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开始展露,长夜悄然褪尽,一宿的荒唐过后,兽神殿附近一片狼藉。
兽族崇尚自然返璞,自然不会有所谓的廉耻之心,因此草地之上,尽是些浑身赤裸的兽族男女,正幕天席地地睡着大觉。
突然间,一声尖叫从兽神殿内传出,紧接着一声又一声惊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在人狼族驻地上空,惊醒了躺在草地上的众多兽族。
黑背族族长凯撒亦被惊醒,他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豁然起身,粗暴地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兽族少女。
一旁的其他族长已然站了起来,他们望向声音的源头,只见兽神殿内不断有跑出来兽族少女,皆是惊慌失措,惶恐不安。
凯撒阴着一张黑脸,沉声道:“我等快进去看看,这情况很不对劲!”
几位兽族族长于是大步迈入神殿,便见殿内礼堂处躺满了一地的兽族萨满和兽族少女。
这些兽族绝大多数早已面目乌黑,失去了生命体征,只余极少数兽人尚有一息尚存,仍在轻微地抽搐动弹,但亦是毫无知觉,一副死相,不消一会儿,便也成为了一具尸体。
灰眸环顾了一圈,在尸堆中找到了自己儿子灰牙的尸首,也早已死的透透的,不由悲从中来,怒发冲冠。
灰眸拉住正要慌忙逃窜的一个人狼族少女,大声喝问:“说!到底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
面对自家族长的询问,人狼族少女脸上却是满脸惊慌和茫然,她又如何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奴……奴不知……”她对着一地的尸体,十分无措,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人狼族少女话说一半,眼睛突然瞥到那个装有盖亚药剂的箱子,脑中一道灵光,令她寻找到可能的真相:“我知道啦!是箱子!那个箱子,里面的药剂,萨满老爷们是被毒杀的!”
灰眸也看到了那个装有药剂的箱子,她对身边的护卫命令道:“给我抓几只动物过来!”
几位族长围在了那个箱子周围,只见箱内尚有不少的盖亚药剂存留,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发现是些灰褐色的药粉。
“这是什么玩意?”獠猛恶狠狠地问那名人狼族少女。
人狼族少女急忙回答:“回獠猛族长的话,这个药粉似乎叫盖亚药剂,萨满老爷们昨晚吸食的便是这个药剂,不少兽族姐妹吸食过,不过在那之后,那之后……”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麋角问道。
人狼族少女唯唯诺诺地道:“那之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纵情狂欢后,我就累得睡着了,结果等我醒来,便看到眼前这副情景。”
“但是!”人狼族少女肯定地道,“除了这个盖亚药剂便再无其他可能了,萨满老爷,还有这些姐妹们,肯定是被这药剂毒杀的!”
这时灰眸的护卫带着两只宠物猫进来。
灰眸阴着脸命令道:“你们拿动物试一下,看看这是不是毒药!”
两名护卫于是将盖亚药剂灌入两只宠物猫口中,因为灌的剂量较大,两只宠物猫不过半个小时时间就毒发身亡。
这结果再也清楚不过,众多萨满便是死在此毒之下!
獠牙族族长獠猛哼呲了一声,抬脚便将箱子踢翻,喝问那人狼族少女:“你可知这箱子是谁带回来的?”
人狼族少女心下却是一惊,打眼望向自家的族长。
灰眸皱眉道:“你看我作甚,有什么好顾虑的,尽管说便是,是谁带来这箱毒药的,又是谁怂恿众兽吸食这毒药的?”
人狼族少女只好如实回答:“是灰牙少主!”
“什么!”灰眸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自己的儿子。
“这……”灰眸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獠猛哼呲了几下,开始质问灰眸:“小眸,这里可是你人狼族的驻地,此事如今更是同你儿子有了关联,你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今日这事恐怕就无法善了啦!”
灰眸怒道:“獠猛,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怀疑这事是我人狼族所为吗!”
獠猛哼呲道:“要不然呢!我獠牙族可是死了近千的萨满,损失最为惨重,若是没有个说法,我定然不会罢休!”
灰眸怒道:“獠猛你个蠢货,你且看看,我儿灰牙也死在这里,此事又怎会同他有关联!”
凯撒阻止道:“都别吵了!小眸说的不错,这事定然不会是我兽族所为,这些药剂皆是人族配置,所以幕后真凶再明显不过,定然便是那人族!那群不知死活的人族这是想要翻天呢!”
麋角附和道:“说的没错,这事除了人族再无其他可能,只是这些人族哪来的胆量呢?他们难道不怕我兽族的报复吗?”
这话才说完,就听见驻地之内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这响动下,连地面都颤了起来,神殿外更是出现兽族的惨叫声。
几位兽族族长立刻踏出神殿,抬头望天,就见一枚枚炮弹自南方飞射而来,炸落在人狼族驻地下。
小龙族族长龙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类这怕是失心疯了吧!
“这些人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胆敢同我兽族开战!”
灰眸立刻对护卫下令:“你们赶紧给我召集军队,敌人就在南方,给我打过去!”
