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邪醒了。
他感觉周围很粘稠,好像泡在水里。
他睁开眼,再次看见了那皎洁的月亮。圆圆的,高高的,静静的,冷冷的。
他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我不是死了吗?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看见了千疮百孔的衣服,和一身的血,他呼吸停了停。
突然,他听见身后有人惊呼。他转过头……
远处,那些人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鬼邪。
“他不是死了吗?”
“他怎么又站起来了?”
“见……见鬼了!”
鬼邪甩了甩头,一时间弄不清楚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的。
那些人又狂叫着冲了回来。
“他还没死!弄死他!”
“别留着喂野狗了!切成块扔海里!”
鬼邪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人,愣了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跑……
他跑得好快,这世界上任何生物都没有他这么快,他化成了一道残影,消失在黑暗的深林之中……
……
第二天。
艳阳高照。
鬼邪缓缓走向山寨,他带上了一个面具,那面具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他缓步走着,手里拿着一把刀。
鬼邪要杀光他们。
山寨里放哨的人远远看见,哈哈大笑,他们有说有笑的走下来几个人,手里也拿着刀……
唰!——
头还保持着笑容,在半空中旋转,血液喷洒,身体还稳稳的站立。
鬼邪红着眼睛,他鬼魅一般闪进了这座山寨,他仿佛没有了实体,只是一道影子。
鬼邪发现自己很快,太快了,快得感觉空气粘稠……
没有人反应过来,没有人能看清楚这道影子干了什么。
整个山寨的人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鬼邪朝一个人冲过去,那个人瞪大了眼睛,他只来得及瞪大眼睛……
唰唰唰唰!……——
似乎只过了几秒钟,山寨面目全非,到处是尸体,到处是血,到处是一颗颗表情凝固的头颅。
鬼邪忽然出现在场中央,他低低的垂着头,一动不动。
那恶鬼的面具在周围血红的环境中,栩栩如生。
鬼邪笑了,他张开嘴要笑,突然顿住,又阴沉的合上嘴,眼睛血红,死死的盯着地面。
我是人是鬼?
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像是有什么人摔在地上。
鬼邪转过头,看见了首领。首领也正看着他。
首领浑身颤抖,他直直的指着鬼邪:“你……你…你…”他甩了甩头,深深的吸了口气:“你……你为什么!”
鬼邪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首领拼命的往后退,他仓皇的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跑。
鬼邪轻飘飘的走着,他静静的看首领跑。
首领没命的跑,他太恐惧了,没注意脚下的石子,狠狠摔了一跤,他狼狈的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跑,他没有朝鬼邪看一眼。
太阳的光辉撒在鬼邪的身上,他轻飘飘的走着,他想起了这几年来的生活,想起了第一个露脸的“训练靶”。
他想起了被一起带上山的同伴。
他们哭,他没哭。
他们疯狂,他没疯狂。
鬼邪的声音颤抖:“神……你想要我做什么?”
“杀光屠秽者。”
鬼邪:“为什么?”
没有回应……
首领躺在地上喘气,他再也跑不动了,他看着鬼邪一点一点的靠近,心胆皆丧:“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邪在首领面前停下:“我是……”
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那座安宁的小镇,接着,人群冲了进来……所有一切都闪过脑海,他恍如隔世。
鬼邪举起了刀……
“我是……”
首领魂飞魄散……
刀光挥下。
这一刀斩断了一切。
他咆哮起来:“我是鬼邪!从今天开始!我叫鬼邪!我是从地狱复活的恶鬼!”
神,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他不顾一切,要去完成神向他交代的事情。
杀光屠秽者。
杀!
……
很多年之后,鬼邪发现那些屠秽者给自己起了个代号。
七神使,鬼邪。
****
现实世界,山路。
****
日近黄昏,世界一片昏黄。森林的叶子披上了夕阳的光晕,偶尔,几只鸟蒲扇着翅膀飞出来,融入太阳中消失不见。
徐益喘着气,满脸疲惫:“我艹!那座大院怎么还没到,到底还有多远?”
张峰也喘着气,他看了看时间。他们已经走了快十个小时,连院子的影子都没见到:“应该快了吧。”
徐益走到一颗树下,用手扶了扶:“我好早之前就想说了,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张峰:“不会,就是这一条路,也只有这一条路,藏得这么远,难怪这么久以来没被人发现。”
徐益笑了笑:“发现了又能怎样,他们这么厉害,普通人都不是对手。”
张峰:“不一定,万一让傀儡知道了呢?说不好整个组织让神派人给一窝端了。”
徐益想了想:“也对。”
张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略略一怔。但仔细一想,又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继续赶路。
终于,在天快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两人看见了屋子。
好多的屋子,好大的屋子。
在茂密的丛林中,这些屋子仿佛与森林融为了一体,它们依树而建,树多高,它们就多高,不仔细去看,还看不出屋子的菱角,会误以为那就是树木的一部分,森林的一部分。
它们像仙境一样霍然开朗的出现在两人眼前,显露出童话般神奇的构造。
叶影婆娑,静静屹立。
徐益看呆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虽然感慨,却有一丝失望:“怎么跟土著人一样,他们该不会光着膀子吧。”
张峰没说话。
徐益奇怪的转过头,看见张峰眉头紧锁:“怎么了?”
张峰迟疑了一下:“没有声音,没有火光……连动的东西都没有。”
徐益的脸一下子凝固了:“你的意思是?”
两人忘记疲惫,冲上前去。
天完全黑了。
木屋里只有一些简陋的家具,有老旧的挂钟,有木质的餐桌……有梯子,有窗户,还有一条远远延伸的溪流。
一眼看去,这里足足有上百间木屋。
然而,空无一人。
张峰和徐益呆住了。
溪流缓缓流淌,水声清澈,不急不缓。
人都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