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剩下的人都跟见鬼似的齐齐看向苏亦彤,神情复杂,面容扭曲。
苏亦彤双手抱胸,下巴一扬,看向不远处那为首的黑衣人道:“你都看到了,这可跟我没关系。”说着,她一挑眉,又看向另外十人,嚣张有余气焰不足地道:“到你们了。”
“这小子也忒嚣张了,让我来。”
“刷刷刷!”
刀剑出鞘的声音接连传来,凛冽寒光如刃,杀气腾腾。
苏亦彤有些胆怯的后退一步,指着那中招的几人道:“别激动,我刚才的话是在说他们,与你们无关。”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嘴角狠狠抽了抽,有人小声问道:“公子,再让她这么玩下去,会不会把我们的人都玩死啊?”
这些可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若就这么被玩死了,那他们岂不是亏大了?!
“为何不?”为首的黑衣人不紧不慢道:“正如她所言,若他们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对付不了,留着还有何用?”
“知道了,公子。”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死的是我们的兄弟又不是你,岂是你说无关就无关的。”
这十名黑衣人许是吃了之前的教训,都不敢靠得太近。饶是他们手中刀光森森,但想起刚才那一幕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这一点,苏亦彤也注意到了。
“嗯,那就来吧。”她冲着众人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呀!”
“咣……”
刀光剑影,觥筹交错,显然这十人的功夫更加了得,只是眨眼就到了苏亦彤身前三步开外。
夜色寂寂,风声呜咽。闪着寒光的大刀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如风过境,一闪而过,朝着苏亦彤横劈而来。
“我去。”深吸一口气,苏亦彤左闪右躲,试图用言语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要不要这么拼命,刀剑无眼啊喂!”
然而,那十人神情严肃,任她言语相激,也不曾有半点动容。而且,为了避免再出意外,他们之间都保持了绝对的安全距离。
身后“轰”的一声,地面瞬时被劈开了一个大窟窿。苏亦彤回头去看,登时吓得面无血色,跑得更快了。
失去了近身搏斗的先机,苏亦彤在他们面前无疑是待宰的羔羊,刀光如电,招招致命。
在围着巷子不知跑了多少圈之后,苏亦彤终是停下了步子,弯着腰,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道:“不玩了,不玩了,”
那几个追着她跑得黑衣人也是累得紧,咳喘不止。“有本事,咱们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大声喘着粗气,苏亦彤道:“命在这里要就来拿,我也不想再跟你们兜圈子了。”
“你说的?”
“嗯,我说的。”
“那好,让我先来。”立刻有人按耐不住将要报仇的喜悦,挥刀如虹,一劈而下。
“老子说什么你们都信,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蠢。”缓过气来,苏亦彤身形灵巧的躲过,就在那大刀擦着她的墨发,突而一转往她脑袋削去的时候,她猛地出手如电,修长白皙的五指一抓,轻而易举的便扼制住了他拿刀的手腕,冷笑道:“跟我斗。哼!老子虽然不会武功,但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也休要拿来辱我。”
言罢,长刀落地。那黑衣人顿时痛呼出声。
苏亦彤丢开他,冷冷看向下一个人。挑衅道:“轮到你了。”
她这诡秘的身法实在让人无法探究,一时间,黑衣人面面相觑,心底已生怯意。
“快点,快点,老子还要赶回家的路呢!别耽误时间。”连着击退几人,苏亦彤眉眼间的得意更甚,桃花眸微眯着,笑而不发。
“回家?”挑了挑眉,为首的黑衣人挥退众人,慢步踱到苏亦彤面前,定睛看着她道:“你莫不是以为我死了这么多下属,就只是为了让你玩玩?”
