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丁营这一支新创建的部队,第一战就遭遇了如此大的损失,主将阵亡,折损万余人,已经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只剩下九千人马,还一半是伤员;李敢随霍去病轻骑进京了,也没指派个副将指挥,加上武丁营哪些个其他的部校尉,跑的跑,死的死,十部校尉也就只剩四个,盖不住楚戈的名气,此时余部也只能唯楚戈马首是瞻。
楚戈倒是没有难为哪些人,还是原职不变,剩下四个部校尉,又把李斌提回去,毕竟他各方面都说得过去,五部校尉刚好掌管一万人马,勉勉强强赶路。
楚戈所在的营寨在全军的中央,也是因为重新分配了兵力,怕各方面调动不开,好居中安排。
守卫营寨的都是跟随楚戈岸边一战的勇士,这些人现在个个都成了营里的英雄人物,对楚戈也是人人敬仰,姑且算是亲信。
亲卫队是由诸葛承武带着战时挑选的几十个勇卒担当,不过中军却是交给王狼指挥千余亲信。
王狼做人稳当,确实安排的防务滴水不漏,加上李斌总览其他各部校尉;还算是严整。
守门的是吴老七,他也算运气好,居然活了下来,最后还被诸葛承武看中加入了亲卫队;他可是认识楚戈身旁的人,一看是诸葛奉文,笑着迎上前。
“诸葛大人,楚将就在帐中,您请。”
“嗯,我进去后,不许任何人靠近营帐。”撩起幕帘,诸葛奉文吩咐道。
“诺。”
……
楚戈正在翻看着一本本赵番留下的册子笔录,看见诸葛奉文进来站起身相迎:
“奉文,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让人去叫你。看来,咱俩什么事都能想到一块去。”
“我也是心想主公此时一定忙着处理前任交替,便过来分担。”
“奉文,这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私下里咱们还是幼时相称,我还是听大哥两字顺耳!”
“嗯,大哥可别怪我无礼。”
“嘿嘿,哪里来这么多礼数,从小我就跟你说不要读那么多儒家四书五经!那一套用来愚昧无知百姓的,哪里是我们这样志向高远的人看的!”
“大哥,此言差矣!”
楚戈看诸葛奉文要开口大讲特讲,忙着拉他坐下,转移话题,他可是说不过这个自小儒学的家伙。
闲谈了结,方谈正事,楚戈把赵番各式账本都交给诸葛奉文。
“我粗略的看过一遍,里面是一些订购军需品的账单,内容很丰富啊,奉文,你觉得该当如何?”
楚戈的话让人深思,一个营两万人所需的补给装备都是一笔数量巨大的款子,这中间自然就涉及到很多暗幕,也是难免的。
西汉已经好很多了,最起码装备都是实实在在穿在身上,腐败的东汉里,已经发展到吃空饷,十个人顶一百个人,然后花一百人的钱装备十个人,当官的就可以吃掉九成!西汉一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最后奉文知道可能楚戈不会喜欢听,可还是说了出来:“这些都是上任留下的关系网,自然要好生经营,人去楼空可不智,这些事也是避免不了的。”
诸葛奉文就怕楚戈看不惯这样地下交易,可是潜规则不管在哪里都是很明显的。
楚戈盯着诸葛奉文看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但是,我可没有赵番(上任)那么多毛病!”
“那贿赂就不收了,是这意思吧?”
“收!白给的钱能不要,攒下来给兄弟们加加餐,换几匹好马,不能浪费。”
“……”
“不提哪些,奉文啊,屈原在京城已经打出了我的名气,但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诸葛奉文听到后,对屈原更加佩服,才几日就完成了楚戈所托,看来日后必是主公最大助力,也是我的最大敌手。
“辅楚兄,真是厉害,既然有名声,想来树大招风,少不了小人嫉妒,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可不是什么小人,可是一个大大的人物!田蚡乃是当朝太尉,我不过是一司马,升迁还要靠他提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心里早就决定不去趟京城那摊浑水,可还是想考究一下诸葛奉文,看看策士如何为自己谋划。
把三木林的传递消息,全盘托出,告知奉文,奉文丝毫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听完后闭眼深思。
诸葛奉文心里其实明白的很,因为无外乎是忍,还是不忍?忍,那就登门拜访,讨好一番,想那个田蚡贪财好色送些钱财美婢,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要是不忍,那就要有些的改变了,首先虽然他是太尉,是楚戈的上级领导,可自己武丁营隶属南禁军,南禁军属皇帝直隶!他也就只能在后勤补缺等方面下手,加上楚戈如今小有名气,舅舅诸葛泰可是正了八经丞相一派实权人物,丞相窦婴肯定站在自己这一边,那就好说了,丞相掌管天下政务,哪些军需品转转手还是没问题的。
诸葛奉文是看的通透,不过他还没有涉身朝堂,对时局还是想象多了一些:“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自然最好。”
“只怕他不愿交我这样一个敌人的外甥做朋友。”
所以屈原传信,言田蚡是最大的麻烦,如果金钱美色能绕过去这个大麻烦,他自然去做了。
楚戈也深知田蚡虽然种种不堪,可要是没些手腕怕是不能在这朝堂和窦婴结党抗衡。
自己分明是没得选呀!
