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彤没吃上鱼,风飞翼便让云决带着一众人上山里打了些野味回来,这么一磨蹭,等到大伙酒足饭饱已是到了中午。
苏亦彤坐在树下乘凉,看着风飞翼问道:“风飞翼,我们是现在进城吗?”
风飞翼点头,对着云决吩咐道:“云决,准备一下,我们等会进城。”
“你想好进城的法子了?”见他胸有成竹,似早有准备,苏亦彤便忍不住问道。
“没有。”风飞翼一本正经的摇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
“切。”嗤笑一声,苏亦彤摆摆手,忙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晃了晃,颇为得道:“幸好朕早有准备。”
离城之时,为防意外,她特意多备了一道圣旨,只是她没想到这圣旨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看来是本王多虑了。”风飞翼拂袖起身,淡淡道:“走吧。”
日头高挂,林子里清风阵阵。
苏亦彤忙跟上风飞翼的步子,边走边把圣旨塞给他道:“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由我去探百姓们的口风,你便拿着圣旨去寻汴州知府,与其周旋,如何?”
“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屈尊降贵当个传话的钦差大臣?”不悦地皱了皱眉,风飞翼斜睨着她道。
“不是……”苏亦彤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我这不是胆子小,怕自己露馅嘛。”说着,她甩了甩袖子,用手比划道:“再说了,你看我这女装穿的,恐怕还没进知府衙门的大门就被人当成冒充朝廷官员的骗子给抓了。”狡黠的眨了眨眼,她凑近风飞翼道:“你真的忍心看我被他们抓起来嘛?”
听了她这话,风飞翼沉默了。
“哎呀!好不好嘛。”苏亦彤见他没有反应,忙拽着他的袖子撒起了娇。
后头的云决看得目瞪口呆。见过女人撒娇卖乖,但是男人撒娇他还是头一次见……不过这撒娇的样子,恕他直言,实在不堪入目。捂着嘴背过身吐了好一会,面上白里透红,也不知道是憋笑憋的,还是因为害羞脸红的。
“风飞翼……”苏亦彤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风飞翼越是不说话,她就越来劲。拽着的袖子晃悠了老半天,一点不知疲倦。
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笑,风飞翼道:“本王若去了,陛下可有什么奖励赏与本王?”
蹬鼻子上脸,欠揍。苏亦彤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对着风飞翼的时候却又是笑得见眉不见眼,“赏,当然赏,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既如此,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那好吧,”风飞翼满意地将圣旨揣入袖中,勾唇浅笑道:“那本王就勉为其难替陛下走这一遭。”
一出山,火辣的阳光便落了下来,就跟火烤似的,直烤得众人皮肤生疼。
风飞翼眼角余光瞥见苏亦彤那一脸的难受样,登时便抬袖为她挡去了光线。
顶着火辣的阳光赶了一会路,苏亦彤热得面红耳赤,卷了裤腿又卷袖袍,到最后都被风飞翼面无表情的给放了回去。
苏亦彤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腮帮子气的鼓鼓的,却又怕风飞翼反悔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临到进城,风飞翼选了个阴凉的地方暂缓歇息,唤来云决附在他耳畔交代了几句,也不知同他说了什么,等云决再回来之时,便见他手上捧着几套破烂衣服,一看就知道是街边乞丐身上扒拉下来的。
“风飞翼,你该不会是让朕穿这个吧?”苏亦彤黑着脸问道。
“怎么,陛下不想穿?”长眉一挑,风飞翼道:“上次去幽州,陛下不顾自身安危也要穿街边乞丐的破烂衣服,本王还以为陛下是不会嫌弃的……”
话中带刺,他一定是故意的。苏亦彤抬眼瞪他,咬牙切齿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朕说喜欢了。”
一言不合就开怼。
影一有些无语的拱了拱云决的胳膊,道:“咱们俩要不要开个赌局?”
