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昭公子又亲自来问了林心可喜欢这地衣,他道:“现在天气转凉了,若是喜欢,就叫他们把墙衣也装上。”
林心开心地回答道:“不用那么麻烦,再冷就要烧碳火了,不会那么冷的。”
天色已经暗下来,林心把房中的几盏小灯点亮。
昭公子见了问她可是怕黑。
她答道:“我倒不是怕黑,就是黑漆漆的不喜欢,而且这个油灯太暗了。”
林心这才看到昭公子的腰带右边挂着个荷包,平日他都带一条玉佩,怎么今日多了一个荷包。
林心嘟着嘴看着他,他似乎没有发现林心不开心,倒是问她:“为何不点燃香炉?”
林心转过头不开心地说:“我不喜欢这些香,我的房间又没味道。”
昭公子却说:“焚香不仅仅是为了气味,还为了除病去灾。”
林心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发现那只荷包已经很旧了,可是他的未婚妻早就不在,不可能给他做荷包,那会是谁的呢?
晚上林心问可言:“可言,你们这里的荷包是定情信物吗?”
“姑娘,你可是要送骑郎将容臭?”
林心回道:“没有,我随口问的。”
可言给林心出着主意:“我看骑郎将那只容臭已经旧了,如果姑娘送他一只新的,他定然很喜欢。”
林心不再理会可言,她想:那么旧的他都留着,万一是他喜欢呢。万一是什么人送的呢!
第二日一早林心又和可言去城里找工作,可是除了招劳工,没有别的,而普通劳工才三百钱一个月。
林心对自己产生了疑惑,她在这里根本无法靠自己存活下去,但是如果像现在这样,昭公子哪天不提供住宿了,自己就要流落街头。
除非自己伏低做小,哄着他,但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强大起来,和他并肩而行。
可惜找了这么久,一个合适自己的都没有,再潼倒是又来了两次,送来了许多的灯油,让林心小心点灯,千万要注意不能失火。
昭公子再来的时候给林心带了两只很可爱的香炉,是放在被子里熏香的,不会溅出也不会烫伤。
昭公子帮林心点燃了香片,林心发现这香炉真的不会倒,里面那只小香炉会一直保持水平线。
他嘱咐道:“这只卧褥香炉你要时常点着,晚上睡觉时可以滋润身体健康。”
林心玩了半天才将香炉藏到自己被子里。她回过身看着一旁的昭公子,林心欲言又止,她今天又没见那只香囊了,她想问却又开不了口。
她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问:“上次见你挂了一只香囊,今天怎么没有了?”
“香囊?”昭公子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旧旧的香囊,问她:“你可是说这只容臭?”
昭公子说:“这只容臭是我去边郡前,母亲亲自做的。”
林心呆呆看着他,原来是这样。
他继续说:“这只容臭已许多年,你可愿给我换一只新的。”
林心尴尬着一脸假笑地问:“好啊,你喜欢什么香的?”
昭公子轻轻低了头,小心翼翼地问:“绣葫芦,满盈花椒可好?”
林心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问:“我不会绣花啊,而且,花椒不好闻吧?”
昭公子却叹口气,问道:“你何时能长大啊?”
葫芦与花椒都是同一个寓意,多子。
昭公子见林心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有些失望,但是他也不想要勉强她。
林心告诉他自己找工作不顺利,开始怀疑自己了,她说:“实在不行的话,我买把琴,去卖艺好了。”
昭公子以为她开心,只是微微一笑,可是林心却觉得自己这个说法很可取,她开心地说:“那我去买一把琴练练,可以去酒肆驻唱。”
昭公子见她突然认真的神情,皱了眉头道:“不可胡思乱想!”
