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梁舒闻来告诉林心一个好消息。
皇上说主爵都尉汲黯上次考察过后觉得他很不错,加上他的上书,皇上觉得他说得很好,虽然皇上并没有改变继续兴修上林苑的做法。
皇上还说这几日淮南王上京,淮南王刘安好读书鼓琴,辩博善为文辞,皇上特恩准他在一旁听淮南王谈说政治及方技赋颂。
林心不走心地说:“真是恭喜你呀。”
“现在出来自己住了,连尊称都不会了。”
“君侯。”
梁舒闻有些惊讶林心的生疏,问:“为何不叫我少主?”
“阿宽跟我说过,叫你少主是在外做掩饰,你本就是君侯,我这样叫没错吧?”
梁舒闻点了点头,却不再看林心,他心里有些失落,想起一起在路上的日子,虽然整日里她嘴都不停,自己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指责过,但是细想起来,她说的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
她扮成侍从跟着,第一日让她睡地板,她瞪了自己好几眼。
晚上睡觉姿态丑陋,犹如山野村妇,他半夜起身,时常也对着她的睡姿翻白眼。
但是等走到陌路时,也还是让人有些不舍。
这几日昭公子下午都会抽时间过来,林心总想缠着他,可是昭公子都一脸严肃地拒绝她。
他问:“你近日里怎的书也不看了。”
“你没在的时候我都一直看书,你来了我当然看你呀。”
昭公子坐得笔直,听林心这么说,不露声色地闭上眼睛,扬了扬嘴角。
林心佯装生气地说:“那么高冷就不要偷笑!”
她悄悄拿出做好的香囊给他,自己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昭公子接过香囊轻轻揉了揉。
他闻着香味,道:“重午那日,你身上佩兰的味道。”
林心笑语盈盈地说:“你身上也是呀。”
他将香囊捏在手中,林心见他没收起来,问:“公子,我做的香囊你不喜欢啊?”
“这只容臭我贴身戴着,可好。”
林心笑笑没说话,晚上可言来帮她戴香囊她才知道,什么是贴身戴着。
“姑娘,骑郎将都说会将你做的容臭贴身戴着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没担心什么,我只是想有自己的事业,自己赚钱,就算是以后我嫁给他,难道我就什么都不做了?”
可言一把将林心拿在手里的香囊抢过去,道:“掌管一个家难道很轻松?如何会是什么都不做!”
可言一边说一边要把香囊拴在林心的内衣上,林心急忙问:“你做什么把它绑我衣服上?”
“今日骑郎将都说会贴身戴,姑娘也贴身戴着,才不辜负骑郎将的心。”
这样的讲究倒是有意思,第二日林心起床穿衣服才发现,刚好拴香囊的地方就在自己的心旁,她揉了揉香囊,使味道散发出来。
“真好玩儿。”
这天酒垆到了一批原材料,林心一大早就去点货入库,下午好早些回去。
“请问,东家可在?”
林心听了立刻出去,结果竟然是桑弘羊。这桑弘羊只比昭公子大一岁,但是他总是背着手弯着腰,像个小老头。
林心开心地问:“你怎么来了?”
“那日听闻你在新桥闾里做酒垆,刚巧路过,便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的酒垆。”
他见林心手里拿着木牍与笔,便问:“姑娘可是在忙?”
林心一扬手中的毛笔,道:“我在点货,今早刚到的。”
桑弘羊一听见商品,立刻进来看,他看了说这些材料都算不得上等,改日带林心去几家比较好的材料商,酿出来的酒更好。
林心激动地问:“真的啊?”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与他并不熟,不好麻烦他,正要拒绝,桑弘羊却说话了:“姑娘不要觉得我唐突才好,我与昭骑将也算熟识,经商是我本业,能力范围内,出些力不算什么。”
林心尴尬地笑笑,好像被看穿了一样。
下午昭公子来,林心告诉他这件事,他转头问:“你答应了?”
“那我也不好拒绝呀!”
林心见他面无表情,想到他是个醋坛子,现在心里指不定多不高兴,但是他就是不表达,她便觉得有些得意。
林心偷偷地笑着,伸手去拿早上送到家的新衣服,这衣服面料和样式都是昭公子选的,上面都是和他一样的暗纹。
她摸摸这衣服,这么贵气的衣服给自己穿真是可惜了。她偷看还在黑着脸吃醋的昭公子,自己要做到什么样才配得上他呢。
林心凑到他身边,问:“公子,我会不会配不上你啊?”
昭公子本来就是假装看书,实则掩饰自己的醋意,一听林心这样说,立刻问她:“为何如此疑问?”
林心低着头不说话。
只听昭公子说:“明日便是三月了,初四己巳日,届时你同我一同前往。”
林心大喊:“上巳节?”
昭公子抬眼疑问地看着林心,林心点点头同意:“你真的会带我去?”
他点点头,道:“上午皇上领百官诸侯祭祀,恐怕只能你一人在霸上祓禊,等祭祀结束我便来接你去宴会。”
“带我去参加宴会?”
昭公子对着林心挪了挪身子,道:“我原本便是要带你去的。”
他靠得更近些,低着头继续对林心说:“你去过以后便知道,自己和他们没差,以后不可再说是否相配这样的话。”
林心咬着嘴唇无法回答,自己几斤几两自己难道不知道,和那些贵族,是天差地别。
但是昭公子肯带自己出去玩,她已经很开心了。
林心用相思子串了一大串挂在上巳那日,通红的相思子就像是林心的心一样热烈。
翌日,梁舒闻又带着开心的情绪来了,近日他都春风得意的,毕竟现在虽然没有官职,但是皇上认可他了。
这皇上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能把人玩得这样团团转,真是厉害。
梁舒闻此次前来,是要告诉林心一件很神奇的事。
淮南王刘安说,在府邸时做过一个实验,他用艾草做燃料,特制成蛋壳一样的东西做飞升的器具,点燃艾草后,特质的蛋壳在艾草热气的冲击下缓缓升上天空。
梁舒闻说:“太神奇了,人可以飞上天!”
林心听了一脸麻木地问:“有很稀奇?”
林心继续说:“说明艾草烧出来的气体比外面的气体密度低,比重变轻,所以就飞起来了。”
梁舒闻不屑地一笑,道:“就你一天知道的多!”
林心对他咧着嘴笑笑不说话。
梁舒闻也释怀地一笑,两人就是如此相处才最开心,他问:“丞相要举办一场儒学论道,你可要去听听?”
林心瘪着嘴说:“儒学有什么好听的!”
梁舒闻说了一通,还说:“你可以去听听,改变一下你的偏见。”
“我没有偏见,我不去。”
林心强烈拒绝了他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