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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稿费出来,我还是继续防盗吧,毕竟我一家三口要生活,我选择了写作为生,就想以自己的作品换取稿费,如此才能保证妻儿吃穿开支,如果没有收入,我何必写书,也不可能坚持写下去,更不可能写好。
请诸君原谅骨头的自私!
......
云南曲靖,晋王中军大营。
虽夜色已黑,晋王李定国仍独自在大帐中静坐,不时因为焦虑而起身在帐中踱来踱去,孙可望十万驾前军的进逼威胁使得他根本无法入眠。
桌上点燃的两根蜡烛烧得只剩一点,烛泪慢慢积攒成沉重的珠滴,像什么人的眼泪似地慢慢地流下来,在白银烛台上积成油汪汪的一摊。蜡烛芯不时爆响,迸出几点火星,还没有落下,就已变成焦黑的小渣子,掉到书页上,在这沉静的夜里,也能听到微微的响声。
为了摆脱不佳的心绪,李定国从桌上抽出一本《孙子兵法》在灯下仔细研读起来。但看不到两页,他就无法再静心看下去,望着灯芯上的火苗发呆。
桌上有一叠信函,这是各路将领上呈的军报和请求指示的信札,另外还有昆明送来的塘报。
终是无法安心,李定国自嘲的摇了摇头,将《孙子兵法》抛到一边,端起烛台来到帐中那张长桌之前,桌上摆着一张刚刚绘制的云贵地形舆图。图上有些地方贴着黄绫小条,小条上用趣÷阁清楚地标着“张,十五营,藩十二营,王二十营…”等字样。
这些黄绫小条所标示的便是定国麾下各部的番号和兵力,贴条的位置则表示各部的驻防地点。另外,在图上还有一些红箭头,这是孙可望驾前军进犯云南的进兵路线。
地图是晋王手下的幕僚记室前日匆匆绘制而成的,内中有些地势地形标得并不对,但眼下却是李定国手中最宝贵的一份地图了。若说绘制地图最好的那帮人自然是当年北京兵部职方司的那帮官吏,只可惜这些人大半在甲申之变时降了清,南下的寥寥无几,以致此后南明政权再也未能绘制出详尽地图。能有这份大体还算正确的地图参考,李定国已是极其满意的了,他借着烛光仔细看着地图,对图上己方的军事部署一目了然,而使他担忧的却是那醒目的红箭头——孙可望的大军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曲靖了。
这次孙可望为了对付李定国,几乎将自己的实力全部动用,说是倾巢而来也不为过,甚至不顾北面的清军威胁,从湖南防线也调来了两万多驾前军,实十万之兵,号三十万之众,来势不可谓不凶猛,前锋进抵云南后连破数县,颇有势不可挡的气势。
相比孙可望的十万驾前军,李定国麾下仅有直属本兵3万余人,兵力只是孙可望的三分之一,因此李定国再是能征善战,此刻也不禁有些不安和焦虑,毕竟孙可望麾下的驾前军和他手下的本兵都是大西军的精锐兵马,无法在战斗力上强过对方,又无法在兵力上胜过对方,这等实力悬殊的恶仗,饶是李定国也有些心惊。
人都说可望善治国,定国善用兵,但李定国自己清楚,孙可望不仅善治国,同样也善用兵,不然当年老大王张献忠也不会将孙可望视为自己的继承人大力栽培,当年大西军入滇时也不会由孙可望出任盟主统一指挥大西军。
义兄样样都好,偏偏野心太大了些,他若和我一样扶保永历帝,我兄弟何以兵戈相向,不论谁输谁赢,便宜得都是满州鞑子...
