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人数众多,不下于上万之众!漫山遍野全是敌方旌旗,战鼓与厮杀之声震天动地,就是隔个二里地都能听到。”
说者无心,却是听者有意。兰夫人的心瞬间就忐忑起来,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她这日子还怎么过呀?心中那一丝不安的感觉顿时侵袭着整个身体,似乎不再是那么的朦胧。
“不是说主公派人来了吗?可曾说过前方战事如何?主公是否安恙?”
“那哨骑一路狂奔,精疲力竭。未至府衙门前,便昏倒在地,此时正在偏厅里面休息呢!”
军师严肃着表情,说道:“三山贼人与宋军勾结阵前倒戈,使得我军伤亡甚多,然后掠夺了大量的物资,去向不明!他们掠夺大量的物资,只有一条路,那必然是回山,主公既派哨骑来报知消息,自是怕这伙贼人趁我大军不在城中,攻袭郡城。如今郡城便是主公的根基,郡城若失,主公便陷入进退维谷,十余万大军也会不攻自破。”
“先生足智多谋,定有破这危局之际”
军士脸上浮起一丝骄傲狂躁。兰夫人这句恭维的话,让她很是舒服。
“时至此时,老朽方才明白主公的用心良苦啊!”军师突然发笑,弄得众人不知所以然。
“如今这城中只有几千城防将士,与数万贼人相比,确实是弱了些。所以自主公传令,老朽便下令凡城中精壮男子一律上城楼守城。贼兵势大,这边主公又与宋军交战难以分辨,故此战不可硬拼,所以老朽连夜召集三老及诸将官商讨,看如何拿出一个可行之法。
正值此时差伇走了进来,施礼说道:“那哨骑已经缓过气来,醒了!”
兰夫人猛然发力,从座位上站起,略觉有些失态,清清喉咙,说道:“前方战事如何?主公尚可安好?”
兰夫人这句话弄得哨骑也是一愣,军师看出这般所以然来,便解释道:“此乃主公之妻,主母兰夫人。”哨骑再拜请安,说道:“我军还是低估了敌军的战斗力,宋军不但悍将如云,而且骁战、敢战、死战!被我军围困之后并未惊慌,而是快速集结队形对我军发起冲锋,这支宋军是由宋香凝领导的多为近卫铁骑,其余也是野战悍将,而且这一路厮杀过来,个个都是久战老将,非我等新兵可比。正面战场有前军以及中军大队,宋军突击不过,但其他三面却岌岌可危。故主公不得不抽调中军大军支援各处方才稳定局面。但却空虚的中军!而三山本就是一群贼人,只是去撑场面,贼性难改。见我中军一空,便趁势发乱突袭,攻袭我中军大营。我中军一来无兵可挡,二来也是措手不及,故死伤惨重。贼兵掠夺大量物资绝尘而去,主主这才令我等哨骑十三余前来传令:即刻起紧闭城门,不见主公令信,不得放一人一骑入城,依托坚固城防死战待援。”
“主公情况如何?”
“主公中军情况也不是很明朗,宋军发觉我中军内部动荡,便集结全部兵力对我中军发起猛攻,我等十三铁骑也只冲出我一人!主公率领中军所剩之士同宋军鏖战在了一起。”
“如此说来此战定是凶险难料,先生既主大局又为军师,当速速出兵以助主公一臂之力!”
军师屡了屡胡子,慢悠悠的说道:“夫人莫不是忘了,如今这郡城也是岌岌可危!且先不说助不助主公,就算把我们这点人全部拿出来也无济于事,三山数万贼人此时说不定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就咱这点人光是守城都唯恐不足!”