林心对他咧着嘴笑着,昭公子对她说:“皇上这几日要狩猎,可能有几日不能回来,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
昭公子看着这个自称不是小孩的小女孩,无奈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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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准备要把自己晒的桂花酿酒。
可是可言说问过厨房大娘,普通的酒糟只能存放几天,自己做酒不太现实,林心看着这么好的桂花,觉得实在可惜。
第二日去到市场时,她特地找了一家制酒的酒垆讨教一番。
路上林心真的打算买琴回去练,可言却告诉她:“姑娘,你是家人子,不可如同倡优一般在外卖艺挣钱的。”
可言见林心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加了一句:“律法有规定。”
林心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她震惊地看着可言,自己想卖艺都不行。
到了酒垆,这里的百姓都十分诚恳,他们告诉林心要用酒曲才可以自己酿酒,但是酒曲不容易买到,酒保拿了一小块小曲给林心。
这小曲味道酸臭,想来就是发酵一类的用途,林心回家就开始研究,虽然还没有头绪,但是大娘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也算是听出些门路。
林心学着大娘说的,把小米蒸熟,又放温了掺凉白开,再加上磨成粉的酒曲,放在坛子中,保持它的温度。
林心把坛子用被子盖好,现在秋天了,本来就有些凉,要发酵恐怕温度不够。
翌日,林心又去了一家酒垆,这家酒垆店不大,能比较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制作过程,林心来来回回地看人家的制作方法,想要偷师。
现在就是等待,等待自己的酒糟成功。
这日梁舒闻来,说约了籍福,要去一趟长安,林心没想到他自己一个人居然也开始出来活动了,很是惊讶。
梁舒闻说:“这些时日我也想了很多,祖母虽是为我,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若不去试试,心有不甘。”
梁舒闻顿了顿,告诉林心:“祖母已经回国,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只能是让我先留在长安多玩段时间。”
林心有些惊讶,固执的老夫人怎么突然同意梁舒闻留下了,梁舒闻瘪着嘴假笑着说道:“和你学的,先撒娇耍赖,实在不行就硬脾气,什么都不听不管。”
“啊?”林心听他这样说,都不敢想象自己在梁舒闻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梁舒闻说起他前几日去见过聂壹,聂壹准备回马邑了,那边的生意还需要自己照顾,虽然围谋不成,但是能来献策已觉开心。
林心问他:“那你见籍福是为了见武安侯田蚡吗?”
梁舒闻看了林心一眼,道:“想见籍福如何评断,武安侯现下最看重籍福,他定然知道武安侯的想法。”
林心看得出梁舒闻没有头绪,但是籍福毕竟是田蚡面前的红人,见见也是好的。
就当是出去走走,见见朋友。
这籍福总是特别客气,你看不出他是真的这么恭敬还是假的,说话总是大道理,林心在一旁听着都有些瞌睡了。
午间,梁舒闻与籍福还在聊着儒学之道,旁边来了个人,看样子也是当官的,这长安城里,不是当官的都不好意思出门。
这人看来性格很冲,他上来与籍福和梁舒闻行过礼后,上下打量了林心和梁舒闻好几次,梁舒闻好歹是君侯,哪儿有他这样打量的。
“你看什么看!”林心大声问他。
这人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侍女给吼了,但是看在梁舒闻的面子上也不敢发作。
他竟然就此坐下,与籍福攀谈起来,梁舒闻倒被凉到了一边。
“自从上回围谋之论起,至今也听到许多主战之言。”
说话的正是这位说话很冲的五经博士——狄山。
籍福还是恭敬地听着,看不出他的喜怒,对谁都是这样。
这个狄山年纪也不大,但是说话很直接,他与籍福说了半天,无非就是说和亲最好。
林心听了他说的话,十分愤慨,梁舒闻也不说话,籍福也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林心却忍不住要和他争执一番:“你说和亲好,因为不是你去和亲,刀没砍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这狄山听了立刻跪起身道:“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结和亲。孝惠、高后时,天下安乐,及文帝欲事匈奴,北边萧然苦兵。孝景时,大破吴、楚之乱后,景帝不言兵,天下富实。”
狄山整理了衣服,坐下说:“以此可看出,和亲为上!”
“以前的决策用在现在,你觉得合适吗?”林心发现狄山就像一个酸腐文人,只知道因循守旧。
狄山说:“若是攻打匈奴,会破坏现今的稳定,打仗必要动用国库,届时至使国库空虚,边民困贫,又岂是你能考虑到的?”
林心生气地说:“边民还能更贫困吗?你就是图自己安乐罢了!”
梁舒闻阻止林心继续说下去,而狄山碍于梁舒闻也不好斥责她,只能满脸通红,瞪着大眼睛看她。
回去的路上林心被梁舒闻教育了,可是林心不服,分明就是狄山说的不对。
梁舒闻让林心在外面不要与人起冲突,可是林心实在没办法忍住不开口。
梁舒闻又絮絮叨叨了一路。
一回到家,林心就问他:“少主,骑郎将是从小就这么好看,这么优秀吗?”
梁舒闻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主位坐下,道:“他小时候可比现在好看,唇红齿白,大家都可喜欢他,就是身体不太好!”
梁舒闻眼角往下看着,似乎是沉浸在记忆里了,继续道:“后来我跟随父亲就国,再见就是在定襄郡了。他比以前长高了许多,人也结实了。”
林心心里想着:不只是结实那么简单吧。
上次他受伤,她帮他换药时,看到他身上的肌肉,现在想来还很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