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精明得很,至少在她面前,撒个小谎她都有本事拆穿,并且让人无地自容那种。
千旬特别怕她。
而在很多方面,又特别佩服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敬畏吧。
水岚转头瞥他一眼,带着少许的不屑与调侃,“连名字都不知道人家还会送你一程?怎么不见有哪个开宾利的傻子来送我一程?”这人说话真损。“少给我用敬语,您什么您,我有那么老吗?”
“没有,非常年轻。”千旬如是说。
“少贫。”
“我没贫。”赶紧为自己喊冤,“我就是喂过几次他家的宠物,也许算是表达谢意,就顺路搭我一程而已。”
大概是千旬说得太过真诚,水岚那怀疑的双眼终于透着水亮变得十分清澈,然后扬起她那能秒杀一切雄性的迷人笑容,“你住的地方可真高档啊,居然还有这么有钱的邻居。”她眯了眯眼,“是个什么人啊?没看清里头人长什么样子,不会是个猥琐大叔吧?看你细皮嫩肉的小鲜肉,小心给欺负了。”
“……”千旬不知要怎么回答才好了。
那并不是什么猥琐的大叔,也不会想欺负我,就一有脸部麻痹症的帅逼,连谢谢都不会说的酷男。
“你别不当一回事,一般开豪车的,长得都特么的雷人就算了,还有更雷人的癖好。就拿那个只剩下三根头发还挺了个八个月大肚子的陈总来说吧,上回去应酬他,居然还敢摸老娘!摸老娘就算了,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对老娘很不屑,要你这个小鲜肉去陪他,陪他个星球!若不是你们拦着,老娘能废了那恶心的猪……不不,这形容得侮辱了可爱的猪同志们……”
千旬:“……”
对于女强人难得的愤慨与咆哮,做为下属,男下属,就应该默默地聆听,并且适时候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就可以了。
回到公司,千旬规规矩矩地打了卡,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还没坐下,就有人扭着腰过来。将一堆夹子摆他桌面,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如花,“小旬子,这是隔壁财务部让你帮忙做的。”然后像翻书似的脸色一翻就是另一页,“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放心,我已经拦下了一半,就只有这些,还噎了那些仗势欺人的东西一壶,你别担心,他们不敢怎样。”
千旬:“……”
这喜欢扭腰说话带着妖气的娘娘腔……呃,叫司栋梁,跟千旬同一个部门的,也算是前辈,比千旬大四岁。别看他长得妖里妖气完了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一张口,就是水岚那样彪悍的都不是他对手。
“好了,我要去跟单了,小旬子你有事再找我。”不等千旬心里吐槽完,司栋梁就扭着腰走开了,那姿态跟他的名完完全不搭边,妥妥的就是起错名的典型列子,估计给他起名的老爸死都想不明白起了个如此雄魄的名字为啥长成这德性了。
“嗯。”千旬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喊了他一声,“哎栋栋,等一下。”
司栋梁闻声回身,笑得一脸如花,声音莺燕般,“哎,官人?奴家在!”
官人……?
