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假期劳作、旅途劳顿,过于疲劳的缘故吧,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柳生起床后,大概洗漱了一下,来到宿舍附近的食堂,原先还担心有无饭吃,进得食堂,尽管人不是很多,但用餐的人依然不少,柳生窃喜之下不免心中感叹,上大学真好!
可能是刚刚开学,或者还不是就餐高峰的缘故吧,打饭的窗口人并不多,柳生怯生生的在各个窗口浏览了一遍:鸡鸭鱼肉、海鲜、素菜、米饭、汤,应有尽有,使人美美的大嚼一顿的欲望顿生。然而,想到家中的情景,自己上学路费筹集的困难,柳生只得暗暗告诫自己,钱要省着点花!柳生只有在心中盘算好理想的饭菜后,学着同学的样子,拿上盘子,要了二个素菜,四两米饭,连汤(后来才知道那汤是免费的)都没舍得要,找了一个僻静的饭桌就大嚼了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饭量大、吃不饱的时候,柳生三下五除二就将盘内食物咥了个精光!意犹未尽之下,就像在家中吃饭一样,本能的举起盘子,正准备低头舔食餐具(家中习惯)之时,突然意识到这是学校食堂,是大众场合,此举似有不妥,只得缓缓地放下盘子,偷偷环视周围,并没有同学注意自己,不免长舒了一口气,又十分不舍地端起盘子,来到水池边,洗净、放好盘子后离开食堂。
出了食堂,漫步在林荫小道上,柳生发现学校里的人比昨天多了许多:父母陪着孩子、大包小包的较多,可能都是外地学生吧?小卧车(柳生家乡俗称,应该是小轿车。)一辆接一辆的,很多,平生还真没见过如此漂亮、如此多的小卧车!应该是送学生上学的吧?反正像自己一样,一个人大包小包的几乎不见。校车在绕着环校路来回穿梭,三三两两的志愿者在忙着帮助新来的同学。有车的人跑得快,自然是不需要旁人帮助的,没车的人东西不好拿,也许需要帮助,柳生想毕,真想立马就加入志愿者队伍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转念一想,一来自己对学校的环境还不熟悉,二来军训的东西还没领,还是先领了军训的东西再说吧。
柳生领了军训物什,上得宿舍楼来到自己宿舍门前,发现宿舍门虚掩着,怀疑自己走错了,不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门牌,没错,确实是自己的宿舍,也许是同宿舍的同学到了,想到此,柳生就兴冲冲地冲入了宿舍。进入宿舍,首先感到宿舍凉快了许多,柳生心想,可能是他们打开了空调的缘故吧,同学来了真好!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正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自顾自的、旁若无人的、专心致志的低头玩着手机,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妇女正跪在自己床铺的对面的临窗的高架床上整理着铺盖,东西散落一地,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柳生小心翼翼的来到自己床边,刚想开口询问对方,只听中年妇女说道:“把那床薄一点的被子接上来。”
柳生看同学没有动静,只得对着中年妇女怯生生的问道:“哪个?”中年妇女又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怎么空着手来了?”柳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呆呆的站着。中年妇女可能察觉到指挥错了人,低头仔细端详了柳生一阵,不好意思的发问:“你也是这个宿舍的同学?”柳生拘谨的点点头。令柳生无法想象的是,中年妇女见状居然对个帅气的、正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自顾自的、旁若无人的、专心致志的低头玩着手机的小伙子兴冲冲的几乎是喊着说道:“天逸,快,你的同学!”正当柳生受宠若惊得莫名其妙之时,柳生看到那个依然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自顾自的、旁若无人的、专心致志的低头玩着手机的帅气的小伙子听到呼唤之后终于左手握着手机站了起来,看到柳生,倒很是热情的向柳生伸出右手的同时,边打着招呼,边自我介绍了起来:“哥们,你好!我叫李天逸,本市的。”柳生被对方的热情所打动,也没了拘谨,慌乱之下居然学着对方的口吻答道:“哥们,见到你真好!我叫杨柳生,西部大山深处的!”
“农村的?”听到中年妇女显得很是期待但多少带点唐突的问题,柳生尽管难于猜测她的真正用意,但还是机械的答道:“是的。”更加令柳生无法测度的是,中年妇女得到答案后竟然显得越发的兴奋了起来,似乎对着柳生,又似乎对着那个自称是天逸的同学说道:“太好了,为了住校,这难心没白犯。天逸,以后要跟这小伙,对了,柳生是吧?以后要跟柳生好好相处,否则,仔细你的肉!”中年妇女话音刚落,天逸反而带着不耐烦的语气抱怨了起来:“哎呀,妈,都什么呀!”至此,柳生总算弄明白了他两之间的关系,但确实又难于猜透这对母子对话的玄机,看看天逸的为人倒也大度而随和,不免急于想知道底细,禁不住好奇的向天逸问道:“哥们,咋回事?”天逸似乎对此并不介意,用嬉笑掩饰着难为情反问道:“哥们,真想知道?”
