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管美妮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些气急败坏，一把从地上捡起相机镜头，“这东西要是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何芹不由怔住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管美妮的脸色有些僵硬：“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才来第一天就想给我惹是生非，你是不是那个荣诗潍派来给我添堵的，”
荣诗潍，
这么说，管美妮和荣诗潍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
“管……”我着急想替何芹辩解，一开口，却不知该怎么称呼管美妮，
管姐，她的年龄或许比我还小，
管美妮，直呼其名，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叫了她的英文名：“Ivy，何芹她……不是故意的，她头一次当摄助，有些规矩还不懂，实在是不好意思，”
“一句不好意思就行了，”管美妮小心翼翼地把镜头挨个儿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才微微输了口气，“这可是几十上百万的东西，”
说着，白了我和何芹一样：“你们要是想害我下岗，直说就行了，”
“Ivy，我们真不是这个意思……”我解释道，
“行了行了，今天这事也别和别人说了，省得我受罚，”管美妮皱了皱眉，这次，再也不敢将镜头交给何芹了，
第一天上班就出了这么一次差错，何芹着实收到了惊吓，接下来做事变得细心了许多，
柯丞的人并不知道她是我介绍来的，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让她像我一样受排斥，当着那些模特的面，我们极少有交流，俨然两个陌生人，
快要拍完这一条广告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不少模特将视线投了过去，眼睛颇有些发直，
“怎么了，”我正忙着清点器材，匆匆回头一瞥，没瞥出个所以然来，
“还能是怎么回事，老虎来了，一群羊急着把自己送入虎口呗，”管美妞面露轻蔑，似乎有些瞧不起那些模特，
我听得半懂不懂，仔细朝她们望的方向看了几眼，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影正朝这边走来，逆着光，身形十分高大，那桀骜不驯的头发，和极有辨识度的绿色T恤……显然是牧屿无疑，
牧屿似乎对绿色情有独钟，就连摩托也是十分显眼的绿色，骑在路上，想不被狗仔队发现都难，
“牧少，你怎么来了，”
“牧少，好久不见，上次你说要找我喝酒，怎么一直不见人影……”
那群模特很快就围拢过去，平日里的清高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看来牧屿和八卦新闻里说的一样，是个极为风流的人，据说他曾经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将A市南街的十一家酒吧逛了个遍，至于究竟把到了多少妹，至今仍是个统计不清的数字，
我依稀记得那个叫秋菲的模特，前段时间和他传出过绯闻，至于究竟是真是假，恐怕就只有天知地知了，不过在那之后秋菲身价大涨却是事实，也不知是炒作的缘故，还是因为的确攀上了牧屿这棵大树……
管美妮撇嘴露出一丝笑，也不知究竟是在笑谁：“可惜啊，今天秋菲没来，要不然这群名不见经传的野模，哪里敢这么对牧总纠缠不清，”
她的为人果然与我猜测的一样，虽然外表冷硬，但心肠并不坏，否则，今天大可拿镜头的事难为我和何芹，
那些镜头我是知道的，的确如她所说，单个的价格几乎全在几十万以上，一旦有什么破损，我和何芹哪里赔得起，
发觉她没有坏心之后，我算是微微舒了口气，
至于那个秋菲，她似乎是柯丞常用的模特，今后难以避免地要时常与她碰面，也不知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会不会又找出些刁钻古怪的法子来整我……
正想着，面前忽然有人大步走来，
我微微抬起头，这才发觉那人竟是牧屿，他脸上是和煦的笑意，伸手朝我打了个招呼，模样很是阳光，
“牧……先生，”我有些结舌，
四周这么多人正看着，牧屿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上次你不是还说要我对你负责吗，怎么这几天一直没接到你的电话，发短信给你，也没收到任何回复，”他朝我问道，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反而略带玩味，
这话说得并不大声，可也不是什么耳语，一下就落到了四周的工作人员耳朵里，
一时间，众人投来的视线变得有些异样，仿佛我和牧屿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疯了，”我不禁皱眉，
我来到柯丞，既是为了摆平荣诗潍，不让她有机会拿那份合同大做文章，也是为了替牧屿抓住丁家的把柄……而牧屿竟明目张胆地朝我说出这么一席话，这明摆着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和我的关系不同寻常……
