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辞一声长叹,随即调配粮食,筛出精兵优先供给,保证有一支具备战斗力的部队在手中。小框傻傻的问“不应该让身体最差的人优先吃饭吗?这样他们就不会生病了。”
泛着傻气的语言并没有令柳辞说些什么,自然也不会因此改变什么。
至于既不是很有体力,又不是很贫弱的士兵怎么安排呢?
柳辞另有妙用,设立了敢死队,带上一顿管饱的粮食,然后上路,去袭击大商的护卫队,袭击他们的商人,反正能给林涵造成麻烦就行。
那些人自然再也没有回来过,赵旭之明白,柳辞不是让这些人取得什么成绩,对大周而言他们离开前线不耗费这里的粮食,就是最大的贡献和成绩了。
这的确是问题的解决方案,可如何度过眼下的难关呢?
林涵的人在外叫阵,久久不应,必伤士气,原本大周士兵就比大商疲软的多,士气一泄,往后的仗也不用打了。
柳辞倚着柱子发着愁,虽有军神之称,但他的能力更多体现在会战之上,手中有各式的兵种和不同风格的将领,可是如今手下能作为将领的只有梁思远老爷子,还是指挥弩砲的,面对林涵极大的兵力优势他奇招百出却仍是没有任何办法。
“便是先生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赵旭之走到柳辞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柳辞摇摇头,耸耸肩:“军神不是神,无法可想就是无法可想。林涵若是贪功冒进也就算了,你看他现在在阵外叫的凶,但他的布阵却极为严密,除了在墨敖和墨葭那两位身上以外,我再也没有见过更龟壳的作战思路了,可偏偏我拿他们这一套没办法。”
“那先生还笑。”赵旭之叹了口气,如果柳辞都没有办法,自己该怎么办呢?
“倘若此事我仔细思索陷入愁苦之中能有所转机,那我愁苦也就愁苦了。可既然我明确的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了,又何苦让自己处于愁苦这种会使我心绪不宁的状态中?”柳辞笑笑,“如今倒也不是真的无法可想,我率一队人出去迎战定然不至于会输,可如此我也撑不了多久啊~”
“撑不了多久?”赵旭之下意识的质疑道。
“当真以为经脉尽毁对我没有影响吗?我不像墨羽那个小子,动不动就咳,就喘,但应该也活不了多久。”想了想,他继续道,“林涵应该知道,不然他那天不会劝我远离沙场,要知道,无碍的柳辞是谁也劝不动的。”
赵旭之愣了愣,出奇的没有难过的情绪,而是反问道:“林涵想拖死您?”
柳辞颔首微笑:“这是他应该做的。”
林涵占据大周九城,休养生息,而赵旭之与柳辞二人虽背靠大周,其实却是孤军,想让柳辞和赵旭之死在这里的大周城主不比大商的臣子来的少。
林涵如今已不是那个刚刚及冠,见了白玉皓忍不住要上去看一看却不敢多说话的少年郞了,他意志坚定,早已融入了时代的洪流而不像是是一个观光者。
面对柳辞、墨羽,他或许还会想起故事中的那些记载,但也仅此而已了,甚至因为那些故事,他会更加的全力以赴,不择手段。
历史中的柳辞在那一场大战后并没有什么经脉寸断的记载,却在一年后归隐,从此再未出山,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因自己的出现而改变,却没想到是历史的记录隐瞒了许多细节。
也即是说,柳辞留下了暗伤,命不久矣,而告诉动脑和动武无疑会加快这一过程。
“这是战争。”林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怎么喝都不是滋味,随手将专供皇室的茶水泼在了地上。
“只是墨羽和白玉皓可怎么办?”
这可是带着五千御林军就搞垮了儒门大军的狠人啊。
三千羽林军的墨羽在风雪夜打败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林家军和穿越而来的傲气,五千羽林军的墨羽挫败了儒家的阴谋,那么离开墨家后不断有墨领中羽林军士兵举军相投麾下几近一万羽林军的墨羽呢?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这白玉皓和墨羽怎么就成自己的敌人了?他们俩和赵旭之是朋友不假,可自己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差吧。
虽然这么想着,心中对于墨羽和白玉皓即将到来的危机感却是半分也不曾消退,潜意识里,似乎只要他们来了,就一定是自己的敌人。
“这种感觉是哪来的?”林涵很少相信自己的感觉,但他需要知道自己这份感觉因何而来,否则心中总是难安。
不及细想便是了然,墨羽和白玉皓若真是为了朋友而来,便不会带着近万人的羽林军,他们只要本人来就够了,而无论墨领如今到底是谁在当家,只要墨羽还在世一天,那么他就是墨家公子,身后带着一万铁骑的墨家公子。
墨家自为止戈而来,而白玉皓和墨羽的关系相较于历史中的版本只会更亲近,自然不会介意陪着墨羽完成一件于天下有利的事情。止戈自然不能靠一张嘴,靠的自然是拳头,帮助自己打败赵旭之和柳辞固然可以消灭一时的战争,但依照商君的野心怎会就此放手?
