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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延安府(1 / 1)

没等到太阳落山,两人便拿到了两匹马和一百二十二贯钱,马骑着,铜钱换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给了陈二狗二十两后,他们手中大概还有十多两碎银子加上一百两银锭。

两人匆匆买些熏制的肉干,每人又买了十来斤喂马的豆饼,煮了二十颗鸡蛋,打了五斤酒,泰格花五贯买了两把牛耳刀,再给他买了个自己镔铁枪头,陈世之也弄了个骨朵,就是俗语中的蒜头锤,大概四五斤重,又弄了两根木杆子,便匆匆上路了。

这一走就是两天,基本是晚上有月亮就走,中午休息。说来赶巧,走时是农历九月十四,等到了延安府已经是九月十六。然后两人在进延安府看到了张贴在门口的捉拿鲁智深的榜文,因为是新贴的,所以还有人在在那里念诵人物的相貌特征。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别提多侥幸了,差一点就去了渭州,如果没有所谓的惩罚任务,两人多半就去了,那个时候多半白跑一场,最多找找打虎将李忠,那真是碰人品碰运气了,多半还是得来延安府或者直接到东京找林冲。如果时间再紧迫一点,连东京都去不了,只能原地返回去少华山找朱武、杨春、陈达,只是看着剧情的发展情况,可能连人都见不着。运气不好,还可能被“咔嚓”了。

谁也不能把命运寄托与别人身上,陈世之如此,泰格如此,水浒里的各个人也是如此。史进和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交情不浅,王进算是他的师傅,在这年代,讲究一日为师,终生是父。可最终他还是没有见着王进,其实最开始就走错了路子,他不应该投奔别人,完全可换个地方经营,最开始他还是有些本钱的,但是为了寻找王进,他钱财花完,盘缠用尽,再想做其他的已经没指望了。

两人到了延安府,进了延安五城,因为带兵的种家经略相公多在甘泉一带巡查,但是大后方又在青涧,经略府只是住一些仆役。两人要找经经略,在肤施找了家窑洞客栈勉强住了下来。

在黄土原上,窑洞算是一大特色,因为缺水少石,又多有厚厚牢固的黄土,因地制宜,便有了特色窑洞,冬暖夏凉,宽敞明亮。各式窑洞也大有讲究,有土窑,有砖窑,还有石窑;有大通铺,一进门一通土炕到最后;有正窑,坐北朝南院子正中,这个多是有身份的老人住,也可能是身份尊贵的人住;还有边窑,类似厢房,这类夏天最是紧俏。各种类型从不缺少,他两个挑了个较好的土窑,地是青石板铺就,里面中间隔断,前边住人,后边待客,挪开桌子,还能洗个澡。

一觉到天明,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出门两人三文钱要了两碗油茶,两文钱要了两个葱油饼,很是便宜。油茶看起是糊糊,喝起来带着葱蒜油炸后的香气,没有一丝腥膻,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葱油饼有些羊油,火烙后,香气四溢。又花了十六文钱要了两份,这才吃的沟满壕平,在店主人再三叮嘱不能喝冷水而且包括凉开水,这是为了身体健康,两人自然是万分感谢。两人承诺晚上还来喝羊杂,便又一头扎进肤施的大小沟坎,大小赌场暗门,二人转了一圈就将肤施一带情况了解个七七八八,他们沿着街巷,走过了大街小巷,一圈之后又回到店主人那里喝羊杂汤,总结一天的收获。

一天东奔西走,他们也将延安府的大致信息了解了七七八八。延安府这个时候属于军镇,大小共有五城,所以又叫做延安五城,分别为肤施、高奴、延州、嘉岭、延河,其中肤施是旧址集市,到了现在已经形成了了一个小城,这里也是最繁华所在;高奴是互市之地,是当地羌人和汉民相互交换物品互通有无的场所,平日里多有冷清,每逢互市日子,人山人海;嘉岭为中心行政区域,这里虽然以军队为主,但是也有行政的县令六衙,尽管只有仓曹和户曹还起了点作用,但依然有着官方的权威。其他的文官权利很小,最大的知县说白了就是个混日子等熬资历的,前些年还空缺了好长时间,属于可有可无的序列,之所以放在这里,表示这里还有皇帝惦记着以示督促;延河为要塞险地,设置了关卡,和平时期是个收税的关卡,因为这里也算边贸必经之地,每年边贸的税收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有战争的时候,便成了阻拦南北的军事要地,如此要地,担任这里的长官在延安府也是上下能混开的能人。延州是要塞,军队以这里为中心,整个大西北的军事都是以这里为中心,大宋的西北战略依托这里,西北军事的大后方也是这里,这里牵连了朝中、西夏、土著羌人,这里是西北征伐的中心。

延安府作为军镇,行政上以军队为主,以军情为主,那些将军的权利最大。很多地方有着别处没有的特色,地方上军队势力极为为庞杂,社会的约定俗成的规则较多,讲究拳头。因为地方军队里山头林立,每个势力又有着大大小小的靠山,关系错综复杂,不大的延安府被划分了许多势力范围。除了大宋军队,当地的羌人是第二大的势力,他们对于大宋朝没有多少忠诚度,但是生活又离不开宋朝,这些人宗族众多,很多和西夏也能拉上关系,但是介于情况复杂,也没有人擅动。最后的势力是知县衙役等地方行政机构,等同于摆设,但是也有一定的权利,互市和集市他们都参与管理,后勤的粮草供应也有他们的功劳。

