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的年夜饭,依然热闹无比。守岁的习俗,让众人没有离开,当午夜时辰一到,更是互致新年祝福,举杯同饮。小孩穿梭各桌,向长辈拜年,讨要红包,一片欢声笑语。
客厅主桌前,更是排起了队,儿孙们纷纷向他们瞌头拜年。张德生笑得嘴都没合拢过,不断夸奖后辈,随身管家也不断派发红包。但他的心中,实际上很不安,张起不知为何,突然离去,明显勿忙焦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又过了半个时辰,各房各家纷纷散去,下人们已经开始收拾残席。张德生觉得,今晚张起不会回来了,但也不太失望,按老祖宗的吩咐,和张起的关系已大为改观,以后张府有难,张起定会帮助。风物宜放长远量,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端着酒杯站起来,准备和大家干最后一杯,结束这意义最不平凡的年饭。却猛地听到有破空之声传来,他也是练武之人,且武功高深,几步就跨出大厅,却见到张起怪模怪样,站在角落的阴暗处。
张德生大吃一惊,只见张起光着上身,衣裳打成包裹样,捆在胸前,身上有几道伤口,手里还拿着两把宝剑,散发出让他这个老江湖都心惊的杀气。他制止住跟出来的人,单独跑了过去,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张起直接就说话了:“大爷爷,我原先的房间还在吗?”“在,当然在,原封未动,”张德生连忙答道,“我有点事,请暂时别来打扰。”张起说完就走,不过几步后又转身开口:“大爷爷,家里有没有城外两山溪水中,出产的活鱼活虾,我想要点。”张德生哪怕不解,也满口答应,别说有现成的,就算没有,张起开了口,他也会立马派人去捕捞。
张府大老爷关注的事,效率很快,张起刚到屋,几大盆活鱼活虾就送来了,细鳞鱼,透明虾,绝对正宗。而且府丁在远处站岗,张起的屋成了禁地,任何人未经他的同意,都不得入内。
张起解开衣裳包裹,小心地把肥黑和小翠放在床上。两个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了,只是显得很虚弱。张起再一次自责,运转灵气,输入两个小家伙体内,查探他们是否有伤,同时疗养身体。自从救治了长房谪孙,张起就知道,自已练的灵气,妙用无穷。躺在在床上的木乃伊,都能被灵气治得活蹦乱跳,用来救这两个小家伙,应该没问题。
果不其然,两个小家伙,舒爽得不得了。那只猫四仰八叉,呼吸匀称,偶尔还哼哼叽叽几声。那条蛇直挺挺地躺在被子上,时不时睁开眼瞄一下张起,吐吐蛇信。它们到是舒爽了,张起却大汗淋漓,也是他没经验,救治起来没个完,灵气都被消耗一空,才不得不停止。本来到死不活的猫和蛇,感到没有灵气输入后,徒然间恢复了惊人的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向盆中的鱼虾,大快朵颐起来。张起不由苦笑,这两小家伙还是那幅德性,幸好受了苦却没受伤,不再管它们,运功调息起来。
大年初一早上,李婶就带着几个下人,抬着东西赶到张起住处,却被府丁挡着,说未经起少爷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去。李婶急了,按风俗,大年初一可不能睡懒觉,否则一年都不顺。再说特地为他煮了汤圆,精心制作,还在好几颗里塞了金粒子,大年初一早上是必须要吃的,寓意抢宝。她到是心好,也怕磕了张起的牙。
李婶在外呐喊,张起不得不从入定中醒来,苦笑着打开门,把李婶一行人迎进屋。李婶把食盒放在桌上,让张起坐下吃汤圆,其它下人则开始收拾房间,名贵的家具摆上,那张破床抬出去,换金丝楠木的,锦段华被,洗漱用品,非金即铜。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孩,更是打开箱子,展示一件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衣衫、鞋袜、饰物,请张起过目。
张起莫名感概,这待遇,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张府对他好得太过份了,好得太无厘头了,好得让他有点惶恐。更让张起哭笑不得的是,汤圆里吃出好几粒金子,这要是不小心吞下去了,算不算吞金自杀。而李婶则眉开眼笑,不断说着吉利话。
“李婶,这屋里就不用收拾了,我很快就会回山里,这些好东西摆这里,也是浪费。”张起不得不开口阻止,“那哪儿行!这屋永远是你的,不管你住不住,都必须象个样子。”李婶不容置疑回答,大老爷对她千叮咛,万瞩咐,照顾好张起是她的第一要务,缺啥直接开口。何况起少爷出息了,本事大着呢,府中大佬都争相巴结,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没见长房谪长媳,都哭诉着来求自已,事成后还对自已无比感激。所以张起的生活起居,一律按府中高配标准置办,这不,连丫环都带来了。
折腾了一上午,张起的屋,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但里面却富丽堂皇。更有甚者,李婶叫下人打来热水,让丫环服侍他沐浴更衣,把张起吓的,这哪儿行!太腐败了!太堕落了!李婶还嗔怪他未成年就害羞,想精想怪的,还很自豪说,她可是看着张起光屁股长大的,弄得张起满脸通红,丫环吃吃发笑。张起还是守住底线,自已洗了个澡,换上新衣服。
当张起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李婶眼睛一亮,那小丫环脸色发红。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身材挺拔,气质内蕴,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长得虽不英俊,但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那一种。由其是那双眼睛,亮若星辰,又深邃幽幽。张起还没来得及自我欣赏,李婶一句话就把他,雷得外焦里嫩,“起少爷,等你通过成年考核,就给你定门亲事,不知要便宜哪家的小姐哦。”这话说得,太万恶了!你们不能这样摧残少年儿童,这家不能再呆下去了。
不能怪李婶,张起和她的思维方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好说歹说才让她打消了,荒唐的想法,那个小丫环绝不要,因为他肯定地说,明天就回山,不得不回,不敢不回,非回不可!
让张起决定回山的真正原因,是他发现,在张府修练,比起树洞内效果差了太多。而且在府中太拘束,练功不方便,他也知道,那篇功法,是自已生存发展的最大依仗,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有一点,府里人来人往,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人打肥黑、小翠的主意,到时总不能又杀人吧。
下午张起就去向大老爷辞行,除了礼貌外,他也要借点书回去看,象山川地理志,人文典故、历史变革之类的,读一读,为以后远行作准备。当然也要问明成人考核的时间,这个过程还是要走的,免得以后在身份上造成麻烦。
张德生对张起的辞行,微感惊讶,但一点都不意外。张起现在是什么身份!能回来过个年,就不得了,现在要回山修行,那是天经地义的。只是在府中呆的时间,太短了,没法好好和他联络感情。他表达了恰当的,依依不舍之情,还流下几滴老泪,让张起颇为感动。
书是张德生亲自精挑细选的,成年考核的时间,定在开春时节,如果张起不方便,可以改。最后亲自把张起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去。有族人见了,认为太过了,发了几句杂音。张德生根本不屑喝斥、解释,等起儿下次带回灵丹妙药,你们等着眼红自扇耳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