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替夏万里约了元菏,绛邑公主听闻元菏出去玩也很开心,元菏在先夫离世后总是闷闷不乐,公主也怕她闷坏了。
公主还让孟极陪同,原是叫他约平棘侯之女薛柳同往,陈孟极却找了朋友,李朏和窦连山。
李朏说快要入夏,自然要去迎夏,夏至假期时正好可以出去玩,自己定了地方,叫大家到时一起游玩两日。
林心前面两个月时常在外面走动,身体好了许多,每日又补品不断,消瘦的身体也渐渐丰盈。
她一边给老夫人熏香,一边问老夫人:“绛邑侯府来说要去两日,我想着这样怕不合适。”
老夫人却说:“这有何关系,你们年轻人一同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林心确实自己不想去,她原本就是替夏万里约的,现在又多出那么多人,已经用不上她了。
老夫人却嘱咐了管家,让他给林心准备出游的用具,老夫人总是怕林心少了什么,每次她出门,都是一大堆东西带着,随时要用随时拿出来就能就地扎营。
这样林心也不好再推辞,只能点点头,将此事挂在了不知年上。
天气已经不再寒凉,大嫂最喜欢夏天时在廊榭里,这几日都约林心到这里坐会儿。
冬天时两人时常在屋里玩叶子戏,现在天气好了,有时赏花,有时喂鱼,大嫂总爱约着林心。
其实大嫂不爱聊天,她事又多,府里开支、人员调配、食邑租税等,皆是她过目,林心其实就是陪着她。
林心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可言一直希望林心学管家而不是挣钱,因为这样一个高门府邸往来的各项开支,又多又杂,而自己不亲自管,很容易被人架空,还会被骗。
她看着大嫂养尊处优,可是她对一个家却了如指掌,她不会做饭烧火,却知道现在一斗米的市价。
林心每次看大嫂计划时都隐隐佩服她,能将这样大一个家庭管理得井井有条,必然也是能干人。
大嫂每日并不清闲,反而是忙得脚不沾地。正是这样的付出,才有姨丈和兄长在外为官时的从容不迫。
林心想起在上谷郡时,秦阿姊每日在家也很忙,虽然她没有那么多事需要管理,可是烧火做饭,小到衣服破了,都要她亲自去做,又正因为是小家庭,所以她家里事情做完,又开始搓麻绳挣钱。
不论大家还是小家,其实也都是一样,没有谁是轻松的,都在为了家付出。
难得这天两人下午没事,喂了半晌的鱼,鱼都不吃了。
大嫂突然说:“听闻你夏至假期要与友人出游?”
林心点点头。
大嫂又撒了些鱼食下去,自言自语地说:“夏至那日三郎回不来,他回来那日你又出去了,你俩怎的就遇不上?”
林心一听见昭辰齐心里就十分紧张,但是她这几日正因这事焦虑,一听他夏至那日不回来,又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又因为见不到他而十分失落。
林心觉得自己像是着魔了一般,整颗心忽上忽下,如何都无法舒坦。
她假装喂鱼,随口而问:“前几日听姨母说,右中郎将已经两月没回来了,他可是很忙?”
“三郎他……”大嫂想了想继续说:“他公务忙,一心扑在训练上,所以总不得空。”
林心慌张地点点头,他休沐也从不回来,小则也不像是曾经离府的样子,这两夫妻真是让人奇怪。
大嫂面上有些失落地继续说:“皇上修了上林苑,他便长时间住在里面,这些骑兵也日日都在里面训练,唉,他整日里有事做也好,所以母亲也不催他回来。”
林心不知大嫂为何突然叹气,想起杏儿说的小则夭折的孩子,她更不敢多问。
五月廿六癸卯日夏至
廿七一早林心便出发了,她们要去太乙山。
大家约好了在长陵邑外的长亭等待,夏万里是最早到的,然后是林心,接着是连山与李朏,陈孟极与元儿、元菏最晚到。
“我就说叫他别回去换革靴。”
元儿瞪着陈孟极说这话,看来是他要回去换鞋所以晚了。
林心拉了元儿的手,上了自己的马车,道:“没关系,只是晚了一点点。”
陈孟极对夏万里解释道:“我说好一会儿与他们赛马,革靴方便,适才回去拿,才晚了。”
夏万里拱拱手表示理解。
路上,陈孟极骑马走在最前面,好生气派。
李朏与窦连山在他后面聊天,突然李朏说:“黎侯府的林姑娘特别面善,就像是在哪里见过。”
窦连山拍马往前走,道:“你该不会是看人家美艳才如此说吧?”
孟极听他二人说到此话,拉了拉马头,退到了他俩的后面,转头看坐在马车上的林心与元儿,她二人都背部挺直,直视前方,但是看得出她俩一直在悄悄聊天。
他想起那日与林心在小屋里,她皮肤白皙,眼睛像是胆小的小鹿一样闪烁,想来小姑娘就是这样,但是刚才连山夸她漂亮。
陈孟极想到这里,点了点头。
到了太乙山,山上成片的槐树,槐花已开,就像是一簇簇的小瀑布,伴随着香甜的气息。
元菏对夏万里客气地笑了笑,夏万里一下脸红了,忙前忙后地准备着东西。
这李朏真不愧是李当户的堂弟,带了许多好吃的,还带了烤架,侍从从他家车里搬出准备好的烤串。
三个姑娘躲在大树下,元儿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元菏有时与她聊几句。
林心伸出手去接落下的槐花瓣,花瓣却被风吹走了,她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看着远处骑马的三个人。
李朏最快,连山最稳妥,陈孟极最爱炫技。
陈孟极紧拉缰绳使马立起嘶吼,元儿赶紧喊他小心,他对元儿灿烂一笑,又扬鞭而去。
林心看他真是好快乐。
已经开始烤肉,李朏的侍从又用帘幕搭了棚子给三个女生遮阳,林心发现李朏这人确实细心。
夏万里话少人实在,元儿说元菏喜欢吃什么,他就立刻拿了去烤。
春日也拿了许多林心喜欢吃的,孟极的侍从余歌就一直帮春日忙着,有时候烤不好,春日轻轻拍了余歌的手,将他推开。
林心看余歌与春日二人小动作不断,心中已是了然。
骑马的三人总算是玩够了回来,元菏立刻拿了水给陈孟极,道:“已是弱冠之年了,怎还像个孩子?”
陈孟极道:“是你们把我当孩子,我早已经是男人了!”
元儿笑他,道:“你知道什么是男人?”
“这几次皇上都说我当差很好。”
陈孟极面上有些得意,林心看他确实还是男生性格,不过生得阳光帅气,早已经退去了男孩的稚嫩。
连山听他如此说,也表扬他:“现在期门中就属他身手最好,哪是孩童能办到的!”
大家热热闹闹地聊天,只林心在旁听着。
漫山遍野的香气真是让人陶醉,林心就这样抽离开自己,只希望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