“那当然。”看着柳生认真而决绝的神情,天逸似乎下定了决心,但还是不太放心的嘱咐道:“哥们,可不能生气的。”尽管柳生对天逸妈妈的问话方式多少有点不怎么适应,可以他的思维方式还真的没有找不到“生气”的理由,也就越发诚恳的说道:“怎么会呢?哥们,说呀。”但天逸似乎还是不怎么的放心,依然试探着问道:“那我就真的说了?”柳生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急切的说道:“哎呀,买什么关子?快点说呀。”天逸看柳生态度诚恳,也就真的贴着柳生耳朵低声说了起来:“咱校住宿条件本来就紧张,本地生源一般是不给安排住宿的。”天逸看柳生没有一点点反应,只是静静地听着,顿了顿接着说道:“父母看我不知稼穑之苦,就特意走门路安排了一个既学得好,又来自农村的同学当舍友,明白了吗?”柳生先是木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将头像拨浪鼓一般的摇了起来,天逸看柳生实在木得不行,也就和盘托出了老底:“那个人就是你呀,哥们,你的任务一是督促我的学习,二是教我知道一些生活的艰辛,现在明白了吗?”天逸看柳生依然木愣愣的,顿了顿接着说道:“哥们,可得手下留情咾!”就这些呀?柳生似乎依然没有太弄明白眼前的这一切,好像捡到了一个多大的便宜似的,不知所措的答道:“就我,开什么玩笑?还督促、教人,怎可能!”没想到的是,中年妇女闻言应声说道:“别怕,其实也很简单,你只要告诉他家里的一些生活情况就行了。”奥,原来如此,不就是拿你的短处(贫穷)让别人开开心嘛,怪不得天逸要自己“不许生气”了,不过,也无所谓,穷,本来就是咱最明显的标签嘛,也是事实不是,再说了,穷有什么可怕?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吗?说说又何妨!柳生下定了决心,但还是十分难为情的对着中年妇女说道:“阿姨,这个简单,只要天逸愿意听,我就天天说给他听。”柳生说完,发现天逸诧异的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自嘲道:“怎么啦,不满意呀,我还非得说给你听。”柳生说完,居然得意的大笑了起来,天逸也就跟着大笑了起来。
也许柳生的片刻犹豫引起了中年妇女的不安,直到柳生爽快的答应了并和天逸高兴的一起大笑起来,也就笑了笑继续忙她的去了,在大家开心的笑声中,一个年龄偏大一点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小伙子又是大包小包的走了进来,柳生急忙上前帮着放下行李,天逸就非常礼貌的给大家介绍了起来:原来,一个是天逸的父亲,天逸没说其父亲名讳,以后姑且就称呼他老爷子吧,另一个是老爷子的司机。大家寒暄过后,柳生帮着天逸一家人收拾好了天逸的床铺,整饬好家人为天逸携带的日用物品,打扫完宿舍卫生,已到中午饭时分。天逸妈妈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了,随后拿出一大堆天逸的小吃递与柳生,柳生百般推辞,无奈天逸和父亲也从中劝说,只得小心收起。随后,老爷子高兴地说道:“我看,柳生这孩不错子,也到吃饭的时候了,不如这样,咱们就到学校附近随便吃一点,也算给天逸有了一个好同学庆贺庆贺,怎么样?”
