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碧叶蛊以沈七七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落到了苏子珂身上。
她很快红了眼眶,当初阿婆说起碧叶蛊时,面上仍带着惊恐,更何况阿婆拿这蛊毒都没办法,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可苏子珂并没有像她预想中的一般倒下去,只不过身子稍微趔趄了一下,便很快在原地稳住了。
沈七七再顾不得其他,疯了一般的直朝他飞身而去,与此同时,铃铛也到达了上方,径直同陈慕过起招来。
“子珂,你怎么样?”沈七七问话中犹带着颤音。
苏子珂一回头便看见她红通通的眼眶,不免弯起嘴角笑道,“你这副表情干什么,我又不是要死了!!”
“你还笑得出来,你知道陈慕刚才扔过来的是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你……”
“我知道!”
一通话还没吼完,便被苏子珂截断,沈七七不免有些怔愣的看着他。
“七七,你不是在我身边吗,我相信你!”
看着苏子珂如此信任她的目光,沈七七有一种想要痛哭出来的感觉,她想告诉他,那是碧叶蛊啊,是连阿婆都拿它没办法的碧叶蛊啊!!
可是沈七七什么都还来不及说,只听见不远处铃铛痛苦的哼了声,再回过头时,苏子珂已经加入了战局。
她看着和陈慕正在缠斗的苏子珂,心里不住安慰自己:沈七七,你不能慌,起码现在,你应该去帮他!
这样想着,她很快便镇定下来,视线落在不远处正在打斗的三个人身上,看来这次,她真的要对陈慕动手了!
陈慕被苏子珂和铃铛围攻着,本来就有些吃力,正在这时,他突然听见沈七七叫了一声,“子珂,铃铛快让开!”
那二人只回头看了一眼,很快迅速退开来,陈慕循声看过去,只看见沈七七一脸严肃的表情,长发被风吹得不住翻飞,煞是好看。
他不禁有些晃神,就在这时,沈七七将手中的弓箭拉开,箭羽以闪电之势,直击陈慕的心脏位置。
不知怎的,他明明可以躲开的,却将手中长剑突然丢弃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只一直看着沈七七。
七七,这是我欠你的,还给你!
沈七七迎上他的视线,竟恍若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含义,就在箭羽射过去的一刹那,她突然提足朝陈慕跑了过去。
“七七……”苏子珂在她跑出去的瞬间叫了声,但沈七七并没有停下来,就这样,他一直看着沈七七跑到陈慕面前。
到达陈慕面前的时候,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左胸的大片衣襟,沈七七双腿一下子软了下来,跪倒在他面前,嘴里喃喃着,“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
陈慕脸色已经急剧苍白,看向沈七七,嘴角犹自勾了一抹笑意,一如从前般温和。
他说:“七七,这是我欠你的,现在,你能原谅我了吗?”
沈七七没有说话,只一个劲的摇头,泪水也不住的顺着脸颊往下落。
“七七别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陈慕说着,身子忍不住痉挛了一下,嘴里不住往外吐着血水。
沈七七见状,眼泪落得更凶了,凶巴巴的朝他吼道,“陈慕,你还不能死,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陈慕费力的抬手,将沈七七脸颊边的泪水抹了抹,继续说道,“七七,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笑得眉眼都是弯的,嘴里一直哼着歌,就连走路,都是快乐得要蹦起来的样子!我当时就在想,一辈子都要让这个姑娘,像现在这般笑着……可是七七,最后也是我将你的笑容剥夺了,对不起,欠你的那条命,我可能……还……还不了了……”
最后一个音落,陈慕的手,也顺着沈七七的脸颊,径直滑落下来,直直的摔在地上。
沈七七的双眼登时睁大,愣住一般的看向陈慕,泪水在眶中打着转,却迟迟没有再落下来。
一直过了好久,她好像才反应过来,盘旋了好久的眼泪也终于绵延不绝的流了出来。
“陈慕、陈慕你别死……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你听见了吗?你别死啊!!!”
女子哀恸的哭声,似乎传遍了整个皇宫,下方打斗的人都纷纷停了下来。
他们看见,他们的新皇,正苍白着脸色倒在那个女人怀里,双眼紧闭,嘴角还挂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苏子珂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看着沈七七跑过去;看着沈七七将陈慕抱在怀里;看着沈七七失魂落魄般的抱着他痛哭……
在昏过去之前,他还在想:这个姑娘,终归是回不来他的身边了!