兰夫人回过神来,方才发现如今这窘境说到底还是错在与三山结盟一事上,参与也不至于如今这般首尾难顾。
一时之间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没有人能拿出一个具体的解决的方法。军师轻轻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沉默的僵局,说道:“如今敌人众我寡,而且又是夜战,对我军极为不利,老朽以为当先依托坚固的城防度过此夜,待明日天明之后再做打算!”虽说军师提出了这个建议,是很多人心里的想法,但却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毕竟兰夫人乃是主母,如今这个局势本就微妙,今日若出来强出头,日后必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稍不注意则粉身碎骨。
兰夫人也看清了如今的局势,这几个城防营的将官都是几个氏族公子,皆是贪生怕死之辈,何来血性一说?而且城防营早已是一堆朽木不堪一击。平日里只知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祸害乡里。如今若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又怎肯出力。军师一言尽道出这些人的心声,他们没有随声附和,只是因为害怕日后自己对他们的报复。军师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而众人也没有随之逼宫,对她来说也算是给她留了些颜面。既然如此,那再留下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兰夫人随即起身,轻哼了一声,转身便欲往外走去。
正值此时,忽然鼓声大作。厅堂中众人也是一惊,莫不是山上的贼人已经开始攻城了!不过军师却不同于这些年轻人,沉得住气,果然未过几时便有一士卒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
未等来人开口军师便问道:“何故如此惊慌?城门又为何击鼓?”
来人大出了几口气,说道:“城外突然出现大量行迹可疑之人,天太黑难以分清身份!”
正说话间,又一士卒撞门而入。
“禀大人,西城门外出现的一支溃军!穿的竟皆是我军战甲,饥饿不堪,似真是逃命而来。”
军师紧张的眉头,莫不是主公败了!可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我军有十余大军,就算三山贼人临阵倒戈,那一群乌合之众对我军也不可能伤筋动骨。而宋军,宋军不过几千人,撑死不过万余人,就算他战力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抵过十万大军。
“主公拥兵十余万,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三山山贼人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就算临阵倒戈那也无伤大雅,而宋军几千余人对我军来说如摧枯拉朽不堪一击!无论如何主公败是不可能的,那此间必定有诈!”此间说话这个便是新任城防营都统。一个年轻气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贵族公子哥,仗着家中有几分势力,向钟纪讨了城防营都统一职。而钟纪自组建新军开始,城防营便被他放弃了。毕竟一群乌合之众,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拖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胡话,那也算情有可原了。
一时间堂上纷争不断,有的认为这是这是三山土匪的一个阴谋,想以此骗开城门,而有的却认为应该打开城门,前方战士在前面欲血奋杀,虽然说最后做了逃兵,但能在战场之上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只是看着下面这群争论不休的人摇了摇头,难怪主公不用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又怎堪大雅之堂。
“好了好了,不要再争吵了只是老朽已有定论!传令给城门官,只开瓮城,另外在城防营调集所有的弓弩手上城墙。”
“军师万万不可啊!”这率先说话的又是这个城防营都统,他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如今这天太黑,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若擅开城门,中了贼子的奸计,那他们的性命堪忧啊!
本来他想接着说下去的,但军师这个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他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也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所以挥挥手让他闭嘴了。
“刘都统且不必着急,你说的话在理!若是中了贼子的奸计,城中百姓定遭他们的屠戮,但若不开城门,那城外的真是我军将士又将如何?我军拒不开城,岂不寒了将士们的心?日后让我何言面对主公?”军师缕了缕胡子,慢悠悠的说着,却句句铿锵有力,字字诛心,让这个刘都统无法反驳。
刘都统被军师的这一番问话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轻哼一声,表示心中不满。
军师看在眼里,大笑道:“哈哈哈哈!年轻人,不必这般轻浮气躁!既然不知是敌是友,那又何不分出个敌友来呢!将这支溃军放入瓮城中,若真是我军将士,厮杀了一天,必定是饥饿难耐,给予一些吃食必定疯抢起来;若是贼人,必定会殊死反搏!如此一反一复,依托坚固城防,又有何惧之有?”众人听完,眉心舒展,对着军师拱手恭贺道:“军师此计高明,愿为军师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