尽管大家都随声附和,但柳生还是觉得糊里糊涂的蹭人家饭局似有不妥,虽百般推脱,无奈天逸及其家人真心相邀,也就只得听命前往了。柳生跟着大家上了车,哪怕有点后悔,可也别无办法,也就只有硬着头皮走一步说一步了,至于到什么地方,吃什么饭,反正柳生无以猜想,也就不去想了,只是生平头一次坐小卧车,忐忑、激动、美妙,简直像初恋一般无法诉说。只是,只是天逸又开始玩起来他那该死的手机,由于太过拘谨,柳生都不敢啃声了,好在只过了一阵阵,也不知来到了什么的所在,在老爷子“就这吧”指示下,大家又乱纷纷下了车。柳生下车观看,是一家湘菜馆。天逸下车后看了看,带点不满的口吻说道:“就这?”老爷子反倒带点教训的口吻说道:“你小子还别不知足,就这,我还怕将你的同学吓着了呢,这儿挺好。”
柳生按照天逸爸妈的安排坐定之后,原想着和天逸套套近乎,可天逸又开始玩起他那该死的手机,也就只有偷偷地听着天逸妈妈开始点菜了。所点饭菜不算奢华,但很多,对柳生而言,这已经是非常非常奢侈的事了:什么剁椒鱼头、排骨炖藕汤、红烧茄子等等,闻所未闻,荤的、素的,都有十好几个菜呢,一人还有一碗蒸米饭,柳生心下疑惑,这么多,能吃完吗?菜上齐后,老爷子拿起茶杯说道:“你们两还是学生,不应喝酒的,我们就以茶代酒,提前祝贺你们取得好成绩吧。”柳生学着大家的样子,碰了碰茶杯,大家坐定后,天逸妈妈热情地给柳生夹菜,老爷子慈祥的笑着说:“小伙子,不要拘谨,多吃点。”对于柳生来说,如此奢华的就餐哪怕在梦里都没有出现过,尽管主人很是热情,但他还是觉得很难捱,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拿起筷子又不知伸向何处,无可奈何之下也就只是在自己的碗里干戳了起来。
天逸倒是善解人意,终于不再玩弄手中的宝贝,夹了一块菜送入口中,发现柳生只是在碗里干戳,大惑不解的问道:“怎么啦?不合口味!”柳生尴尬地笑笑,自嘲道:“怎么可能!太过丰盛,不知如何下口而已!”看着天逸吃了起来,柳生也就蒙头大咥了起来。天逸一家人和司机先喝了一碗汤,大概吃了一点,先后就放下了碗筷,只剩柳生还在大嚼,大家都在看着他吃,可能是饭菜太好吃的缘故吧,柳生竟浑然没有察觉。
天逸看看着柳生大咥特咥的样子,不禁也胃口大开,居然又吃将起来,天逸爸妈看着儿子吃饭的样子,终于开心地笑了:是呀,儿子打小吃饭就十分闹心,不哄不吃,甚至哄也不吃!像今天一样吃饭,真还是头一次,看来,住校的决策还真是对的!天逸爸妈开心的欣赏着柳生和儿子吃饭,也不时地夹一口菜嚼嚼,似乎饭菜也香甜起来。不过,要陪得起柳生吃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后,大家都放下了碗筷,看戏似的观看着柳生吃饭,直到柳生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
柳生吃饱喝足,看着还剩不少的排骨莲藕汤,依依不舍的放下碗筷,老爷子十分慈祥的问道:“吃饱了没?要不再来点!”柳生腼腆的笑笑,挠挠头,不好意思而又真诚的说道:“饱了,饱了,让叔叔阿姨见笑了,太好吃了,吃得还真有点涨。”大家闻言就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柳生也尴尬的笑了笑。最后,老爷子说道:“那咱们就各自公干吧。”说毕,征求儿子意见似的继续说道:“要不要送你们回去?”天逸不置可否,柳生倒是急切地说道:“不了,就一点点路,我刚来,还没在街上转过,我和天逸溜达着就回去了。”说完转向天逸,征询似的问道:“天逸,行不?”天逸看着柳生兴奋地样子,尽管十分不情愿,似乎心有不忍,很是勉强地应承道:“行吧,就依你。”
对天逸的表现,父母似乎十分的高兴:儿子还是很能适应社会环境的,待人接物也不错,看来是真的长大了。埋单后,尽管天逸妈妈很是不忍,在老爷子的劝说下,老两口就乘车回家了。送走了父母,天逸扭头就向学校方向走,又发现柳生立在原地不动,似乎有点不太想走的样子,天逸大惑不解之下说道:“哥们,怎么了?走吧!”柳生反倒红着脸,犹豫着很是突兀的问道:“哥们,有些饭菜还没有吃完,他们,他们会将那些剩饭怎么处理?”天逸漫不经心的答道:“倒掉呗,还能怎么办!”柳生一听急了,憨态十足中竟然傻乎乎的感叹着问道:“倒掉!太可惜了,他们让拿不?”天逸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犹豫着回答道:“应该让拿吧。”柳生听说,高兴的说道:“是吗?太好了,你等等,等我去拿了来。”天逸为难地说道:“拿那干啥?谁吃呀?怎么吃!”