“非也,田蚡的敌人是窦丞相,将军不过是一个新崛起的新人,没有政治背景,纵使出身和丞相沾了点灰边,可也算是一张白纸,谁想写写画画,都是可以的。”诸葛奉文的说法,一想也对,从外人看来,单单拿出楚戈,确实是这个样子,自己还尚未定位,没人说就是丞相派的!
何况,那田蚡是不太可能知道自己与诸葛泰如何深交,只是有些牵连,可他到底如何对待,谁知道呢?
“将军还是要去拜访一下太尉,毕竟他是您的。”
“去不去,有什么区别吗?”
诸葛奉文听到这句话笑了笑。
“自然是差别很大,打个比方我在东汉时候,家附近有两家卖肉的铺子,一个是李家人开的,一家是祝家人开的,同行为敌,这两家人也是如此;两家互不来往,可唯独有一个李家的李狗,如常人一般与祝家人交往,后来李家铺子破产了,李家人都成了难民,可那个李狗依旧在祝家铺子干活谋生。”
“奉文,难道是要我做那蛇鼠两端的骑墙小人!不可!大丈夫安能如此这般!”
谁都一听就明白,可楚戈就是不乐意。
“非也,将军本身军旅之人,为何非要涉身党争!只尊圣上,自然可以一路高升,卫青尚且如此!只是田蚡必须要去拜访,唯有表面自己中立的态度!绝不两偏!方可化解危难啊!”
诸葛奉文没想到楚戈这般忌讳,只能退一步了。这样如此,只是缺乏朝堂支持,将军还是坐的得!
“奉文,这样说我便懂了,刚刚的事且莫再提。”楚戈深知想保持中立哪有那么容易,你要是真的是白纸还好说,可你怎么说都是有灰边啊!哪有什么中立可言,只怕许多人可不会以为你中立。
“只是我担心田蚡有意为难将军,将军还是要忍耐一番。”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常人不能成的大事!”
“到了京城后,安置好军队,大哥便先到太尉府还令!安安田蚡的心,让他知道我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哈哈,来人传我军令,明日全军转西北,一路向前!”
奉文听到这命令,一直收敛的内心,按捺不住,站起身慌忙叫住士兵停下。
“大哥,这是何意啊?”
“奉文,你说我去了京城后,有几成胜算。”
“一切天命,不过我觉得有七成!”
“嗯,七成,一般人就赌了!可我不会,我回去要么蛇鼠两端,要么投靠别人,赖以为生!我想说,我都不!我楚戈要的是不可置否,无人质疑的胜利!而不是多方妥协,互相制衡的失败!这就是失败!胜利就是压倒性的不可反抗!
这次,我决不会因为可能面圣一步登天,而去京城;但我保证我第一次去京城的时候,一定是帝出城十里相迎!”
终究还是太过年轻,楚戈还是改变不了十六岁少年心间的热血激荡。
诸葛奉文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福是祸,楚戈居然放弃了这样美好的一次机会。
“主公纵使如此,为何一路向西啊?去何地?”
“卫城!”
……
诸葛奉文回到营帐后,立马点烛书写了一封信,交由一名亲卫让其立马送入京城交给屈先生。
诸葛奉文忧心忡忡望着烛火道:“主公还是太简单以为朝堂清廉便是圣明,殊不知党争的厉害啊!看来主公最后还是印上丞相党啊。以后如何脱身啊!西汉比之东汉如何好,终究还是更加凶险!四年后能安然无恙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