能让商君暂缓野心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他林涵。
“这一波是真的难受。”林涵躺倒在椅子上,他的确有想过要和这些威名赫赫的人杰交手,但没想过要这么快的一起交手啊。
墨羽,白玉皓,按照我那时候的话本故事,我回来了不是应该和你们一起打大反派吗?为啥会是我成了大反派?
感性的思维不断和自己说着话,真正的心思却全部放在如何应对上。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如今大周有人说是百二十城,也有南朝四百八十城,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说法,但其实真正唯有三十六个地域,大周的议院之中也仅有三十六位城主,而这三十六位城主当中有三位均是苏玉门徒。
他们是苏玉的徒弟,只对苏玉和其亲传弟子负责不属墨家,在大周隐藏的极深,但他们隐藏的再深又如何能藏过史书?
也即是说,现在他玩的很漂亮,逼得柳辞披挂上阵的攻心计在墨羽到来后将沦为无用功;同样,墨羽羽林军的到来填补了如今大周没有高端兵种的空白,而他最为担心的却是柳辞终于可以拿出最为趁手的大局观,有墨羽和白玉皓两人在,他那天马行空的战略布局将再无一丝漏洞,而自己将在他的网中挣扎着死去——当然,白玉皓应当会留自己一命,但此后自己在大商的地位将荡然无存,将天下一统随即开展改革的理想也再无施展的空间……
“这绝对不行。”林涵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随即敖的一声叫了出来。
“真是疼,早知道这么疼我就不用劲了……”
“早知道?不用劲?”林涵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既然我早就知道墨羽会因战争而对我出手,那我何必非要把局势激化到战争?我只需转守为攻即可,皆时墨羽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大商出兵不义’而攻城,大周若要开战那么墨羽最多两部相帮。我就不信大周能放过这么一个替换‘柳辞’战局不变的机会,到时墨羽就算留在大周也不影响什么了,我到底厉不厉害没关系,你的队友是白痴就够了。”
“我真是个天才!”
“啪!”
“嘶——好疼啊!”
自诩天才的林涵心心念念的墨羽和白玉皓两人此时却是不疾不徐,为墨家贡献到只剩一年寿命的墨羽除了对母亲的愧疚心中再没有什么事,和白玉皓两人丝毫没有军情如火的意思,带着一万人和足够的干粮,所过之处野味为之一空,白玉皓看着自己在溪水中的倒影,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就说让你少吃点,我死后,你倒是要嫁给谁?”羽林军有莫约一万人,可胆敢这么对白玉皓说话的,兴许只有墨羽一个。
“嫁?女子为什么非要嫁个人呢?”白玉皓扭过身子问。
“许是因为男人非要娶个娘子吧。”墨羽无声轻笑,惹得白玉皓一个白眼,墨羽这家伙把自己在皓首书斋的存书读完之后又读了赵旭之家里的藏书,纵横之术学的不错,但总感觉他用的不是地方。
“你我这般不疾不徐当真好吗?”白玉皓隐隐有些担忧,林涵和赵旭之的实力她都知道,正是如此她才明白如果林涵全力出手赵旭之有多么不堪一击,兵书教出来的学生和天才的将领是不同的,何况赵旭之还不怎么看兵书。
“你我于山间行军,旁人不知你我所在,你我亦不知天下大事,但此番,咳咳,却必须不疾不徐。”墨羽缓缓道,“一万羽林军固然强劲,但对上林涵的林家军未必会占多少便宜,更何况一路操劳,更容易被击溃,这是其一;其二则是你我其实是大周如今的希望,也是,咳咳,也是悬在大商头顶的剑,你我行军意图早已曝光,而外界根本不知道咱们到了哪里,探听到的消息又参杂了太多假消息,故而你我一日不出现,大周就还崩着一根等待希望的弦,大商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哪怕,哪怕赵旭之兵败,因为你我尚未出现,他们也必须善待旭之,善待俘虏和大周的子民。”
“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在余下的日子里,我虽然想和你待在一起,却不希望是在沙场上并肩而战啊。”
墨羽随即敖的惨叫一声,回神,那女孩以坐在了马上,一身银甲在阳光下闪着鱼鳞似的波纹,挥挥手,示意大军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