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宫早纪的亲爹,二之宫宏树确实是个很牛的有钱人,毕竟家里的事业横跨几项重要产业,这篇报道主题是介绍12年开始的4G业务,如今4G已经成熟,无疑取得了盛大的成功。
然而主题是主题,后半部分基本都围绕着二之宫宏树本人展开,毕竟他所接受的采访屈指可数。再加上现在的企业家里面,长得能有他好看的,基本没有他有钱,比他有钱的,不是身高刚刚一米六,就是大腹便便秃顶地中海,都没有二之宫宏树好看。
这倒不是说二之宫宏树不好看,事实上他绝对是标准意义上的高颜值,为了子女后代的基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再加上各种外部条件的傍身,二早他爹能活生生帅哭一排妹纸。
即使亲女儿使劲拆他的台,亲爹连一秒都没尴尬到,拿起她手中的杂志又审视了两秒,道:“采访得不错吧,主要是摄影师的技术还不错。我特地还提供了一张你的照片,你翻个面看看,上面还有关于你的版块。”
二早不信,猛地翻过杂志,上面指甲大小的一小块她的大头插入文字当中,作为“和睦家庭”中的一部分登场了。
“怎么样宝贝,这张我选的不错吧?”二早她亲爹,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荷尔蒙的中年男人,仔细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大作,非常满意。
早纪面无表情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只笔,拈起那页纸,咯啦一声,正好从她头像上面戳出一个洞来。
“爸,你这叫侵犯我的肖像权。”
二之宫宏树心痛地望着他完美的采访,被硬生生地戳出个洞来,心痛了大约就两三秒吧,因为家里还有样刊,也不多,差不多放了个百来本,就堆成了个小山堆吧,爱撕就撕。
“这不是为了配合别人杂志社么?”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不介绍介绍你身边的那位少年么?”
早纪不但不含糊,还一点都不别扭。她指了指仁王,稀疏平常地说:“这是我男朋友,仁王雅治。”
又指了指二之宫宏树,“这是我爸,名字那么大一个印在杂志上了,我就不说了。”
“您好。”仁王少年很平常地问好,虽然他知道对面那个是二早的亲爸,身家是按多少亿美元来计算的,不过面对二之宫宏树这么“随和”的态度,很难生出什么紧张的情绪来。
倒不如说,仁王看着二之宫宏树的出场,包括他之后的说话,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喂喂,这画风不对吧!
……这也太轻浮了。
他打量二之宫宏树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可是二之宫早纪说她亲爹不靠谱也是事实,他仔细瞧了瞧,得出的结论只有——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帅,自家宝贝女儿眼光挺不错的嘛。
二之宫宏树和他的妻子不说性格千差万别吧,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再没见过仁王雅治本人之前,二之宫宏树确实也有调查过,不过和他妻子不一样的是,他觉得对方只要清清白白,年轻人就正常的交往嘛,有什么好干涉的。
本来他就只有一个女儿,混是混了些,但比起早熟的瑞希而言,明显可爱一万倍嘛!
但这些二之宫早纪的妈妈,二之宫诗织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她是一位严格到几乎教条的女人,那些愈发苛刻的要求,也只有瑞希才能满足她的要求。
二之宫宏树拍了拍仁王的肩,他这个大写的颜控,一百个认同。然后他对二早说:“不过你机灵点,记得瞒着你妈。”
“我妈不知道吗?我看不见得吧。”早纪稀疏平常地答。
二之宫宏树想了想,“也是。”
对话到此陡然结束。二之宫早纪并不想提起她的母亲,因为在她的身上,早纪才深刻的体会到,的确是有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瑞希可以成为她向人炫耀的奢侈品,而自己不行。正是这样,瑞希的死才更加令妈妈讨厌她。
即使有的时候她自己也会想,为什么出事的不是自己,而是瑞希。
然而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活着,还是死亡。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把一样东西交给你。”二之宫宏树说着,伸出手,很快一名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出现,递了个小盒子到他的手上,然后他再把盒子递给二之宫早纪。
他说:“一直放在我的书房里面,之前那些事情都太乱了,现在终于想起来给你。”
“这是什么?”盒子大约十五厘米见方,上面系了一个细细的浅蓝色的丝带。丝带的材质很棒,在光线下流转着绚烂的色彩。
“瑞希的东西,他出事前一天寄给我的,让我在正好新年的时候交给你。”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二之宫宏树那双蓝色的桃花眼里染上一抹沉痛,对于瑞希的死,无人不是不惋惜的。此时秘书凑上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他正了正神色,说:“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面向仁王,故意打趣地说:“仁王少年,记得督促我女儿好好吃饭。”
说完便坐上车离开了。
仁王不禁“噗哩”了一声。二早斟酌了一下用词,主动说:“我爸的确……比较轻浮。”
“不过感觉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仁王说着,视线落到了二早手中的盒子上,“不拆开来看看么?”
