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奔跑着,沈烟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就是那样漫无目的的奔跑着,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找到蔚瑾瑜!可是,自己要到哪里去找他呢?
沈烟欲哭无泪,自己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连电话都没有带,自己该去哪里找他?慢慢的停了下来,沈烟喘着粗气,在路边坐下来,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不知该何去何从,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孤单,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茫然,想起蔚瑾瑜,自己心里的痛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慢慢的掏空了心脏,若不是此刻它还在奋力的跳动,恐怕自己会以为自己早已经死了。
沈烟低下头,此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街上的行人很少,自己就这样跑出来,该怎么办呢?忽的想起蔚瑾瑜曾经带自己去过的那个秘密基地。
沈烟猛地眼前一亮,那里就在市区,或许他会住在那里呢?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确认了自己的方位之后,沈烟站起身来朝一个方向走去。在昏黄的路灯下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沈烟终于来到了曾经住过一夜的那个秘密基地,站在楼下抬起头看了看,那间屋子没有一丝亮光。或许他是睡了。
沈烟轻声安慰着自己,抬起脚朝里面走去。坐着电梯来到楼上,沈烟忽然觉得自己的脚变得无比沉重,一步都迈不出去,电梯叮呤叮呤的响了几次,沈烟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来到那扇门前,沈烟犹豫了许久,在门前来来回回的走了许多次,终于又回到了那门前,抬起手敲了敲门。门内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
沈烟又抬起手,这次加重了力道,使劲的敲了敲门。仍旧没有一丝声音。
沈烟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是啊,他那么多的家,怎么自己就那么确定他会住在这里呢?或许,这里,他早就已经不住了,或许,这里他都已经卖给别人了。沈烟此刻已经精疲力竭,身上没有了一丝力气,她靠着门坐下来,双手抱着腿,将脑袋埋在膝盖间。
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这一次沈烟没有去擦,任由着那眼泪落在自己冰凉的腿上。坐在那门前不知哭了多久,沈烟觉得很冷,身子瑟瑟发抖起来,可是却并不想离开,这里,是自己和他还拥有的少数的记忆了,瑾园,那么遥远的瑾园!
蔚瑾瑜的脸又浮现在脑海里,那张英俊的脸,灿烂的笑容,明亮的眼睛,这样一个美好的人。
忽然,电梯“叮呤”的一响。
沈烟抬起头,看见一脸错愕的蔚瑾瑜。
“你怎么会在这里?”蔚瑾瑜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低声问。
沈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蔚瑾瑜。
蔚瑾瑜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沈烟,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宽大的包裹住她,腿上光光的没有穿裤子,脚上甚至没有一双鞋!就那样光着脚坐在那里,脚上已经满是灰尘,洁白的脚背都变得脏兮兮的。蔚瑾瑜轻叹了一口气,看向沈烟的脸,她的头发包裹住她的脸,却仍能看出她小巧的瓜子脸上两道深深的泪痕,红唇有些干裂,脸色苍白的瞪着大眼睛,就那样看着自己。
蔚瑾瑜的心猛地抽痛起来。“你疯了吗?”他上前两步,低下头说:“要是我不回来,你就在这里等下去?”
沈烟点点头,眼泪随着她的眼角落下来。
蔚瑾瑜看着眼前哭成了泪人的沈烟,早已经是心痛得无法言语了,可是想起她所做的一切,又硬起了心肠说:“你走吧,别来找我了。”说完就拿出钥匙开门准备进去。身子刚刚进了一半,裤脚忽然被人扯住。
他低下头,看见沈烟正用一双小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裤脚,抬起头来看着他哭。
蔚瑾瑜顿时觉得无法呼吸。“你到底要干什么!”蔚瑾瑜弯下腰,皱着眉去拉沈烟的手。
触手之处,竟是烫的惊人!