千旬:“……”
“少来恶心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推一把粘过来的妖孽,“这个,帮你找的。”从挎包里取出一个两掌大小的盒子递了过去。
那双妖妖的散发着慵懒的双眼登时发亮,在千旬很有先见之明捂着自己的双耳时,仍能听到面前的人发出的凄厉尖叫。接着,隔着办公桌还是被这妖孽给扑倒了。
罪魁祸首又蹭又尖叫,“啊啊啊啊……小旬子你是怎么找到的你是怎么找到的你是怎么找得到的!!!??我求了一年了都没有求到啊啊啊啊……”
千旬:“……”
耳朵好疼。
头都震晕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停!”揉着受刺激的耳朵,千旬眉头都皱一块儿去了,“再喊下去你就得送我搭救护白车了。”这尖叫,能把隔壁部门的都喊来。
司栋梁才不管他的抱怨,继续在那里晃着喊,不过至少不再那么有破坏力了。
默默地将身上太过于亢奋而无法自拔的人给推开然后站稳了回来,“那天在网上看到拍卖就顺手拍了下来,昨天刚寄到,二手的。”相对于司栋梁的兴奋,千旬显得就很平静了,本来也只是顺手的事,并不值得多在意。
“没关系没关系,二手的我也爱啊啊啊啊!我天天上网求都没有求到啊,你是怎么拍得的?一定花了很多精力吧?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司栋梁双眼发亮,完全不在意别人可能给出个吓死人的价码。
一边将挎包塞好,千旬一边回他,“没有,真的只是刚好看到就顺手拍了,卖家是低价卖出我才拍的。”特别老实。
这是实话,那卖家似乎急着想把这东西卖出,并不是很在意价格,千旬大致查了一下,如果遇到真正的爱好者,这东西能拍到三万块。
“小旬子你不用给我省钱啦,我知道这个有价无市的,我现在挂着两万五都没有人出售呢,你这顺手就拍下来了一定花了不止这个价吧?放心啦,我最近没有出去玩,这个钱还是有的。”
土豪一句话让千旬心里顿时就不美好了。
“你要钱多,那就给我三万吧,我不介意。”说完也不理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着手整理这一堆夹子,这一吹,灰尘到处飞。
陈年老帐都拿来,看来确实是来刁难的。
“三……三万啊?”司妖孽那兴奋劲一下子就消了大半,半苦着脸,“呃……打个商量?咳咳咳……”司栋梁趴过来,让千旬这么一吹,灰尘满天飞,苦着一张脸扭头猛咳了起来。千旬看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开始整理这堆东西,不然一会晚些水岚又要把工作扔给他了,到时就没时间弄这些了。
也许是被无视得彻底了,当千旬因脖子酸疼得厉害抬起来摇头晃脑时,司栋梁已经不在桌前了。直起身扫了一圈,也没见在办公室里,不知是去别的部门了还是被派出去公干。
眨了眨发涩的双眼,千旬起身到饮水间给自己冲了杯茶水,就连在茶水间不小心遇上别的部门那些贱货也权当没看见,一边喝一边慢悠悠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位。
扭了几下脖子,酸疼酸疼的,腾出手捏了捏后颈,疏散了一下酸疼之后,再次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手却一顿,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脑子里却浮现了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那之后,那位酷酷很帅的男人就没再出现过,大概觉得那答谢只要送两回车程就完事了?
“这也太小气了吧……”好歹喂他们家那只跟人差不多高大的狗都一个多月了吧。
不知道酷男早上几点出的门,千旬也没有特意去等过,不过,那男人似乎每天下班真的很晚,甚至周末也不常在家。因为那只哈士奇仍然每天都最蹲在电梯口前对着电梯站望眼欲穿,不然就是一到饭点就来挠千旬家门。
瞪着吃得十分狂野的犬,千旬心中五味陈杂。
又是周末假日,不用加班,千旬周末几乎都是宅在家里,这个时候会利用空闲在网上赚些外快。自从那只蠢狗坑上他之后,周六日一大早就会来挠门,它似乎非常笃定家里必定有人似的,不挠到开门决不罢休。
今天,那只蠢二居然没来挠门?
千旬睡得迷迷糊糊有点分不清,起床的时候看了看墙上的钟,都十一点多了。
昨晚帮人家挂游戏挂了个通宵,极少熬夜,熬一次就有些受不了,胸口闷闷的,头也有些重。
端着水杯,喝着水,心里头好奇那只蠢狗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没来挠门,一边往厨房去。打开冰箱,里头材料还不少,这两天估计不用出门,省时也省钱,挺好。
把水杯往边上的桌子轻放,蹲下来翻找了半响,“要不,今天炖个老汤?”他偶尔有个自言自语的毛病。
对于厨艺,千旬承认自己一点都不擅长,顶多也就能煮几个家常小菜,供自己饿不死又能省去到外面吃的铺张浪费还不卫生罢了,至于味道,也就一般。
刚把食材取出还未来得急处理,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手机铃声。
这大周末的。
屏幕上就显示三字——母上大人。
嗯,这是四字。
(妈。)电话一接通就千旬先喊了一声,声音有些许的腻味撒娇。屁股一扭,跌坐在旁边的软沙发上,舒舒服服地靠着,特别的享受。
那头传来母上大人噼里啪啦的声音,(还知道我是你妈啊一天到晚的不回家连个电话都没有是不是我不打来你就一辈子不打一个电话回家啊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开车都要一个小时呢你说要回来也回不来的这是要气死我吗你个不孝子!)还不带喘的。
千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