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也得知了大夏新帝登基的消息,他怕消息传到她耳中会出事,故而处理完宫里的事就赶着回来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让她知道了。
“我要去大夏。”凤婧衣直面他,不带一丝犹豫地说道。
一直以来,这样的话她心中有过,却从未说出来过,可是一刻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洽。
她只想去大夏,去弄清楚他到底是死是活。
萧昱静静地望着她,面色平静无波,眼底却波澜暗起,“先回去再说吧。钤”
他说着,上前扶住了她往外走。
“我现在就要走。”凤婧衣固执地要求道。
“阿婧,我们回去再说。”萧昱耐着性子,强硬地扶着她往回去。
凤婧衣甩开他的手,退了几步道,“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只要现在走。”
萧昱站在原地看着她,目光沉黯而痛楚,他的妻子,他的皇后现在告诉他,她要离开,他要去找另一个男人。
半晌,他扫了一眼周围的宫人,沉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沁芳和沐烟等人也是紧随凤婧衣而来,看到这场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走吧。”沐烟看到萧昱让人退下,拉了拉沁芳劝道。
“可是主子……”
“行了,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咱们就先别掺合了,难不成你还怕姓萧的能杀了她不成?”沐烟说着,拉着她离开了。
凤婧衣要去大夏,可她现在到底还是北汉皇后,这么往大夏去,实在不是件理智的事。
不过现在,她似乎早就已经没有了理智和冷静了,起码原来的凤婧衣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的。
周围的宫人都陆续离开,一时间偌大的园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你要去大夏?”萧昱问道。
“是。”
“你要去找他?”他又问道。
“是。”凤婧衣决然道。
“阿婧,很多时候我不愿逼你,可你却一再让我无路可退。”萧昱沉重地叹了叹气,继续说道,“我一再等,等到的却是你离他越来越近,离我越来越远。”
凤婧衣固执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言语,脑子里却一门心思的思量着先前沁芳所说的话,为什么青湮一直没有消息回来,为什么会让才一岁多的熙熙登基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阿婧,你答应了不会走的。”萧昱走近,站在她面前说道。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凤婧衣有些疲惫地叹道。
她以为她真的可以做到一辈子不背弃他,不背弃南唐,可是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再想这些东西了,她只想去找到他。
“那你就想去找他?”萧昱激动之下,语气有些沉冷。
“我们继续这样下去,你觉得幸福吗?”凤婧衣质问道。
她也曾以为,随着时间他们之间会可以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试过了,她真的做不到了。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这样的我不幸福?”萧昱声音更显冷锐。
难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找那个人,那就会是幸福吗?
“我知道我有负于你,可是我试过了,也努力过了,我忘不了他,也无法像爱他一样爱你。”凤婧衣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终于将一直压在心头的话倾诉出来,“难道,这样的我,这样生活,就是你要的吗?”
“是,只要你还在,只要你不走,就是我要的。”萧昱决然道。
这么多年的期盼,要他就这么放手,他如何做得到。
“萧昱……”凤婧衣看着他,不知该再如何开口。
“阿婧,朕可以一退再退,但不可能退到成全你们的地步。”萧昱说道,声音带着几分难言的颤抖。
这世上有什么比自己一心所爱的女子,心中却是爱着别人,更让人悲哀无奈。
“你非要如此吗?”凤婧衣问道。
他们继续这样下去,真的能幸福吗?
“我也不想与你走到这样的地步,可是要我放你走,我做不到。”萧昱眼中隐有泪光,出口的话隐有锐冷的寒意,“除非北汉亡国,我驾崩入土的那一天。”
他说罢,拂袖转身离开。
“萧昱!”凤婧衣追了两步,那人却走得更快了。
他这是……要把她关这里吗?
凤凰台外,况青见他这么快就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陛下!”
萧昱停在车辇边上,回头看了看凤凰台的宫门,沉声道,“即刻起,加派人守卫凤凰台,无朕诏令不得放皇后踏出这里一步。”
况青闻言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说话的人,他这言下之意是要将皇后软禁于此吗?
这才进去一会儿功夫,怎么就闹到了这样的地步。
“陛下,真要如此吗?”况青询问道。
萧昱并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说道,“带人进去请况青和沐烟离开这里。”
这两个人本事不小,再留在这里指不定就会帮她逃离凤凰台,沁芳只是一介弱女子不通武艺,再者她也需要沁芳的照顾。
况青看他一脸沉重的面色,沉吟了片刻带着几个人进了凤凰台,径自寻到了沐烟和空青所居的院落。
“沐姑娘,空青公子,陛下请你们离开凤凰台。”
沐烟听了眨了眨眼睛,道,“什么意思?”
“沐姑娘还是去问陛下吧,属下只是遵旨而行。”况青如实道。
“他这是要赶我们走?”沐烟继续追问道。
况青没有回答,只是侧头抬手道,“二位请。”
沐烟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兵刃大步离开,出了凤凰台看到还停在外面的御辇,一掀帘子喝道,“姓萧的,你什么意思?”
