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断日迁徙的队伍,后面跟了一群狼,很是奇特。牧民开始还担心害怕,但渐渐发现,狼群很温顺,始终和队伍保持一定的距离,从不骚扰。那头纯银色的小狼,却没有丝毫怯生,总是跑到队伍中撒欢卖萌,惹人怜爱。
牧民慢慢把这群狼,当成迁徙队伍的一部分。在分配食物时,有意无意间,都会为它们准备一些。沦落天涯,艰难求生时,众生之间,往往会产生同病相怜之情。
寒风、冻土,极目四望,了无生机。秋将尽时,迁徙队伍,终于来到苦寒极地,真正的生死考验开始了。食物所剩无几,无论穿多厚,严寒都让人,瑟瑟发抖,所有的马都冻毙。
张起很焦急,离那处山谷,还有百多里。这样的天侯环境,对自己没影响,但对牧民来说,却是绝境。弃车徒步,速度慢,而且牧民的体质,坚持不了不久。御法器带人过去,但一次带不了几个,来回间,留在此处的人,恐有意外。
思考良久,张起取出几袋肉干,抛给了后面的狼群。然后来到狼群前,沉声开口:“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相信,你们明白我的意,吃饱拉车,再给你们一场造化。”说完手再挥,大堆的丹药,落在群狼面前。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喂食狼群丹药,激发它们的潜能,拉车快速到达目的地。这些丹药很杂,具体的功效不太清楚,牧民食之恐难承受。但这群狼生为兽身,承受力要强得多,这些丹药也许会让狼暴毙,但如能消化吸收这些丹药之力,群狼的体质,将发生极大的改变,的确是一场机缘造化。
牧民都明白现在的处境,心生绝望,还有后悔和怨念。就在此时,队伍后的狼群,发出了震天咆哮,然后冲到各辆勒勒车前,静等张起为它们绑上缰绳。
车辆在冻土冰原上急驰,穿行于寒风中,产生了呼啸声。车中的牧民,看着在前方,飞奔领路的张起,泪流满面,为心生怨念和不信任,而自责忏悔不已。孩子们则看着青末大叔的背影,心中发誓,此生永奉青末大叔为师、为尊。
路途的坎坷艰难,超出了张起的想象。老天好象,要阻止这队生灵,进入苦寒极地。天昏地暗间,寒风裹挟着碎石般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落下。狼群被打得哀嚎,奔跑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了。车顶蓬被打烂,里面的人,把能用到的东西,全部护在身上,强忍伤痛和恐惧,绝不哭喊。
天地不仁,我便和你斗!无论何种灾难,也挡不住我们前进的步伐。一声长啸,惊天动地,张起御出扬眉剑,站在剑上凌空挺立,压抑多年的修为,全面爆发。一股狂风,在队伍上空盘旋,吹散了冰雹:“前进!”一个词,如无上意志,震动四方。
狼群再次吭奋了,咆哮着拉着车飞奔。车上的牧民,泪流满面,心中不停祈祷。不为自己,只为那个,为拯救他们而费尽心血,叫青末的年青人,还有这群,竭尽全力拉车的,狼!此情此景,被以后形成的宗族,记入宗典,塑成雕像,永世传承敬仰。
山谷中,冰雪堆成了陡坡,形成了沟壑。行路难,开路更难,牧民一路听到轰响不断,冰雪飞溅,不时还感到,车飞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张起再次高喊:“停。”大家才感觉到,身处雪山之中,四周的山高峰高得,望不到顶,前方是一条,窄得只容一辆车通过的峡谷。
跳下车的牧民,看到令人心碎的情景。拉车的狼,已经全部倒在地上,皮毛凌乱,沾满雪水,张着嘴伸着舌,痛苦地抽搐喘气。牧民连忙拥了上去,解开缰绳,把这些狼抬到车上,盖上皮袍,祈望每一只狼都能活着。同生共死的情感,超越种族,救困脱难,这群狼在牧民心中,已成守护圣兽。
“休息进食,前面的路,不好走。”张起有些疲惫开口。牧民赶紧埋锅生火,把最后的杂粮、奶酪和水煮。而仅剩的一袋肉干,全部让孩子们拿去,喂食那些虚弱无力的狼。
当张起跌坐调息醒来,发现四周站了圈孩子。他们是想用身躯,为青末大叔,挡住寒风。也许没有用,但他们要用这种行为,表达对大叔的景仰和爱戴。
见张起站了起来,巴图连忙端来一碗热呼呼的粥,“青末,吃点吧。”巴图近乎哀求道。虽然他知道,神人是可以不吃东西的,但还是期望青末,能喝点粥,这样,才能少许安心。张起看了一下,所有牧民都没有动食物,自己不吃,他们也绝不吃,这份情意,让人心生暖意。
峡谷不仅窄,还蜿蜒起伏。要通过,最好是弃车徒步,但牧民没有弃车,因为车上躺着,无力站起来的狼。你们有情有义,我们必将不离不弃。所有牧民都下车,前拉后推,艰难穿行在峡谷中。
大半天后,峡谷越来越宽,气温也明显转暖。最让大家兴奋的是,两边岩壁上,有水渗出,还长有稀疏的细草。“快到家了!”“坚持住!”----大家欢呼不已。张起也放松了,要不到半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则转过一道弯,眼前的一幕把大家惊呆了。一座冰墙横亘在峡谷中,无法翻越。历经磨难,眼看就要胜利了,却又遇到最后的劫数。所有的人,都望着张起,有他在,就没有劫难。
张起也微微愣了一下,上次来时,这里没有冰墙横亘啊。稍一回想,就明白了大概原因,这里原本是条不小的瀑布,也许因为进入冬季,流水结冰堆砌而成。
牧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神人施法。一座小山,在青末面前幻化而出,猛地砸向冰墙,轰鸣声中,冰墙碎裂倒塌。所有的人,都跪伏在地,朝凌空而立的张起,作揖叩首。就连车上的群狼,也挣扎着下地,四肢匍匐,低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