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靖王殿下和韩虞儿迎面走来,孤飞燕虽是意外,却没有止步。
然而,看清楚韩虞儿手里捧着的是莲花灯,她就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很明显,靖王殿下这是要陪韩虞儿去放莲花灯了。
她原本以为他那么疲惫应该早早就休息了,要知道,明日可是有重要的事的,容得一丝丝闪失。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精神和兴致陪着韩虞儿。
“真无聊!”
孤飞燕在心里头嘀咕,却又很快就上前。她忽略了韩虞儿,不卑不亢地福身,“下官拜见靖王殿下。”
唐静身上的酒气很重,孤飞燕一路伺候她,也是一身酒味儿。
君九辰只当她也喝酒了,立马蹙了眉。他正要询问,虑及韩虞儿在场,便改口冷肃地训道,“孤『药』师,佛门净地之内,且是斋。戒期间,你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韩虞儿也很意外会遇到孤飞燕和唐静。
她眼中闪过一抹轻蔑,连忙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孤『药』师,劳烦你退远点!这一身酒味,好熏呀!”
这儿没外人,而欠条的事,靖王殿下也是清楚的。她非但不怕孤飞燕要债,反倒想抓住这个机会,激将激将孤飞燕,让孤飞燕当着靖王殿下的面跟她要债。
那笔债就像噩梦一样缠了她好几个月了,她至今还瞒着义母。而昨夜,也正是因为那笔债,害得她那么狼狈。若不是夏满帮衬,她就成晋阳城最大的笑话了。
夏满敢那样帮她,不仅仅证明靖王殿下在意她,也证明靖王殿下对这个女人已经没什么心思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让孤飞燕开口,最好是羞辱她一番。如今靖王殿下心里有她了,一定舍不得她被催债的!
孤飞燕只当韩虞儿是空气,她正要回答君九辰,韩虞儿却又,“殿下,且不这里是佛门境地,如今又是斋。戒期。就平素,哪有姑娘家三更半夜喝成这样的呀?也不知道她带着唐姐上哪厮混去的。如此不检点,如何能掌管好御『药』房?依我看,不好好罚罚她,她将来一定会醉酒误事!”
孤飞燕当然听得出韩虞儿话中的污蔑和羞辱。
她瞥了韩虞儿一眼,心里头后悔不已,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那么轻易就将债条交给靖王殿下,否则,就算她不要那笔钱,也要闹得整个玄空大陆都知道韩虞儿欠债不还!
当着靖王殿下的面,又着急要安置唐静,她只能忍了。
孤飞燕仍旧没搭理韩虞儿,她认真,“靖王殿下教训得是,下官不应该带唐姐去喝酒。待下官安置好唐姐姐,任凭殿下处置。”
孤飞燕当然要把责任揽自己身上,否则,让韩虞儿知晓唐静擅自去喝酒,韩虞儿还不得把这事捅到神农谷去。到时候唐静就麻烦了。
她不知道靖王殿下是真生气,还是摆王爷的架子做戏给韩虞儿看,她更不知道他大婚之后是否会将他们的关系告知韩虞儿。她只知道,就算他真生气,她也不怕!就他们的合作关系算来,她就算捅大娄子了他也得替她善后,何况这种事情。
一听是孤飞燕带唐静去喝酒,君九辰就更不高兴了。他暗示过她的,他非常不喜欢她在外头喝酒!
他冷冷道,“先下去吧,本王一定会好好处置你的!”
孤飞燕只当他这是给韩虞儿听的,她福身道了“是”,可抬头的刹那间,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浅笑。
君九辰见了,心中越发恼火。
韩虞儿见孤飞燕没有讨债的意思,一着急,口不择言,“殿下,你就该就地处置她。这种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女人,没资格住在佛寺里,更没有资格参加明日的沐佛大典!”
不守『妇』道!
不知廉耻?
君九辰眸光骤冷,而孤飞燕戛然止步,恼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看在靖王的面上,不想把事闹大,韩虞儿还真以为有靖王的庇护,她就怕她了不成?
她低声吩咐秦墨,“你先把唐静姐姐带走。”
秦墨一走,孤飞燕立马回头看来,一步一步朝韩虞儿走过来。她眯着眼,个头的,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凌冽的霸气。这种冷冽,这种霸气似乎与生俱来的,而非后养成,令人不自觉畏惧,不自觉想臣服。
韩虞儿都怯了,但是,她还是站着等着,甚至有些欣喜。她想孤飞燕还能拿她怎么样?一定是要跟她讨债了。孤飞燕最好是把欠条拿出来,甩她脸上!
韩虞儿又紧张又兴奋地等着,谁知道,孤飞燕一在她面前止步,立马扬起一巴掌,往她脸上狠狠地甩了下去,“啪”!
韩虞儿懵了!
君九辰面无表情,没动。
孤飞燕又扬起一巴掌,狠狠甩在韩虞儿另一边脸上,“啪”!
君九辰还是无动于衷。
孤飞燕在气头上,并没有留心到君九辰的反应,而韩虞儿被打得双耳嗡嗡,脑袋发懵,一时都忘了躲忘了反手。
就在孤飞燕再次扬手的时候,隐身暗处的芒仲终于忍不住现身,及时拦下,他提醒道,“孤『药』师,韩三姐是贵客,不得无礼!”
这个节骨眼上,孤飞燕这么做,让靖王殿下很难办的呀!
孤飞燕恶狠狠地瞪芒仲,“放手!”
这时候,韩虞儿终于缓过神了,她『摸』了下火辣辣的双颊,呜哇一声就转身扑向君九辰,“靖王殿下!”
君九辰抬手拦住,韩虞儿就抱住了他的手臂,呜呜大哭,“靖王殿下,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孤飞燕欺我太甚!欺韩家堡太甚!”
孤飞燕的气并没有消,但是,听道“韩家堡”这三个字,她还是忍了。她不怕韩家堡,只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找麻烦,耽搁了明日的大事!
她甩开芒仲的手,冷冷对君九辰,“靖王殿下,下官随时听候发落,任凭处置!”
她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君九辰将韩虞儿推给了芒仲,冷冷交代,“送下去,马上找太医,交代夏满伺候好!”
韩虞儿听到“找太医”这三个字,才意识到自己的脸可能会打伤了,万一恢复不了,明日她就出席不了沐佛盛典了!她急得都忘了哭,更无暇缠着君九辰。她捂着脸,急匆匆跟芒仲离开。
而芒仲听到了“伺候好”这三个字,就替夏满哀伤了。
今日这事,靖王殿下必是不希望韩虞儿追究孤飞燕,而这个月节骨眼上又不能让韩虞儿告到皇上那去。靖王殿下也不可能亲自屈尊安慰韩虞儿,这种事,只能夏满来做了。
芒仲心想,要怪只能怪夏满没把韩虞儿看好,否则韩虞儿也不会在这里偶遇靖王殿下,缠着靖王殿下跟她去放莲花灯,也就不会遇到孤飞燕了。
君九辰早就追孤飞燕去了,然而,他一路追到她屋外,却又止步了。他今夜是特意等她回来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拧了拧满是倦『色』的眉头,无奈轻叹,转身离开。
他回到自己屋内,换上了夜行衣,戴上了许久未碰的银白假面,只是很快又摘下了。
其实,他早就食言了,对自己食言,而非对她。他忙了半个月,好几个日夜不休,就为谋一次“再见”。
再等等吧,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