“你发烧了?”蔚瑾瑜惊到,伸手去摸她的脑门,也是烫的很。
“我看到了。”沈烟忽然哽咽着说。
蔚瑾瑜却是根本不听她说什么,伸出手将她横抱起来,朝屋里走去,直接将沈烟带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小心的拉过被子将她盖住之后,蔚瑾瑜才转身去开灯。一只小手忽然拉住他。
“别开灯。”沈烟轻声说。
蔚瑾瑜愣了愣,轻轻的在她身边坐下,说:“你得吃药。”
“我是该吃药,我病了,因为我病了,才会那样对你!”沈烟嘶哑着声音说。
蔚瑾瑜轻叹了口气,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沈烟忽的愣住了,手指也变得僵硬。是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自己早已离开了他四年,这四年的空白,是不能弥补的,更何况,离婚协议书都已经写了,还有什么能挽回呢?
“唉……”蔚瑾瑜叹气,说:“你休息下,我去给你拿药。”
沈烟手一松,缓缓的落了下来,蔚瑾瑜站起身,朝外走去。
来到外面,蔚瑾瑜走到沙发上坐下,将紧紧勒住自己的领带放松,又胡乱的解开了胸前的几个扣子,双眼看着天花板。她此时此刻来了,却是在自己意料之外的。自己虽然从未想过放弃她,但是现在,却不是时机,她怎么会突然来了呢?还以这样的姿态来认错?蔚瑾瑜百思不解。
休息了一会儿,蔚瑾瑜站起身来,走到柜子前拿了退烧药,又倒了一杯水,才走进卧室,走进卧室的时候,沈烟还躺在床上,看见蔚瑾瑜进来,连忙坐起身。
“你躺着就好。”蔚瑾瑜连忙将手里的水杯放在桌上,上前扶住她,将手里的药喂到她嘴里,说:“快吃药,你在发烧。”
他的手掌有些冰冷,沈烟顺着他的手将药吃到嘴里,又看着他端起水杯喂到自己眼前。眼泪忽然掉了下来,他还是这样,体贴入微,可是这份体贴,自己却是再也体会不到了吧?沈烟想着,心里难过起来,含在嘴里的药也不觉得苦了。
“快把水喝了吧。”蔚瑾瑜柔声安慰,将水杯凑到她的唇边。
沈烟顺从的低下头喝了一口水,混合着药咽下去,蔚瑾瑜将水杯放到一边的桌上,这才轻轻的扶着沈烟重新躺到床上。
“我的脚很脏。”沈烟忽然说。
蔚瑾瑜一愣,这才想起她是光着脚的,于是说:“没事。”
“不。”沈烟摇摇头,说:“弄脏你的床。”
蔚瑾瑜心里一酸。
“我想洗干净。”沈烟说着,就挣扎着要起来。
“不用,你躺着。”蔚瑾瑜连忙按下她,低声说:“我来。”
沈烟心里一惊,看着蔚瑾瑜迅速的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盆进来。
把盆放在床边,蔚瑾瑜站起身开了灯。
眼睛还不太适应突然的明亮,沈烟眯了眯眼睛,用手遮住。
“来,起来。”蔚瑾瑜说着,轻轻的扶起沈烟,用被子将她裹住,只将脚垂到床下。
“还是我自己洗吧。”沈烟有些局促不安,连忙说。
蔚瑾瑜却是不由分说的就拉起她的脚,将她的脚放到了热水盆里。透过温热的水,他的手在沈烟的脚上轻轻的揉捏,沈烟完全的愣住,往后缩了缩,他却是迅速的抓住她的脚,依旧认真的洗着。
看着他认真的蹲在一边给自己洗脚,沈烟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曾这样蹲在床边给自己洗脚,他的手很温暖,带着坚硬了老茧。一个男人蹲下身子为自己洗脚,若不是爱极了,谁又愿意呢?
沈烟的眼睛又模糊起来。
“曾经我想过,给你洗脚会是怎样的场景。”蔚瑾瑜低着头,忽然说道。
沈烟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当时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宝宝,我听说,孕妇弯不下腰,所以,我曾经想过,给你洗脚的时候,或许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你会摸着肚子,我会幻想我们的孩子。”蔚瑾瑜柔声说。
沈烟低声的哭起来。
孩子,或许会是两个人永远的伤疤,提起就痛,想起就悲。
“对不起。”沈烟低声道。
蔚瑾瑜抬起头看着沈烟,苦笑道:“烟儿,你要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