“赌什么?”又云决双眼放光,跃跃欲试。
“赌……”眼珠子一转,影一道:“就赌我主子和你主子会不会化干戈为玉帛。”
“那你赌什么?”云决意兴阑珊道。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们互怼的结果了,但他不说。
“赌不能……”
“那你可要输了。”冷笑一声,云决快步走远。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苏亦彤就落了下风。她不情不愿的换上了风飞翼递给她的破烂衣服,心里却直恨得牙痒痒。
云决见状,忙笑着凑到影一跟前,伸手道:“你输了,给钱吧。”
“你刚才又没说要赌。”影一吓得赶紧抓住自己的荷包,生怕被云决抢走。很没骨气地道:“赌局无效。”
见他这模样,云决也不急,抬眼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直看得影一心里发毛,最后还是掏了荷包塞给了云决十两银子。
云决拿着赢来的钱,略显得意地道:“没事,多赌几次就赢回去了,不用急。”
苏亦彤虽然没拗过风飞翼,但她却也不能让他得了便宜,既然主子不能坑,坑坑他最亲近的下属也是可以的。于是,很不凑巧的,云决便被风飞翼当成了牺牲品送了出去。
影一因为输了钱,心里一直闷闷不乐,但见到云决自食其果,不由乐开了花,当场便捧腹大笑,直看得苏亦彤眼角抽蓄。
入城之后,苏亦彤便与风飞翼分道扬镳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苏亦彤走的时候只带了影一和云决两人,扮作难民混入了百姓之中。
而风飞翼则是拿着圣旨领着一众人直接去了知府衙门。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汴州知府于安庆正在大厅抖着二郎腿翻着画本子呢!冷不丁就听见手下衙役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不……好什么啊……不……好……”
于安庆是个结巴,闻言面色一变,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看了半天画本子攒的好心情全给他吓没了。
“大人……”衙役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上头来人了,这会正在外头闹事呢!”
“上头来人了?”一听他这话,于安庆也不结巴了,抬步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摸着下巴思索道:“不对啊,人不是都被我们抓了吗?”
之前来的那个钦差还在他的大牢里关着呢!昨晚那个也被他用计骗了回来,这会也在密室里关着,怎的又来人了?!
衙役哭着道:“属下也不知道啊,来的那人一身富贵,手里头还拿着圣旨,一言不合就开打……”说着他忙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片青紫委屈道:“属下就说让他稍等片刻,他便让人动起了手,瞧瞧属下这伤……”
伤的确实够重的。抿了抿嘴,于安庆也替他觉得疼。“走,咱们也瞧瞧去。”
早年间,这汴州便是他一家为大,现在闹了水灾,他更是这里的土财主,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他的人。
“不必了,本官已经来了。”
于安庆还没踏出院门,就见前方突然黑压压的围上来了一群人,并排而立,让出中间一条路来。
于安庆吓了一跳,刚要出声喝制,便见一黑衣男子正朝着他缓步而来。
“你…你是谁。”后退一步,于安庆的结巴又犯了。胖嘟嘟的身子就跟抖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大人,就是他,他让人打的属下。”那衙役显然也是怕及了这群突然出现地陌生人,扶着于安庆的手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滚……”于安庆一把挥开他,面上虽有惧意,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看着风飞翼道:“本官乃汴州知府,你……”才拿捏起来的气势就在那黑衣男子靠近他的时候一下子泄了个干净。肉呼呼的胳膊无力垂下,他语无伦次地道:“殴打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哦?”风飞翼走到主位上坐下,视线掠过桌上的画本子又落到了于安庆的身上,他挑眉道:“那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死罪。”
于安庆虽是汴州知府,但离都城甚远,又是个没见过世面,搜刮民脂民膏习惯了的恶财主,一听风飞翼这话,以为对方被自己恐吓住了,忙不迭的一提腰带,得意洋洋道:“当然是诛九族……”
“诛九族……”眸光一凝,风飞翼似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手中拿着的圣旨,一字一句道:“说到朝廷命官,嗯,本官应该要高你一等吧。”说着,他指着圣旨上“钦差大臣”四个字颇为有些得意地道:“看见了没?钦差大臣,陛下亲封的,若论品阶,你应当对本官下跪行礼。”
众护卫看着自家主子这一脸得意地劲,都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扶额。爷这是找不到炫耀的地方了吗?竟然跑这里炫耀来了,容他们静静。
“哼……”
看来是遇到硬茬子了。冷哼一声,于安庆全然不把风飞翼的话放在心上,哼哼唧唧地道:“你说你是钦差大臣你就是钦差大臣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本官告诉你,冒充钦差大臣可是死罪,你若识相的话,还是从实招来,本官还可饶你一命。”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