苏亦彤摸着自己饿扁的肚子,看着琉璃谄媚道。
琉璃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苏亦彤脸皮还厚的人。
想是这样想,但他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笑意却是比之往常更加温润,像是初春时晨间绽放的第一抹暖阳,炫目却不刺眼,没来由得让人心生向往。
沈如风见苏亦彤的注意力终于转移,不由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心想看别人演戏是要钱,看苏亦彤演戏却是要命。
琉璃对赶车的漠河报了家酒楼的名字,车夫应声,连忙赶车离开西街,往北街的方向行去。
三人一路无话,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一家酒楼前,漠河道:“公子,到了。”
琉璃睁眼,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苏亦彤道:“陛下,请……”
苏亦彤也不客气,打头下车,顺便对二人叮嘱道:“出门在外,就不要一口一个陛下,皇上的喊了。就叫朕……少爷吧。”
琉璃闻言下车的动作不由一僵,顿时神色复杂的看了苏亦彤一眼,实在想不通苏亦彤到底是打哪来的奇葩。她坐镇纳才大典少说也有大半个月,如今这都城百姓谁人不识得她的身份?还少爷,怕是他们一口一个皇上也未必会引得过路的百姓多看一眼。
沈如风的脑袋差点碰上了车顶,还好他反应快,闻言,扯了扯嘴角,心道,宁可信鬼话,也不可信皇上的话。
说好的出宫体察民情?走访街井呢?!
三人一下车,酒楼的店小二便迎了上来。果然不出琉璃所料,那店小二只看了苏亦彤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顿时吓得连忙跪地磕头道:“小的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石激起千层浪,店小二这一举动很快就把酒楼中正在用餐的人大半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紧接着,叩拜声,磕头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苏亦彤睁大了双眼,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么有名,于是后退一步,与琉璃并肩,小声问他道:“朕有这么出名吗?”
“嗯。”琉璃看了眼酒楼中跪满的身影,不由默默扶额,朝还跪着的店小二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皇上去包厢!”
“是……皇上,丞相大人,沈大人,您三位请跟小的来。”店小二在酒楼混迹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闻言,连忙回过神来,领着三人便往三楼走。
入了包厢,店小二恭敬立于一旁,等着苏亦彤几人点菜。
苏亦彤拿着菜单,坐没坐相,躺没躺相的倚着墙,道:“丞相出门可是带了银子?”
琉璃闻言端茶的手一顿,须臾,忽然轻笑出声,看着苏亦彤道:“陛下还当真是好算计。”
苏亦彤头也不抬,无赖道:“不管,反正这顿饭归你请。”她把菜单一合,对小二吩咐。“把你们酒楼最贵最好的菜通通给朕上一遍。”
“是,小的这就去。”店小二紧张忐忑的心在这一瞬仿佛停止了,只见他接过菜单,双眼放光的看着苏亦彤,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去吧。”苏亦彤摆手。
店小二出了包厢,抬步下了楼。包厢中顿时一片静寂。苏亦彤百般无聊的看了看琉璃,又看了看沈如风。见二人似乎并没有要与自己攀谈的意思,于是便背靠着墙打起了瞌睡。
一炷香后,店小二引了十几名厨子端着精美的菜肴入了苏亦彤所在的厢房。
苏亦彤早就饿了,菜一上桌,便忍不住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琉璃与沈如风见状,不由对看一眼,同时无声轻笑。须臾,也各自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苏亦彤舒服的躺在厢房中的软榻上,有点不想动了。
这时,店小二又带人给三人送来了茶点,送完后,就退出了房间,顺便为三人带上了门。
苏亦彤淡淡扫了眼还冒着热气的茶点,又摸了摸撑得滚圆的肚子,不禁懊恼道:“早知道还有茶点,就不吃这么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