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泽挡住剩下七道天雷时所显示出来的力量造成了天界的巨大恐慌,他们能接受一个比他们强悍一些的人的保护,却不能接受一个比他们强悍过千百倍,甚至面对天惩时都能毫发无损的人就呆在身边。
他不受规则的束缚,能在想杀死他们的时候,随时杀死他们。
大殿之上的争论声沸反盈天,能支持重泽继续高居于十重天上的仙人少之又少,坚持要将他送到凉荒的仙人说得头头是道,例举的例子尽是重泽在战场上心狠手辣地将敌人赶尽杀绝,平时又自视甚高,不与仙人来往。
“外无仁心,内不友爱,又身怀如此强悍的力量,天君决不可姑息,之余身侧让其随时威胁天界的安危。”
“此人不受天惩之痛,必是不将天道放在眼中,却将那位视人命如草芥的东海十公主护着,下次若是那十公主杀了仙人,他必是同样护着,又让我们如何自处?那十公主前几日还砸了月老庙,连带着伤了数十位仙人,却一句歉意也无。”
……
下面吵得再厉害,坐在首座上的天君也是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等到众仙人将能说的都说了个干净,他才站起身,满脸都是坚定的维护,将带头的那几位仙人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重泽帝君为天界立下了赫赫战功,便是我也要尊称一声帝君,地位之高,岂是你们能够非议指摘的?”
天君和缓了语气,倒像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便是那十公主,她的几位哥哥也是为天界立下过战功的,虽说出生时曾有那些恶意的流言流传甚广,但如今帝君护着她,你们也不可多加指责。”
他摆了摆手示意还要开口的仙人住嘴,“虽说她此事确然有错,但所幸错也不大,再多议论,倒显得我们斤斤计较,欺负了人家小姑娘。”
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嗤笑,站在首座的天君却像是并没有听到,一句话都未多说就转身走了,那背影却是有几分无可奈何。
人群静默了一瞬,倒是站在前头,之前在月老庙门口伤得最重的元干仙君冷哼了声,“天君计较不得,我却是不会忘记这事,就等着以后好好和她算总账。”
站在一边的一止仙君嘶了声,看神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周围人的再三追问下才开了口,“之前那位在天界也未曾有过何事,倒是她来了之后,这整个天界都闹腾了不少,原本的战神都被她带得让人畏惧,不会是真如传言一般……”
他特意停顿了下,等到周围的仙人都露出疑惑的神情才接着补充下去。
“这位十公主,出生时可是万物悲鸣,七月泣雪,天布佛光,虽然后来解释成了需要受到佛经的熏陶,可最早时,可是有不少谣言说,她生来带着煞气,专门克人,甚至连西天诸佛都感觉到了煞气,才布下佛光来克化的。”
“便是她出生前后,东海龙宫在前线作战的龙子,可是接连着死了四个。”
最后一句话入耳,周围一群仙人都面面相觑,抬头望了眼还高高屹立在云端之上的十重天,心下多少都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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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重天上,重泽在对方敷衍地转达的道歉声中,疏离地送走了天君特意谴来向他告知暂时迫于众仙的压力而停止了他的所有事务的仙人,一回寝殿就看见了躺在**榻上的静好伸直了脖子看着门口的方向,手下的薄衾被拧得一塌糊涂。
而看到他进来,脸上原本的焦急立即都换成了略有些僵硬的笑脸。
重泽过去坐到**边,熟练地将她的头抬起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伸手在她有些消瘦的脸颊上掐了两下,有些不满意手感地皱了眉头,“丑。”
静好抬头怒瞪了他一眼,倒是恢复了往日的几分鲜活。
重泽却很是受用,低头细碎地在她脸上一下下轻啄着,带着满是眷恋和**溺的亲昵,含着笑影而熠熠生辉的眸子在极近的距离里和她对视,满满填充着的全是她,妥帖地被放在了温润又炙热的无声拥抱中。
“会影响到我心情的只有你,所以不要去在意他们现在怎么对待我。”
他的眼眸安静祥和,证实着刚才的那句话绝对不是为了安抚她的假话。
从迷蒙地诞生到遇见她前的那一段时间,他唯一有强烈**去做的事便是征战,他享受那种用纯粹的暴力碾压的感觉,享受着在艰难的战争中得胜后所带来的一瞬间的喜悦感,享受着那些濒死的生命在离开前的挣扎。
这与他在什么阵营,隶属于什么界定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在意识慢慢地清醒和完善之后,他意识到了那种会在瞬间控制他的杀戮的**是不合理且不应该存在着,他渐渐地学会控制它们,用越来越好的力压制它们,不管手里握着的到底是佛经还是重剑。
而眼前的人,是他在能控制杀戮之后,出现的第二个难以控制的**。
从声音到肢体再到性格,她太过耀眼,让他不自觉就将目光投注,渐渐发展到连控制都不能的地步。
静好抽着冷气“嘶”了一声,别开脸用手指捂住了下唇,控诉地看向还在轻轻蹭着她的鼻子的人,“咬我做什么?”