李定国叹了口气,他从来就不想和孙可望内讧,也一直希望能和孙可望好好谈一谈,然而这位义兄却是再也不愿跟他多说一句了。
孙可望的十万驾前军大举进逼让李定国忧虑不已,还有一点同样让他忧虑,那就是永历朝廷管辖的明军过于庞杂,不仅有原来大明的官军,还有李自成的大顺军改编而来的兵马,更有各地义师和土匪纠合起来的兵马,名目繁多,让人记都记不过来。
这次李定国出战孙可望,虽永历帝已下诏特加晋王得专征伐,赐尚方宝剑,允便宜行事,持招讨印,又以蜀王为副招讨,负全权指挥之责,命各地明军务必听侯晋王统一提调,然而事实却是李定国只能指挥自己的直属本兵出战,其他各部明军或是不遵调令,或是阳奉阴为,或是干脆就不理会,这使得定国初期所定御敌于贵州境内的作战计划因为兵力不足而废弃,最终只能在云南境内被迫迎战孙可望。
想到这件事,李定国就是头疼,但也无计可施。
长期以来,归属于南明政权的明军就是各自为政,彼此关系错综复杂,原有将领的势力也是根深蒂固,加上这些明军分散在各地,时不时就被清军截断与永历朝廷的联系,成了一个个孤立的地盘,这使得定国即便有永历帝全力支持,也还是无法指挥调动得那些兵马统一作战,甚至连蜀王刘文秀麾下的兵马他也无法直接调度。
迎战孙可望尚且调动不了那些明军,他日迎战清军,又如何指望得了这些明军?
定国的目光看得更远些,他担心得是将来,明军虽多,却是一盘散沙,若是不能马上将各处明军整合起来,将来势必会被清军逐一攻破,到最后,这大明还是要亡。
蜡烛火焰闪跳了一下,便摇晃着颤拦起来。这使得李定国的心好像也微微发颤了,他望着跳跃的烛光,感到有很多东西在往他冰冷的心里挤,是愁闷?是忧郁?还是悲哀?或许还有几分恐惧?
过往生涯也不断闪现在李定国脑海之中,曾经的一次次血战让李定国呼吸有些急促,他不想去想,可怎么也无法驱走这些回忆的片段,他的精神越来越紧张,额上竟然渗出一层冷汗。
“唉!...”
李定国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案边放下烛台,重新坐回椅子上,心中的焦躁简直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偏偏却不能对人诉说,只能独自忍受,独自支撑。
帐外响起脚步声,这突然的脚步声让李定国回到现实之中,他抬头朝外看去,见来人是自己的部将刘勇,便问他:“何事?”
“王爷,蜀王来信了,他已率本部兵从千秋垶回返,最迟半月就能和王爷会师。”
刘勇说着就将蜀王刘文秀的书信递给了李定国,定国接过拆开看,看后先前的烦燥一下去了许多,露出笑容对刘勇道:“蜀王心中还是有朝廷的,他若能及时赶到,咱们的压力要小许多。”
刘勇却有些担心道:“蜀王麾下虽有数万之师,但多分散在川中各地,蜀王能带回的只能是其本部,怕不会太多,和孙可望那边相比,咱们的兵马还是少得多。”
“不妨,蜀王只要能回来,便胜过数万大军。”李定国放下书信,沉声说道:“那边也不会尽是都听我那位义兄的,观望的人怕也不少,有蜀王回来相帮我这晋王,他们总要再考虑下的。我想到时真打起来,说不定会有不少老兄弟不愿帮我那位义兄来打我们的。”
“但愿如此吧。”
烛光下的晋王憔悴的模样让刘勇鼻子有些发酸,晋王今年不过38岁,但鬓角却早生了白发。
心疼之下,刘勇劝道:“王爷,你还是要多保重身体,这天色已经不晚了,明日事情还多,蜀王这又马上要回来,王爷是不是先宽宽心,去歇息,要不然您身子骨垮了,谁还能担得起这大明的天?”
“本王睡不着啊。”李定国苦笑一声,对刘勇道:“换你,你能睡得着?”
“睡不着。”
刘勇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知道劝不了晋王。这时帐外又有脚步声传来,他便出去问了声:“何事?”
外面人道:“昆明勒将军急递!”
“昆明?”
刘勇尚未开口问昆明何事,帐内晋王李定国已经走出,对那昆明来人道:“拿来!”
来人忙上前将急递送上,定国接过一边往内走,一边撕去急递上的封蜡。
走到案前,借着烛光,定国仔细看了起来。这急递满满写了几页纸,定国看得很凝重,不发一言。
刘勇见状,心下一紧,低声问道:“王爷,是不是王尚礼沉不住气动手了?”