灰眸的话音未落,就听到永州城东和城西方向也响起了轰鸣的炮火声。
鹿麋族族长麋角惊呼:“人族这是打算多线作战吗?居然同时攻击我鹿麋族的驻地!”
“还有我獠牙族的驻地居然也受到了攻击!”獠猛甚是愤怒!
龙辉仔细听了一阵,发现北方并没有什么动静,顿时无比淡然,他笑着道:“我小龙族所在的北面并未受到攻击,凯撒老大那边应该也是无事,待我们回到驻地,便可立刻组织军队前来襄助,三位尽可放心,区区人族叛乱而已,根本不足挂齿,我等翻手可覆!”
凯撒也点头道:“你们三家先抵挡一阵,等我和阿辉召集好军队,便前来与你们汇合,既然人族挑起了战事,那便让他们感受一下我兽族的怒火吧!”
于是四族的族长带着各自的护卫匆匆赶回了自家的驻地。
麋角在连天的炮火中回了驻地,一回来却见族中子弟全都龟缩不出,顿时气得他哇哇大叫:“怎么回事,都窝在这里干什么,被动挨打也不还手,哪里还有我鹿麋族的风骨!”
一个头上缺了一个角的鹿麋族,名角麋股,他四脚着地,爬着来到麋角身前,只见这麋股的嘴上长了个大大的水泡,面露痛苦地道:“族长,大事不好了!”
麋角骂道:“什么大事不好了,不过就是人族叛乱而已,居然把你吓成这副德性,简直丢兽败兴!”
麋股急道:“不是这件事,而是瘟疫,我族染上了瘟疫,可怕的瘟疫啊!”
麋角骂道:“什么瘟疫,之前不是查过了吗?不就是一些水泡,又没什么打紧,你看你自己,得了这病不还好端端的嘛!”
两天前开始,陆续有鹿麋族族兽的口、鼻、舌等部位出现水疱,不过很多兽并不当一回事,毕竟不痛不痒,也没有出现其他痛苦的症状。
麋股当时有向麋角汇报,询问是否需要请兽神殿的萨满前来驱散。
麋角考虑到染病的兽族数量并不多,也没出现致命的症状,因而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恰巧过两日便是月神祭,便打算等月神祭之后,再请萨满回来驱散疫疾。
麋股哀嚎了一声道:“不是啊族长!这是瘟疫啊,致命的瘟疫啊!”
麋角这才大惊,连忙询问到底怎么回事,麋股便将麋角离开后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麋角离开的那个月圆之夜,鹿麋族的瘟疫突然爆发,将近半成的族兽长出了这种水疱。
而且恐惧的是,早期出现这个症状的兽人开始出现了死亡。
这些兽的死状令兽作呕,原本长水疱的地方统统破溃,露出里面鲜红色的糜烂面,这些糜烂面不断蔓延至全身,很快便导致全身溃烂而死。
顿时那些已经长了水疱一段时间的鹿麋族兽开始变得恐慌。
他们能够明显感受到体温在升高,精神也开始沉闷,本该作为繁衍节日的月圆之夜,也没能提起他们的兴趣,只想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嘴角还不自禁地流着泡沫状的涎。
更糟糕的是,越来越多的族兽被感染出现水泡,同时越来越多的族兽病症加重,开始变得慵懒无力。
族兽们原本希望能够等到萨满前来驱散治疗,哪知道还没等来萨满,人族的炮火打击却先一步到来了。
麋角听完麋股的讲述后整个都懵了,因为自己的忽视,竟然导致疫症变得如此严重!
“族长,萨满老爷呢?快请他们救治族兽啊,若是不然,我鹿麋族半数族兽恐就再无生机了啊!”
“萨满老爷?哪还有什么萨满!可恶的人族,好深的算计啊!”麋角表情阴晴不定,他犹豫了片刻,听着耳边的炮火轰鸣之声,立刻做出了决断。
他对身边的护卫下令道:“赶紧召集没有长水泡的族兽,我们往北撤退,先去黑背族那边暂避,待我兽族联军汇聚,再和人族算这笔账!”
麋股听到这个决定心下大慌,抱着麋角的大腿道:“族长,那我等得病的又该如何是好!”
“既然是瘟疫,你就不怕将瘟疫感染给健康的族兽吗?”
他嫌恶地看了一眼麋股,一脚将其踢开:“抱歉了,为了整个族群,我只能留你们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说完麋角留下了几个护卫去召集手下,而他自己则当先一步往城中区域逃去。
麋股看着落荒而逃的族长,脸上先是愕然,随即满是悲戚,紧接着变得木然,之后开始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开始悲从中来,最后泪流满面。
“伟大的兽神啊,您可看在眼里?这便是我鹿麋族的风骨呐,它早已背弃于您,背弃了兽族荣耀,多么可悲而可怜的鹿麋族啊,同那些食草的弱小野兽有何区别!”
如麋股所言,诸如狍子和鹿等食草动物,他们在遭遇猛兽的时候,会争先恐后地逃散,待到野兽捕捉住自己的同类后便会停下来,开始悠哉地走动,甚至安然自诺地待在猛兽身侧,亲眼看着同类被分食。
所以,遇到危险,只要跑得比同族快,就能趋吉避凶,这便是鹿麋族的天性,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