“忍不住。”
重泽回答得甚是傥荡,他的衣裳仍旧是一丝不苟地完好,但在他抬眸看来的那个眼神之中,两个人更像是被拔光了在做着什么不宜在白天进行的事。
他又低下头来亲吻,消散在唇齿之间的声音有些含糊,“你可以咬回来。”
静好乱绵绵地哼了声,别开头要避开他的动作,却被人威胁似的含住了上唇,对上的眼神更加露骨,“咬回来,不然不放开。”
静好,“……”
一刻钟之后,心满意足的帝君靠着墙面镇定地翻着手里的佛经,空着的手拂过自己的下唇,时不时低头朝着腿上闭了眼装睡的人微微一笑,施了个小法术让快要愈合的小伤口再次延缓。
终于在他第三次微笑的时候,静好睁了眼忍无可忍地瞪向他,“我之前明明听说天界的重泽帝君最是禁欲,便是千百个美人在他面前跳舞也不能让他多看分毫,现在看来,他们说的也不完全可信。”
重泽瞥了眼她,还是忍不住在她红肿的双唇上亲了一口,“恩,你不在,我禁欲,你在,我禁不了。”
静好眨了眨眼,伸手捂了下自己又开始发红的脸,“之前我怎么说你都无动于衷,真开窍了却说得比我还厉害。”
重泽又查看了下,确定她的伤口没有被挣开,回答得轻描淡写,“大概是因为,我爱你比我自己所了解的还多。”
他认真地看了眼静好,“我说的都是真话,只是恰好哄到了你。”
“我控制不了这种感觉,忍不住就要告诉你一些,好让你多点舍不得我。”
静好用能动的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感觉到在勾到的瞬间被他小心细致地握在了掌心里,“我什么时候舍得你了?明明一直都是我在对着你死缠烂打。”
重泽答了声,紧了紧握着的手,“那就我们互相死缠烂打。”
静好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结果扯到了身上零碎的伤口,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完事,扯了扯重泽的衣袖转到她担心了许久的话题,“重泽,如果真有一天,你因为我而被天界厌弃,入了魔道,你会恨我吗?”
重泽握了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如果你陪着,我无所谓。”
他从来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仙是魔,他只在意要做的事和想做的事。
静好还想再问上几句,重泽却突然抬头朝外看了眼,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猛然间将她抱在怀里抱紧,一跃而起静止在了半空之中,而在他腾空而起的瞬间,十重天一阵晃荡,被静好零碎摆上去的各式装饰跌落下来碎了一地。
震荡持续了半刻钟。
纵使静好被护得再好,她身上到底还受着重伤,被重泽放回**上时,整张脸都是雪一般的颜色,苍白得像是下一瞬就要消失不见。
重泽镇定地解开她身上渗出血迹来的伤处,清理伤口和敷药的手都相当的稳妥,只是长睫却在快速地上下移动,薄薄的唇抿得死紧。
门口匆忙地冲进来一个仙童,狼狈地还带着血迹,“帝君,鸣天鼓破裂,阿修罗群魔从困境中出来了,天君让你速速去大殿议事。”
重泽甩手把空了的药瓶甩过去,一个字回应得干脆利落,“滚。”
他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小仙童自知抵挡不住,跌跌撞撞地沿着原路跑了回去,不到一刻钟之后,却是天君亲自带着人到了大殿门口,沉声在外质问,“帝君难不成是打算为了一介妇孺,连即将受难的天下苍生都不管不顾了?”
紧闭的门里毫无动静,稳固的结界纹丝不动。
天君深吸口气,压制住心中再次翻滚沸腾起来的杀意,温和着脸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阿修罗群魔,当年是帝君亲自锁入鸣天鼓中的,此次破鼓而出,怕是最先来报复的就是帝君,帝君自是无虞,十公主却是还有在意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