“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萧昱冷然道。
沐烟回头一看凤凰台在加派守卫,嘲弄地冷笑道,“你这是要把我们赶走了,将她软禁在此?”
凤婧衣执意要去大夏,这个人劝不下,都到出此下策的地步了。
虽然也理解他的心情,可是这样的手段,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阿婧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你们不便留在这里。”萧昱道。
“是我们不便留在这里,还是你怕我们把她劫走了?”沐烟有些火大的反问道。
“随你们怎么想吧。”萧昱敛目疲惫地叹息道。
“你要这样来留她,是不是太不上道了。”沐烟道。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她才不会走?”萧昱望向她反问道。
若他还有别的办法可以留下她,他又何尝想做到如此地步。
沐烟被他问得无言以对,沉默了一阵道,“难道,你想这样关她一辈子不成?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你所喜爱的女人,这样对她你自己就不心疼吗?”
谁也不曾想过,这个人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萧昱靠着马车,神色疲惫得不想再说话。
他不心痛吗?
他比任何人都心痛,十多年来对她的爱恋早已融入呼吸,深入骨髓,让她伤心难过的事,于他也是切肤锥心之痛。
可是谁又来告诉他,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留下他所心爱的人,如当初答应的那样,一辈子与他相守到老。
“我也警告你,若是她在这里因为你有个三长两短,隐月楼上下也会让你北汉不得安宁。”沐烟说罢,甩下了车帘叫上空青离开。
凤婧衣那女人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遇上夏侯彻没一天清静日子,如今在这姓萧的这里也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不是被这个关,就是被那个关的。
沁芳得知状况,原本想出来求情,却在门口被侍卫拦下了,哭着跪在门口大声说着话,御辇上的人始终没有再下来,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原是那么心疼她的人,怎么会舍得如此待她。
况青将一切布置好,在御辇外面回了话,萧昱方才带着人离开凤凰台回宫去了。
沁芳看着远去圣驾仪仗跪在地上,再看着凤凰台外的重重守卫,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那个人下的旨意。
自这一日开始,凤凰台与世隔绝,他们从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每隔几天宫里会有送来需要用的生活物品,却从来不与她们说话。
她也一开始的气愤慢慢平静下来,尽心侍候着与她一同留在凤凰台的主子,不能帮她出去,起码得将她照顾好了。
只是,她的手一直没有多大的好转,吃饭连碗筷也拿不了,人也经常一连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华美无双的凤凰台,也在一天一天中成为一座死寂的宫殿,外面的人不进来,里面的人不出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天,北汉丰都还是寒风凛凛,大夏盛京却已经开了春花。
后宫无人,但因着两个小皇子的存在,宫中一向不减热闹。
一下了早朝,一身墨色小龙袍的孩子就皇极正殿跑了出来,孙平带着宫人在后面追着,“皇上,你慢着点儿。”
紫苏正在东暖阁,一听到外面的声音便知道某个小麻烦又回来了。
“饭饭!”一进门的小家伙就叫道。
原本这穿着龙袍上朝的,该是一旁坐在榻上的吃饭的熙熙,结果当日诏书下出去了,登基那天给他换龙袍的时候,瑞瑞看着衣服漂亮,死活抱着不肯撒手,于是只能把衣服套在了他身上,把他给带去登基了。
自然,这些事是前朝大臣所不知的,反正他们也分不清兄弟两个哪一个是大的,哪一个是小的。
紫苏将他抱起放到榻上,把给他留得饭团子递了过去,小家伙抓着就往嘴里送。
不给他吃饭就让他早朝,难怪一下了朝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来了。
原泓和容弈两人随后跟了过来,看着坐在榻上沾着一脸饭粒的兄弟两个,一个皱了皱眉,一个头疼地抚了抚额。
瑞瑞非要上朝玩,可是坐上龙椅了,又没有一刻规矩的时候,明明很严肃地讨论着政事,他给吼一句“吃饭!”
原也没想让这么小的孩子去登基为帝,可是那个人成了那般模样,朝中大事虽然他们可以暂时做主,但时日一长难免遭人非议,说是他们他们专权。
于是,只得把这才一岁多点的小家伙给扶上龙椅,借着摄政之名义代为处理朝政大事,稳定大局。
“给我。”原泓过去伸手讨吃的。
瑞瑞抱紧了一点都不给,熙熙倒是有些大方,伸着小拳头要给他东西,他兴冲冲地伸手接着,结果一看放到手心里的东西,顿时尖叫地躲到了容弈身后去。
“你个臭小子,谁让你抓这些东西的。”
他给他的不是吃的,是只肥蟑螂,他竟然一手吃饭,一手抓着这个东西。
容弈无语地退开了几步,奈何躲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就是不肯走,于是嫌弃地道,“我说,你能不能别像个女人一样,小孩子都不怕的东西,你怕?”
“谁说男人不能怕这个东西了。”原泓一边说着,一边左顾右盼生怕那虫子蹦到了自己身上,“孙平,快让人把那东西给捉了扔出去。”
谁知,一伸头竟是看到那蟑螂落在榻上,熙熙一伸小手便又抓住了,还得意洋洋地举着给他看,吓得他赶紧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