二早拉开了丝带,打开盒子的手却迟疑了片刻,然后把盒子放进了包包里面。
只有那根浅蓝色的丝带还留在手上。
她轻轻抚摩着那根丝带,眼睫垂下,像是回忆起了令她开心的点滴。
两人安静地往墓地里面走。二之宫早纪虽然来的不多,但这里的路却牢记于心。
平时一直有人进行着墓碑的整理,那块石碑还像刚立上去那般,冰冷而坚硬,仿佛能够屹立千年不倒。
石碑上照片主人的笑容,却和煦而温暖。
仁王雅治把花递给她,二早轻轻放在里墓碑前。
并不是墓园里常年可见的白菊,在这几乎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地方,那束花是一抹跳动而鲜活的色彩。
一把浅紫色的欧石楠,花瓣在微风中颤抖着。
“我来了,瑞希。”早纪说着,握紧了仁王雅治的手,“这次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她手心的蓝丝带也在风中飞舞着,好像一张密集的网,把两人紧握的手牢牢捆绑在一起。
“虽然没有你,但我好像还是活得挺不错的,学校生活马马虎虎,有一些好朋友,还交了男朋友。我要抛下你,渐渐变成大人了。”
“……真希望你能看着我现在的样子啊瑞希。”
“我也想看你长大、成人、结婚的样子呢。”
——只可惜你的生命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定格成了永恒,好像冰原上的一株艳丽的玫瑰,在冰雪和风霜中,被永远地固定在那里,成为一道逐渐褪色的风景。
猎猎的西风扬起二早的长发,此时仁王雅治忽然松开了她的手,他握住那截蓝丝带,手臂虚圈住她,绕到她的颈后用蓝色带轻轻拢住二早的长发,手指划过她的头发,并在末梢打了个蝴蝶结。
“我和他预定好了。”仁王还是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环住二早,在她耳边郑重地说,“你的样子,我帮他来见证。”
二早缓缓闭上眼睛,“仁王雅治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听着自己的名字像第三人称一般念出来,有点奇妙,仁王轻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我。”
然而礼拜一到学校之后,仁王雅治还没见到二之宫早纪的人,就在课桌抽屉里面,发现了一个长匣子。
打开一看,一条银蓝色的缎带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绒布之上,似发出温和的微光。
里面还附了一张小小的卡片,是二之宫早纪的笔迹,略潦草,上书——
我回家后发现缎带的颜色很衬你的发色。
PS,莫名想看你扎个蝴蝶结。
PPS,那我解开你头绳的时候,就有拆礼物的感觉了。
仁王雅治盯着那张卡片好一会儿,翻过去,没写字,又翻了回来。
撑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撑住,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少年轻轻笑了起来,大掌捂着嘴巴,却并不能掩饰他眼睛里的笑意。
丸井文太一进班门就看他那样,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个网球砸了过去。
球速非常快,仁王雅治却好似多长了一双眼睛,抬起另一只手,轻松接下。
丸井:“靠!”
仁王吊儿郎当地说:“有话好好说你干嘛谋杀我,得亏了小爷我机智又身手利落。”
丸井吹了个泡泡,却用力过猛不幸吹破了。他戳着仁王的肩膀道:“有你这么一早上就发春恶心人的么?二之宫送你什么了,给我看看。”
盒子却啪地一下关上了。少年扬了扬眉,“就不告诉你,你猜呗。”
丸井:“……靠!”
天呐上天快来个人收了这只野狐狸精吧!啊不,二之宫早纪你快来收拾这只狐狸精吧!再不行,蹬了他也行啊实在太欠揍了!
而礼拜天那天从墓园回去,到家之后二之宫早纪从包中掏出了爸爸给的那个盒子。
深蓝色的礼品盒,蓝色的缎带还在自己的头发上,被绑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盒子放在玻璃茶几上。
打开。
里面是巴掌大的更小的一个盒子,和一封信。
静静地安放在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