“咋不能吃!你稍等一下,我去拿了来。”柳生说毕就小跑着进了饭馆。不一会,柳生就出来了,满脸兴奋地举起打包的饭菜对天逸说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倒掉,只是少了点,要不,咱俩的晚饭就吃它了。”柳生说完也就后悔了,好像别人请客还吝啬了一般。好在天逸并没计较柳生的话,只是疑惑的看了看柳生,带着不大相信的口吻说道:“晚饭?就你一个怕也不够吧?”看着柳生坚定的神态,天逸撇了撇嘴接着说道:“谁吃剩饭呀?你吃你就拿上,我可不吃它!”
“行,行,行,我吃就我吃,再打点米饭不就够了。”看着柳生依然坚定的,甚至有点不知羞的神态,天逸彻底没话了,但还是关切中带点难于理解的神情说道:“就你,饭量大得像牛一样,再打点米饭就够了?”
“可不,我来之前,就定好了计划,不够也得够呀!”等到柳生说出了自己不得已的缘由,天逸还是难于理解的近乎咋咋呼呼的反问道:“啊,为什么呀?”柳生迟疑片刻,终于明白了天逸的意思,哪怕有点难为情,想起刚刚在宿舍天逸妈妈要求柳生的“你只要告诉他家里的一些生活情况就行了”的一幕,也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了天逸:“囊中羞涩呀,钱可得省着点。明白?走吧。”两人边走边谈,天逸竟然学着父亲的口吻,教训起了柳生:“哥们,知道不?钱是挣来的,不是省来的,知道不?花了再挣呀!”柳生闻言,十分难为情的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不现在还没挣来吗,只能省着点花了。”
“也是奥,不过……”天逸尽管认可了柳生的理由,缓了缓,想了想措辞,还是固执的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我觉得,人嘛,还是吃得好点好些,这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对不对?”就天逸的观点,似乎地球人都知道,可是,可是,总得有那条件吧?天逸看着柳生笑眯眯不置可否的样子,进一步献策道:“没钱是吗?可以勤工助学嘛。”这点倒与柳生不谋而合,遂爽快的说道:“我也有此打算,这不才刚刚开学嘛,还没来得及呀。”就这呀,还不简单?天逸急忙笑着问道:“要不要帮忙?”柳生倒也不认生,大大方方的说道:“那就谢谢啦。”
两人和谐、愉悦的走在回校的路上,天逸给柳生指指点点的介绍着周围的一切,甚至当地的名吃、旅游景点什么的,柳生漫不经心的听着,过了一会儿,柳生突兀的、略显迟疑的问道:“你们城里人,是不是,是不是将剩饭全都给倒啦?”天逸闻言诧异地反问道:“咋啦,有什么不妥吗?倒没倒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从没吃过剩饭。”柳生闻言,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你们家剩过饭吗?或者说,出现过剩饭的现象吗?”天逸想了想,略显迟疑地说道:“按常理说,肯定出现过。”
“都倒啦?”看着柳生咋咋呼呼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天逸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有点不悦,但还是肯定的回答道:“剩饭肯定有过,但没吃过,应该倒了吧!”柳生的猜测得到证实,情绪似乎有点激动,转念想想,人家如何处理自家的残羹剩饭,那是人家自己的事,与你何干!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的说道:“罪过呀,罪过!”天逸以为柳生在骂他,带着命令的语气大声说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没什么。”柳生怯生生的,甚至带着逃避的眼神说完,天逸还是不依不饶的命令道:“说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给你讲一个我奶奶给我讲的故事吧。”说完,柳生有点迟疑,但看着天逸期待的神情,不免认真的讲了起来:从前,我们庄上有一个老人,去世了。但第三天正准备入殓的时候,老人又醒了过来,家里人惊恐之余惊奇的发现,老人并没有死,高兴地什么似的,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啥什么的,谁承想,他竟然指着炕角说道:“快,那里有块馍,快给我拿来。”家里人似信非信,但还真的在炕角的被褥下翻出一块烧焦了的饼子,老人见状激动的说道:“快,泡一下拿来我吃。”家里人疑疑惑惑的,但拗不过他,只得泡了来,老人吃得那个香甜呀,简直就像山珍海味一般!等他吃完了,就像干完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得意而满足,并喃喃自语着说道:“这下可不用吃那恶心的虫子了!”家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家人的再三询问下,老人就断断续续、慢慢悠悠的讲起了他那传奇的故事:黑白无常锁着他,悠悠忽忽中,他似乎来到了阎王殿,阎王爷查过他的生死簿后说道:“你的阳寿到了,一生倒也和善,也没有作恶,只是你最近撇了一块饼子。”