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城还是像往常一样繁华热闹,经上次刺客一事,王坚不再有出城喝茶这个习惯了;即使是出城那也必然是前呼后拥。卯时三刻已过,朝堂之上大臣群立而议论纷纷。一内侍于内殿走出,朗声道:“大王上朝,众卿肃静。”随后低头退至一旁,众卿随即按班就位。王坚于内殿中走出,伸了伸懒腰,坐在他的宝座上。诸班大臣随即叩拜于地道:“臣等参见我王,我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坚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众爱卿免礼。”众卿再拜,起身退至两侧。
王坚继父位以来已有十余年了,有名相白圭所以不得不日日早朝,这千岁千岁千千岁之类的话语他听了不下千万遍,早已经是听疲了。自就他称王以来,青州宋圣杰日益强大,开始时并未察觉,现如今已是养虎为患;北海孔道荣也是时时犯境;更不必说并冀之地的上官氏。自己虽是在青兖一带称王称霸,然而在他手中父亲昔日留下来留下来的版图日益减小,而且白圭老相也时常教育他要节俭、要贤能、要学会礼贤下士。可这都十几年了,还是这个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礼贤下士这么多年,为什么一个贤人都没有出呢!虽说近年来曲阜城仕子学者甚多,然而却皆是庸庸碌碌之辈,小打小闹还行,至于国家大事上都难堪大任。
此时朝廷一片寂静,王坚对右手边的一小内监使了个眼色,这内监跨前一步叫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两班大臣齐聚中央,俯身跪拜道:“我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坚起身径直向后宫走去,诸臣也相继离开。
杜淳是八万禁军禁军统领,虽形同上仕,然而却是没有资格上朝的。此时杜淳正在巡视禁军领地,这似乎已成了他每日必做的事情。一身红色战甲、左手按着宝刀、右手拉着缰绳、后面再跟着两三随从,好不威风。
此时曲阜城东门之外有一飞骑赶来,至城门楼下拿出令牌大叫道:“边城六百里加急!”城门楼上的人看了令牌马上放行,这六百里加急的事他们可不敢耽误。要是迟了,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据说王坚下朝之后,心中甚是不快!便径直去了后花园,这三四月的天,园子里的花开得甚是艳丽。恰好他的宠妾华夫人也在院子里,这华夫人是太尉华钦之妹。华夫人入宫十余年来久宠不衰,这也是华钦之所以位高权重的原因,只可惜的是华夫人这么多年来只为大王生下过一位公主。于是,华夫人宫中歌舞升平。王坚搂着华夫人的细腰,看着婀娜多姿的舞女、吃着美食水果、享用着美酒佳酿,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王坚正在享受之时,内监径直走来立于王坚之侧。小声叫道:“大王,殿外斥侯带来边关六百里加急文书,说要面见大王!”王坚继续与华夫人歌舞升平,并没有回答。内监见王坚并没有反应,不觉心中大急,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重复了一遍。却不想引得王坚大怒,用手拍在桌子上,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全场随即鸦雀无声,满堂皆跪于地,叩拜道:“大王恕罪!”那个内监更是吓得浑身哆嗦。
王坚指着舞女大吼道:“谁叫你们停的?继续!”乐师们不敢怠慢,舞女也不敢有一点走神,小心着跳起舞来。这内监由于恐惧而叩拜于地,却不想被王坚一脚踢翻。内监被吓得哆嗦得更厉害,马上跪好并连续叩头道:“大王恕罪,奴才该死!大王恕罪,奴才该死!”王坚指着他狠狠的骂道:“死奴才!你的确该死,本王需要你来提醒吗?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现在本王的事是不是谁都敢管了?本王就是想消停一会儿都不行?什么边关六百里加急?这边关这么多人呢,能有什么事?”内监是一味的叩头谢罪。他并不在乎他的大王在说些什么,这年头还是保命要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王坚斥退内监并宣斥候进见,太监领着斥候小心翼翼的进入大殿。这位斥侯年纪不过四十,身长八尺有余,眼神炯炯有神,姓薛名勇,同城人氏;身着一身红色战甲,只不过因长期奔波而使战甲满布灰尘。
薛勇心里也暗自佩服,想想自己手里拿的可是六百里边关加急文书,自己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跑死两匹骏马,就为了给他送这一份救命文书;而他却完全不当回事,处理如此军机大事竟能如此草率,视同儿戏。他真的不明白如此这般的诸侯国能撑多久?他当初选择王坚究竟是为什么?以他的能力远胜任中军司马,然而如今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斥侯都尉。此时的薛勇真的应该再认真考虑下他的前途,如王坚这般的君主真的值得他辅佐吗?算了,最后一次吧!也尽尽这最后的君臣之义吧!
薛勇穿过人群来至台前,跪拜道:“启禀我王,青州宋圣杰以宋香凝为主帅,宋芸萱、宋良仁为先锋;长孙弘为军师,苗晗、方德华、柯通和为大将,起兵十万犯我边境。一日之内敌人已强攻数次,虽被击退,然守城诸将皆死伤惨重,城中之残兵万万不是敌军之对手,望我王能早日发兵相救,否则边城危也。”
王坚双手撑着桌子把脖子伸得老长,用惊愕的语气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这次虽然王坚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大很有杀伤力,然而舞女们并没有停止跳舞,乐师们也没有停止奏乐。他们可不想同样的错误在一天之内犯两次,要不然别说是饭碗保不住,很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王坚看了一下舞女,一脚将桌子踢翻,用几乎咆哮的语气吼道:“这都快亡国了,他妈的还在这里跳!还不快都给本王滚。”
王坚几乎是不敢相信,宋兵东来十万。宋圣杰并不只是因为仁德爱民而显赫天下,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宋军能战。他的那几个儿女更是了得,个个皆有万夫不挡之勇。
随即各门皆有六百里加急文书送达,冀州上官氏、陈留赵毅、北海孔道荣几乎同时起兵犯境。刚才还是歌舞升平,未曾想片刻功夫竞烽烟四起;刚才还是那样的繁华热闹,现如今却是摇摇欲坠。王坚慌了,彻底慌了!他在位十余年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状况,平时都是他去进攻别人,这次却反过来了。这十余年来,出征的角声听过无数次,外敌入侵的角声却是第一次。虽是慌了神,但他在第一反应之后做出这个决定却这样的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