王尚礼是孙可望的部将,李定国扶保永历帝到昆明时,因为刘文秀主张迎永历帝入城,王尚礼虽不愿,但也不敢拒绝,只能将永历帝迎了城。其后为了安抚昆明城中孙可望的这些部将,永历帝便将王尚礼从固原侯加封为保国公,然而王尚礼却一直私下仍和孙可望联系,闻知孙可望兵犯云南后,王尚礼更是蠢蠢欲动,想在昆明做孙可望的内应。
李定国出征前为了防止王尚礼在昆明作乱,除了将王尚礼部下几营兵马打散调入他军,又命部将勒统武和黔国公沐天波暗中防范他,在此之前同样是孙可望的部将夔国公王自奇因酒醉误杀定国营将,担心定国兴师问罪,便率所部出昆明渡澜沧江奔永昌府。不过定国却不担心王自奇,因为永昌府地处偏远,消息不灵,王自奇逃到那里根本无法和孙可望取得联络,也不可能对昆明造成威胁,因此定国便没有理会他。
现在昆明城中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王尚礼了,要是勒统武和沐天波看不住王尚礼,让他闹出乱子,那晋王这边就要被动了。
刘勇很是担心,好在李定国摆手道:“不是他,是好事。”
刘勇松了口气,王尚礼没内乱就好,有些好奇的问李定国:“王爷,什么好事?”
“广东来了捷报。”李定国一口气看完急递之后,笑了起来,将勒统武的急递拿给刘勇,“你自己看吧。”
刘勇急忙接来看,他早年曾在私塾中学过两年,后来参加大西军后也不时请些先生教他,故而公文军报都能看下来。他将身子微微向烛台近了近,借着烛光细细看了起来,看了两页就不禁长出了口气,有些兴奋道:“斩获满州真鞑子首级218颗,另斩尚可喜和耿继茂手下的汉军旗兵856人,广东绿营兵3230余人,另俘虏清军3150名,并有满州兵14人归降,其中还有一佐领,广东这次可真是大捷!”
“确是大捷,本王现在对那周士相很是佩服。”李定国也在笑,笑得很开郎,一扫心头郁结。
刘勇想起来了,问道:“这周士相莫不是前些日子郭之奇与王爷说得那个奇秀才?”
“不是他,还有谁?”
李定国揉了揉太阳穴,蜀王刘文秀回兵的消息让他去了大半烦燥,这广东的捷报则让他忧虑尽去,也是大为高兴,哪怕广东的大捷对他这边毫无帮助。
“此人倒是厉害,先前听说他能在尚可眼的眼皮子底下夺回新会,还成功把新会守住,当时末将就觉这他了不起,现在他又在广州附近连败清军两次,还打败了满州八旗兵,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听说这周士相不过二十几岁,和王爷当年一样,都是少年英雄呢。”刘勇由衷说道。
“是个人材,本王在他这岁数时可不及他。”李定国的笑容忽然凝住,叹了口气:“只可惜咱们知道得太迟了。”
刘勇也有些郁闷,“哼”了一声:“这事误在马吉翔之手,若不是他把消息压着,咱们又怎会不知道广东发生了这么大变故。要是当初由王爷领军入粤,只怕这会广东全省已经收复。”
“这事怪不得马吉翔,是本王考虑的不周,朝廷新移昆明,上下都乱成一团,内阁也好,各部也好,难免误事,把责任都怪在马吉翔头上也不公平。”
“王爷怎还为马吉翔说好话的。”刘勇不岔。
李定国摇了摇,没有说什么。
见晋王不想多说马吉翔,刘勇便只好闭嘴,他接着往下看去,突然愣住,再抬头看李定国时,已是一脸糊涂。
“周士相立了这么大功劳,怎么皇上只授了他个兴平伯?当年陈邦傅那种小人寸功未有都能授庆国公,李成栋手下那帮人也不过靠着反正之公就封了公、侯一大帮子,就是王尚礼和王自奇也授了国公,张虎一个侍卫都封了伯,现在人周士相替朝廷立了这么大功劳,皇上却只封了个兴平伯,这算怎么回事,这不是叫人家寒心吗?”
说完眼睛又扫了急递的最后几行,不由又“咦”了一声:“勒统武说皇上原本要授周士相兴平侯,可周士相却持功要胁朝廷和皇上,皇上气不过这才改授兴平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