说完,喝令部下:“拿上了。”只见黑白无常拿来一只肥大的、软乎乎蠕动的虫子,并喝令道:“吃了它!”,周围立刻传出一片吃吃吃的怒吼声。老人恶心之下实在难以吞食,也十分不解,斗胆问道:“为什么呀?”阎王倒也和善,解释道:“阳间浪费一粒米,阴间就吃一只虫,你撇了一大块馍,自然要吃一大只虫子的。”老人求饶道:“不吃行不行?我实在吃不下!”阎王怒道:“不行!”老人又问道:“可有补救办法?”阎王沉思良久说道:“念你一生没有作恶的份上,可以放你回去,给你半天时间,吃了浪费的馍之后再回来,你可愿意?”老人求之不得,急忙应承了下来,不解的问道:“难道作恶之人还不能回去?”阎王冷笑道:“岂有那样的美事!作恶和浪费合并惩处!”老人讲完歇了口气之后,带着十分自满的神情接着说道:“我现在可以回去了,也不用再吃那恶心的虫子了。”说完又歇了口气,并嘱咐儿女道:“不要作恶,也不要浪费,粮食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说完,老人满意的闭上双目,安详的再次离去。
柳生讲完所谓的故事,自己似乎还沉浸在故事的氛围当中,突然灵光一闪,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的同时,也明白了奶奶对自己传承这个故事的真正用意,自己倒傻乎乎的当真了,不免臊的满脸通红,半天竟不知说些什么!也许是天逸从来没有接受过如此教育的缘故吧,好笑归好笑,可他立马辨明了故事的真伪,笑着说道:“傻瓜,骗你的!只是,这故事挺好玩的,以后你可要多讲些你们那里的奇闻异事,行不行?”天逸取笑着说完了,柳生反倒坦然了许多,十分真诚的说道:“说实话,以前我还真信了奶奶讲的故事,所以,今天如果不是饭菜太多,我还真的就挣着吃完了。直到给你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了奶奶的用意,不要说,奶奶骗我的‘故事’还真多。”天逸越听越感兴趣,急忙说道:“说来听听。”
柳生只得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又说将了起来:“比如说黄瓜吧,家里是不常吃的,只有到瓜果大量上市的时候,父亲买来三四斤,泡在水桶里,家里人都还没吃,只要被我发现了,就会一根接一根的吃个没完,奶奶告诉我:‘狗狗,不要吃了,黄瓜吃多了,那瓜籽会在你肚子中变成虫子的。’我小时候肚子中蛔虫特多,也就信了,当然也就不敢多吃了。”天逸还没听完,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了:“傻瓜,真是傻瓜!”
柳生说到这里,也不觉得过于不好意思了,就继续讲起了他那所谓的奇闻异事:“比如吃早餐,我们家乡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的,中午放学回家,真是饿得我前心贴后背的。早上课间时候,眼瞅着离家远,没时间回家吃中午饭的同学拿出干粮,对了,就是烙的饼子,吃起来的时候,简直馋死我了,真想要一点吃。在家里每每提出早上吃一点,奶奶就会说:‘狗狗,早上可不敢吃的,早上吃了,会把心吃实的,就念不进去书了。’嗷,对了,我们家乡的人认为,人的心是虚的,所以,才那么聪明。你想,我听了以后,自然就再也不敢奢想吃早餐了。”
“哥们,你真逗。”天逸大笑着说完,看了看柳生,居然模仿着柳生奶奶的口吻接着说道:“狗狗真乖!接着说吧。”天逸的调侃反倒让柳生越发坦然了起来,也就继续讲了起来:“比如吃辣椒吧,家里平时是吃不上油泼辣子的,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才能弄那么一点点辣面,用少许清油熟一下,再用开水和匀,尽管不太讲究,那个馋劲,不怕你笑话,我可以在吃面的时候,将一小碟子辣子一顿吃个精光。奶奶就会说:‘狗狗,少吃点,辣子吃多了就把心辣笨了,就念不下书了!’自然就再也不敢多吃了。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可笑,试想,如果‘辣子吃多了就把心辣笨了’,四川、陕西还能出才子吗?”
天逸笑得几乎死去活来,一边调侃着柳生,一边竟大惑不解的问道:“狗狗,你奶奶为什么要骗你呀?”直到这时,柳生终于也逮着了机会,遂不失时机的调侃天逸道:“狗狗,你才是个真正的笨蛋,大大的笨蛋!谁能像你一样,生在福中还如此的不知惜福,还不是因为可吃的东西少呀,能让你敞开了肚皮吃呀!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也可以称得上一个真正的孔老夫子的传人了!”
天逸尽管被柳生奚落,但能作为“孔老夫子的传人”,似乎也不是一件多么坏的事情,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好奇的问道:“什么意思?”柳生也就将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淋漓尽致的发挥了起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呀!”说说笑笑中,两人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