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人良和黑子并没有在华大待多久,他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宽裕,多是被束缚在广寒宫那空旷的宫殿中。特别是前阵子发生了某件事后,因为谢人良用粗暴的行动阻止客人前未通知值班经理,导致谢人良的上属卫红军被宫红夭在董事会上一阵发难,搞的很被动。在这个时期,他们自然要严格遵守上班制度了。
徐秋蜇见师哥和黑子匆匆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扬尘而去,摇了摇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们上班的时间是怎么安排的,现在都已经下午三点了。王梧桐在他身旁唉声叹气,他听得烦了,道:“小鬼,如果你对我师哥恋恋不舍的话,我可以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跟他聊个痛快呗。”
王梧桐道:“我叹气不是可惜他们走了。我叹气是痛恨老天给了你这一副这么土气的容貌,如果你有良哥哥和黑子哥帅气的一半,小妹我还用为你的终身大事担心吗?”
“那还真是感谢你祖宗十八代了。还为了我担心终身大事,我看还是我给你师哥的电话,解决一下你的终身大事吧。”
“嘿,徐土冒,你长得黑也就算了,不能心也是黑的吧。我又不傻,那良哥哥眼睛里全是故事,我手上没有屠龙刀倚天剑,才不奢望能降服这条蛟龙呢。”
徐秋蜇诧异地看着王梧桐的眼睛,认真道:“小丫头,年纪虽小,可你是真懂啊!”
“废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班里那么多人搞地下情,然后在天台哭得稀里哗啦的,经过那件事我早就看透了。本小姐我从此青灯古佛,就这样吧。”
“不是还有一个黑子么,长得比女人还美,怎么样?近水楼台先得月。”
“别别别,本小姐喜欢阳刚气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喜欢长得那么娘的。
徐秋蜇摇头晃脑道:“难懂难懂,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果然不错。”
华大作为全国知名学府,校内的风景怡人,有湖光山色,有漫山樱花。据说年初是华大最美的时候,漫山红缨,是如童话世界一般的幻境。半坡上有一座“听雨阁”,门前的柱上刻着:“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
徐秋蜇见这座屹立在半山腰,陪伴了华大度过数十年风雨的古亭变成了青年男女轻易许诺的草率之地,不由地重重叹了一口气。走进亭里,随处可见的是诸如“XXX,爱你一万年”“XXX爱XXX”的字迹,不管字迹歪斜与否,在徐秋蜇眼里都显得那般恶心。王梧桐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呆了一会后,忽然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上山下山的阶梯很长,王梧桐说走得脚疼,徐秋蜇就把她背了下去。
那天晚上睡觉前,徐秋蜇都没能见到曾书书口中的神经病胡红星。问曾书书,曾书书顾着玩游戏,只是道“不管他,肯定又在那个好玩的地方玩呢。有钱人都这样,年轻风流嘛,有本钱。等到开学典礼的时候会出现的。你作为本年度全校第一猛人,估计学校会安排你作为学生代表上去讲话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徐秋蜇笑了笑,一头栽在了枕头上。这种不确定的事他一般不费脑细胞去想,等到事情真的来了再说。虽然是初进华大,徐秋蜇却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徐秋蜇在刷牙洗脸的时候,谢海棠代表学生会来找他,希望他作为学生代表在开学典礼那天上台去发言。徐秋蜇心道:“还真给曾书书那乌鸦嘴说中了。”
他本着低调的原则,心中不愿,嗫嚅道:“那个学姐,我作文不好,怕上去贻笑大方。如果上台说错了什么,可是没脸见人了。”
谢海棠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高考的作文我可是有拜读过的,就社会发展的某些现象作文,这个题材写得连我也要甘拜下风。你还敢说自己作文不好?是看不起我一个学生会普通干部来请你是吧,非得要在外创业的大四学生会长亲自来请你?”