“怎么会。”苏亦彤面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我这不是为了多呼吸点新鲜空气嘛,没想过要他们死的。而且,你也看到了……”声音越来越小,她一脸真诚地道:“他们都是自己砍的自己,与我无关。”
“是吗?”眯了眯眼,黑衣人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看着她,轻描淡写地道:“说罢,想怎么死?我成全你。”
你想死我也成全你啊!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苏亦彤在心底盘算着救兵还有多久能到。
“想好了吗?要怎么死?”黑衣人冷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苏亦彤抬头去看,对上他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说着,她出其不意的往前一扑,顺势趴在那人的胸口,双手揪住他的衣襟,嗅了嗅鼻子。“这味道,好像……”
“放肆。”
黑衣人忽而声音一沉,袖袍拂过胸前,凌厉的掌风似惊涛卷浪,初起无声,直到身前才有所觉。苏亦彤被逼得连退三步才站稳脚跟。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人,恼道:“你干嘛,我不过是想确认下你我是否相熟,看能不能攀个关系,你……”
死到临头了还想攀关系,果然不要脸!一旁的黑衣人们愤愤的想。
“那你现在确认了?”他看着她道。
“还没有。”苏亦彤哆嗦着缩了下脖子,清楚的感知到了对方身上的杀意。
她又何尝不知,若再无人来救,她必死无疑。可……她现在还不想死,纵是命不值钱,但是生是死,也得她说了算。
思及此,她一咬牙,后退道:“我若不选呢?!”
“不选!”黑衣人轻笑一声,施施然道:“那可由不得你。”
话落,他脚步一提,苏亦彤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便觉眼前一花,头顶散发着微弱烛光的灯笼晃了晃,那人便到了她的面前。
面色一白,她暗道一声不好,转身拔腿就跑。可是已经晚了,那黑衣人似早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就在她转身那一刻,手一伸,就把她抓了回来。
“想跑!呵……莫不是以为我刚才纵你太过,让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他伸手按在她的肩头,忍不住戏谑低笑出声,按在她肩头的大手却是突然加重了力道,迫使她动弹不得。他看着她,似恨似恼道:“你可知?这次为了杀你一人,我方损失三百高手有余。你以为,我当真好心会放过你?”
“呵……”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苏亦彤面如死灰,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会,要杀要剐……”她偷偷往身后瞟了一眼,“你随意。”
“拿刀来。”
那为首的黑衣人话音刚落,便有人递了把刀过来。
他伸手接过,在苏亦彤白皙地脖颈上比划了两下,声音嗜血地道:“听说帝王之血可镇邪,你说我是直接砍了你的脑袋,还是在你……”他的大手顺着她的肩头慢慢往她的脖颈移去,吐气如兰道:“脖子上划一道口子,一点一点放干你的血。”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似是久逢甘露而不得,经烈阳炙烤过般,难听刺耳,没来由得让苏亦彤心中生寒。
她打了个哆嗦,声音发颤,吐字不清道:“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后者长眉一挑,没有接话。苏亦彤接着道:“我怕疼,更怕死,你若真要砍我的脑袋,能不能先找点蒙汗药让我昏过去了再动手啊?”
都要成刀下亡魂了,这么个小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苏亦彤心跳如擂鼓,半是忐忑半是不安的侧头,想要看清那人此刻的表情。却又怕因此惹怒对方,而更加不敢动弹。
墙角亮着的灯笼一瞬寂灭,幽深不见底的巷子静谧无声。
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般,一阵夜风拂过,男子清润的笑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你……”苏亦彤错愕转头,像是见鬼似的睁大了双眼看他,痴痴傻傻地问道:“笑什么?”
对方黑巾蒙面,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似曾相识。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伸手去揭对方脸上的黑巾,可,她的手才堪堪伸到他的面前,她便觉脖颈上一痛,皮肉裂开的声音在耳中清晰回响。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鼻尖,苏亦彤深吸一口气,桃花眸中隐有泪光闪动。
那黑衣人动作一僵,蹙了蹙眉,“我……”
“你能不能把我打昏了再动手啊,”苏亦彤咬牙道:“你这样我真的……会死的。”
“大人。”这时,有人出声提醒道:“时辰不早了,”
若再不动手,他们今晚所有的布局恐将白费。
“多嘴。”睨了眼那说话的人,那为首的黑衣人往苏亦彤的耳畔凑了凑,一字一句道:“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不该生在帝王家。自古帝王不过是他人用来证明自己的垫脚石,而你,恰恰……”
“我知道我不适合做帝王,”就在那柄横在她脖子上的的刀又往前近了一寸的时候,苏亦彤忍不住为自己辩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这个皇帝。若不是你暗中布局,以满城的百姓作赌逼我就范,我也不会插手这些事。莫轻尘,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般喜欢那把椅子的。”
她这话一出,那黑衣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你知道本宫?”
“如何不知,”苏亦彤避着那刀上的寒芒,道:“毕竟你当初为了把朕拉下水,向天下百姓证明朕是个德不配位的昏君,可是狠心到连自己皇兄皇嫂的命都弃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