这里的人也和其他地方有很大的不同。人多数豪爽直接,说话不拐弯抹角,重承诺,一个唾沫一个钉,要是不守信,很难在这里混下去。这里是关塞,军中莽汉居多,地方上的人也如此性格,极为粗野,一言不合,先是骂战,双方能叫上的亲戚被你来我往的唾沫洗一遍,如果停歇不了,冲突继续,那么拳脚抡起,有时打得火起,石头瓦片乱飞。完事后,胜者邀几个人喝几角酒,败者放几句狠话,输人不输阵,以期下次再来。也有见血的时候,不过见了血也很少惊动官面的人,所有的仇恨都是暗地里发酵解决。这与军方粗暴的处理民事有关,因为一旦发现这类事件,对于双方都严惩不贷,也不会等着别人问个子丑寅卯,先是双方一顿鞭子,然后才听听双方的说辞,多半也不会仔细询问,再来一顿鞭子,让他们宗族亲戚来将人领走,时间长了,虽然很多人私底下恨不得活扒了对方,但是官面有人在场的时候,双方心里相互恨不得对方死去,面上彼此还笑脸相迎,也很是为难。

延安府看着挺大,但社会结构简单,打探消息也需要找特殊的地方,一般消息大家都知道,随便到个酒舍客栈就能听到消息,而且大同小异,基本没有什么能隐瞒的,如果是机密消息,那就谁也不知道了。无论是谁来打探都白费力气,西夏人如此,当地的羌人打探如此,就算是东京来人也是如此,别无二致,也正因此,延安府才能在这里抗击西夏这么多年。

两人跑了半天,回来便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整理了一番,先是大宗事件。羌人大部落野利家,用五百匹马换了两千八百斤茶,据小道消息称这些马里面不但多数是战马,而且很可能有公马。游牧民族一直对大宋出口战马,但是公马除外,没有公马,优良基因便不能传承,大宋就不能自己培养战马,只能依赖游牧民族。能让野利家出让儿马,只能说野利家有更大的诉求。结合最近的消息,野利家在西夏政治斗争中吃了大亏,野利家的一位嫡亲女子给边关一位将领做了宠妾,虽然是侍妾,但是这个将领没有正妻,所以这女子也就差个名分而已,这也算野利家在大宋和西夏重新下注了。第二个大消息是延安府刘家用三百匹锦换了五百头牛,虽然耕牛很少,但有种牛,这也是大事。刘家最开始是在环州,随同折家,折家没落以后,又跟随种家,历代经商,家中出过两个举人,现在都在朝为官,他们的动作代表着种家,也代表着朝中官老爷的态度。当然了还有最大的事情,便是禁军又一次轮戍,这个看起来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禁军和边疆的西军是隶属不同机构的,每一次轮戍,都牵扯到朝中的一次斗争,都牵扯到边关的局势,所以这是上层头等重视的事情。轮戍的人不多,不过两个营,这时的兵是五十人一队,二队一都,五都一营,一营就五百人,两营一千人,考虑到战损,逃兵,空饷,大概就六七百人,比起边疆种家军好几万人,这些人不过是朝廷表示的一个态度,也有制衡的意思,虽然到现在一直没有起过作用,但是他们后面代表的势力没有一个能被人忽视。

农历九月二十,禁军到延安府,今天已经是十七。而陈世之到来在岳庙是九月十三。轮戍时,那些轮戍下来的要在延安府休整四五天,受伤的要十来天。轮戍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情,军官主持军队交割武器,主要是床弩,火器;立功赏罚都要算清楚,不能说是分毫不差,也不能有太大的差错,免得到东京纠缠不清,到时候还要到衙门里走一圈,谁也吃不消。轮戍期间,忙碌的主要是上中层,最底层的兵卒算是闲人,他们通常会去秦楼楚馆放松一下,这里上档次的比较少,多的是留暗门的私舍。

大街上碰上了,问一声去哪里?逛王家窑洞,还是去宋家窝子。窝子是赌博场所,一堆人围在一起,就是一窝子。窝子有大窝子,小窝子,有暗窝子,这个就要经常去玩的人才会特意去寻找。他们决定到这些赌场去转悠一圈,那里消息通达,找人方便,着急了还能雇佣到地头蛇,所以这里便成了打破僵局好选择。

陈世之和泰格正愁着怎么到军队里去,这刚好有轮戍,正好和轮换下来的军队打打交道,看看这惩罚任务能不能稍有进展。两人商量一下,陈世之做郎中,弄些方子来治那些伤残军士,要知道伤残炎症,风湿暗疾都是常见军中常见病症,不要说古代,就现代都没办法彻底根除。而中医对于这方面的治疗在是在宋朝才发展起来的,但是这些医学技术属于最高的层次,只有少数人掌握,只能应用于少数人,底层的大兵自然享受不到这些,而陈世之刚刚知道一些方子,用在这里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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