徐秋蜇苦笑道:“学姐,你真是把我逼到墙角了。我根本就不会写发言稿,你们要把我当典型,是捧杀啊。我其实也没觉得自己多励志,苦些就苦些呗,我苦苦就好了,非得要现在的少爷小姐忆苦思甜,白费功夫。没有亲身体会,是感受不到生活的苦的。”
谢海棠见徐秋蜇一脸严肃,心有所感,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听梧桐说你在工地上当过水泥工,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我平生第一个真正钦佩的人。这种感觉并不限于年纪。我面对你的感觉,反倒是你比较大一些。”
徐秋蜇用余光瞥了瞥坐在一旁玩电脑但耳朵已经高高竖起的曾书书,摸着鼻子,道:“大家都说我长得老成,一点不像十几岁的样子。”
谢海棠将散发拨到眼睛后面,笑道:“我就当你答应了。哝,这早餐是给你的奖励,快点吃吧。那个,曾同学,你也一起吃吧。”
漫步在林荫下,阳光从榕叶的缝隙落在地上,斑斑点点,偶尔摇曳,璀璨至极。和谢海棠走在一起,徐秋蜇发现她竟然比自己高上一些,大概有一米七二的样子,心中有些郁闷。
谢海棠这个人心思细腻,见徐秋蜇闷闷不语,道:“怎么了?在学校里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你都有我的号码了,随时打电话。”
“我就是在想,什么时候能长得和学姐一般高。”
“我相信很快的,你们男孩子发育一向很快,而且能发育到二十几岁。可能你没毕业就能比我高了。到那时候我们走在一起,就是我要瞻仰你的个头了。”
谢海棠的温言软语感染了徐秋蜇,他将憋了一天的话说出来:“学姐,你如果把眼镜摘下来,再放下头发,穿上裙子,肯定很漂亮。”
谢海棠没想到认识了仅仅一天的学弟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才微笑道:“谢谢。你的演讲稿我会用心。”
徐秋蜇在心里叫起撞天屈:“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光荏苒,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了,谢海棠帮徐秋蜇编写的稿子也写好了,经过多次的修改,最终交到了徐秋蜇手上。而徐秋蜇对谢海棠自然是千恩万谢,声称要报答她,而她多次推辞未果,终于在肯德基吃上了徐秋蜇这个高考状元请的感谢饭。经过这么一顿垃圾快餐,徐秋蜇和谢海棠的关系更进一步,直接从校友变成了朋友。兴许是徐秋蜇的朴实真挚感染了谢海棠,她想笑的时候不再是微微一笑,听到不喜欢的话也不再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会微微蹙眉,向徐秋蜇表明自己不感兴趣。
或许在谢海棠心里,徐秋蜇扮演的是一个能陪她笑的弟弟角色。但那天起,徐秋蜇却记住了她不喜欢吃冷冻鸡翅鸡腿,喜欢吃薯条,不喜欢吃可乐,喜欢喝果汁,思考措辞的时候喜欢托眼镜,心情好的时候常拨头发等等的爱好特点。
为什么会对认识了仅仅一天的女人这么感兴趣,徐秋蜇尽管试图用“和她在一起很舒服”的理由来解释,可这个理由不仅连他自己,便是曾书书都不信。
“你这么每天和谢海棠待了超过一个小时以上,很危险。你知道学校里明里暗里喜欢谢海棠的人有多少吗?就是在外开公司做软件已经有了七位数资产的学生会长欧阳震都喜欢她。”
听着曾书书的告诫,徐秋蜇的反映显得很恭谦,却道:“没那么夸张吧,学姐也不是很漂亮,在美女如云的华大也排不上号啊。”
曾书书的眼镜冒着光,他道:“正是因为谢海棠不算最出众的,所以禽兽们才觉得喜欢她不会太癞蛤蟆。而且她这个人十分热心肠,似乎又不怎会拒绝,进校两年,恩惠施遍了整个校园,就是本校校长对她也是赞不绝口。她的爱慕者超越了你的想象,你...好自为之吧。”
那天晚上,徐秋蜇辗转反侧。到了第二天,在食堂里看到谢海棠的笑脸,徐秋蜇才将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海驱逐出去,暗道:“人多了不起?敢来搅局,老子揍得你们妈都不认识。”
为了明日的开学典礼,一整天时间徐秋蜇都在背那篇稿。而等他背下来后,下午谢海棠来告诉他:原定在明天举行的开学典礼因为市领导临时起意要参加,所以将10月8日的建校六十周年典礼和开学典礼结合,在后天一同举办。
“市领导?都有谁啊?”
谢海棠努力地想着,“有市委书记,市委秘书长...”
徐秋蜇听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职务,想着要在一帮老油条面前耍官腔抬高架,便是一阵苦恼。到那时,估计电视台都要大肆报道,他到时成了全省的模范,被抬上高台,放在放大灯下,该不会连毛孔都被看得仔细吧。而广寒宫的那件事虽然知道的不多,若是被知情者宣扬出来。他的形象毁了倒是小事。
徐秋蜇看着谢海棠恬静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