“少主!少主……”铃铛惊慌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而下一秒,他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陈慕一死,禁卫军们纷纷陷入慌乱当中,就在此时,安叔拿出苏子珂事先交给他的书信,“统统住手,这是先皇亲笔书信!”
场面安静了一刹那,顿时又哄闹起来,有人不服气的吼道:“你说是先皇亲笔所写,让我们如何相信?”
吼声刚过,原先被陈慕关押在天牢的李公公,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尖着嗓音吼道,“苏将军才是先皇和先皇后所生,他才是我们大黎的太子啊!!”
李公公是一直在先皇身侧服侍的人,一辈子尽心尽力,他说的话,大臣们不敢不听。
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吼道;“参见太子!”
几乎是一呼百应,顿时场上便响起了洪亮的声音,“参见太子!”
安历六十年,新皇于登基大典上薨逝,而镇远将军苏子珂,后被查明为大黎的真太子,从那日起,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太医,少主他怎么样了?”
铃铛的声音比之之前,又多了几分焦虑。这已经不知道是来的第几拨御医了,看过之后,都说不知道少主身中何毒。
有御医推测说,太子恐怕是中了蛊毒,但具体是什么蛊,他们也无从知晓。
然而从那日之后,沈七七就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铃铛派人出去找了两天,都没有探听到她的消息。
眼看着少主一天天这么沉睡下去,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她就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帮不到什么忙。
第四日的时候,沈七七仍旧没有找到,但苏子珂却醒了,铃铛咋一看见的时候,忍不住哭了起来,以为这是回光返照呢?
但看见自家少主从床上坐起来,还手脚麻利的下了床,铃铛的眼泪顿时止住了,颤着声音不敢置信的问道,“少主,你没事了?”
苏子珂笑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希望我出事?”
“不……”铃铛红着眼眶,激动道,“少主没事真是太好了!”
苏子珂视线在殿内环视了一圈,没看见想找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铃铛,七七呢?”
铃铛愣了愣,回道,“沈姑娘自从那日后,便彻底消失了,铃铛派人出去找了几天,都没有她的消息。”
苏子珂眼神黯了黯,他想起那日,七七抱着陈慕的尸身痛哭的样子,看来,这次她是真的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吧!
“少主,要不要多派点人去找沈姑娘?”
“不用找了!她可能已经离开景安城了。”苏子珂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涩,看得铃铛也不禁难受起来。
苏子珂醒来,朝中大臣纷纷舒了一口气。
大黎久久没有人主持大局,朝中众人的情绪都低迷得很,如今苏子珂醒来了,在众大臣的催促中,很快举行了登基大典。
苏子珂正式成为大黎的皇帝,移居养心居。
终于尘埃落定,青木门的人都归入了朝廷门下,而安叔拒绝了苏子珂的建议,决心守着他的飘雨轩度过余生。
朝廷历来有不收女官的规矩,而铃铛为了守在苏子珂身边,甘心褪去一身骄傲,在他身边做个丫鬟。
“皇上,奴婢进来了!”
铃铛敲了敲御书房的门,听见里面应了声,这才推门进去,一进门,便听见苏子珂的指责,“铃铛,朕说过,在朕面前,你不必自称奴婢的!”
话一说完,便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铃铛见状,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急忙上前为了拍背顺气,“皇上,您这几日都忙着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您看这身子都受不住了!”
“朕没事!”他摆摆手,接过铃铛递过来的茶盏,问道,“找朕有事吗?”
看着苏子珂越发苍白的脸色,铃铛的秀眉紧紧皱了起来,“皇上……”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她知道皇上的身子,定然不像他嘴里说的一般,再说连太医都诊断过,说皇上中了蛊毒。
偏偏他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成天在御书房里呆着,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
见铃铛叫了他却不说话,苏子珂不免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没事!”潜意识里,她并不想去说这件事情,生怕皇上哪天,会像自己想的一样,真的倒下去了。
苏子珂也没多疑,点点头又埋头开始批阅奏折,铃铛见状,轻手轻脚的正要出去。
刚打开御书房门,便有丫鬟急冲冲的跑过来,“皇上,沈姑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