“你懂什么，”他嘴唇微动，声音变得极低，“你最近的日子不是过得很惨吗，不让这些人知道你的后台是我，他们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你，”
“你当这是什么，狗血青春校园剧，”我听得额角一阵发麻，“牧先生，请不要帮倒忙行不行，这些模特对你是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个恨不得用眼神把你吞进肚里，而这时候你居然让她们听见，你一直在打电话给我这种事……”
“至少这样一来，我可以明明白白地护着你，只要你不把柯丞整个砸了，无论出什么事，我都能替你担着，”他微微笑道，笑容不以为意，
我听得一急：“牧先生，我和你是有协议的，我替你把丁家人从柯丞赶走，你帮我彻底销毁那份合同……现在这种情形，我怎么替你找出丁家人的把柄，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过要履行这份协议，难道你打算让我就这么一直在柯丞待下去，”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牧屿反问道，
有什么不好吗，
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有他的护短，别说是不小心弄坏镜头，就是随便将这些模特辞退几个，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可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接受他的种种好处，
况且，待在柯丞根本不是我最开始的打算，
“我记得，你好像很不擅长找借口反驳什么，”他挑起了眉，眉毛一高一低，透露出一种滑稽的英俊，
“谁……谁说的，”我不由一怔，心里陡然闪现一张熟悉的面容，
“这还用得着谁说吗，”牧屿似乎一下就瞧出了我的心思，“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你不是个伶牙俐?的人……”
“对，我是没有一副伶俐的口?，可这又怎么样，你觉得我说不过你，就会任由你摆布，”我有些忿然，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牧屿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我觉得反感，他分明不是个做事过分的人，只不过说出的话时常让我无法接受而已……
“我怎么会摆布你，”他摊了摊手，脸色有些无辜，“我和你的协议依旧有效，只不过，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受欺负而已，”
“那谢谢你的好心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今后请不要随便打搅我，”我转过身不再看他，重新清点起了身边的器材，
“我今天就是特地来打搅你的，有件事你或许应该了解一下，昨天有人往秦以诺的邮箱发送了一封邮件，邮件里是我送项链给你的几张照片，”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大也不小，恰好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什么，”我诧异地回过头，心中一紧，“是谁，”
也不晓得是不是我看错，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远处的何芹似乎微微颤了一下，
牧屿的视线似是有心似是无意地从何芹身上划过：“那个人当时也在场，她偷偷拍摄了一段视频，自以为没有被发觉，”
“芹……芹菜，”我转目看向何芹，不仔细思忖牧屿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何芹的目光明显地闪躲了一下：“云……云歆……”
“我看你们还是找个地方慢慢聊的好，这里人多眼杂，容易落人把柄，”牧屿在一旁提醒，
“你别以为我会感谢你，”我忿然朝他道，“这件事你分明当时就可以告诉我，可非要等到今天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牧屿似乎早已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竟一点也不恼：“你看，你激动起来根本就不分场合，我还是先带你们离开再说，如果不愿意坐我的车，我可以让司机送你和那位‘保镖小姐’，反正也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你该回家了，”
这语气在我听来如此的嘲讽，我闭了闭眼睛，勉强定住心神：“谢谢你，牧先生，不过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云歆，”何芹手足无措地走了过来，“他……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事，我们先回家，”我扯了扯嘴角，连自己都觉得这笑容无比的苦涩，
“云歆……”何芹显然还想再说什么，
“保镖小姐，我的司机正等在外头，你要不要坐我的车回家，”牧屿朝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