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现在只怕是一头雾水喽。”墨羽摇着手里的纸张,熟悉的触感让他对那个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林涵多了几分好感,他闪着眸子看向和白玉皓一起赶制的地图,虽然其中很多的距离都不甚准确,但这两人一人对大夏的地图早有钻研曾是白家子弟,另一人更是把那一段路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遍,粗略的地图已经比两人初见那时沙地之上的草图好得多得多了。
“按照常理,此时的蛮族王国应该加强各个重镇的防御,以期阻挡李乐的百族大军,趁着李乐新招募的战士们还不见不得血,冲不得阵,将百族大军直接击溃,否则等到百族大势一成,蛮族就是腹背受敌,这是兵家大忌。”
“你说的不错,但若是我,绝不会这么做。”白玉皓在一旁道,不过她没有多说,静静的听墨羽的。
我不熟悉巫凉戈的作战方式,墨羽对她熟悉,由他自己分析会更好。
于是她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墨羽意气风发的样子。
墨羽笑着继续指道:“只是那是巫凉戈而不是蛮皇啊,她毕竟是新皇。不说这个,单以巫凉戈的风格,她不会选择这么保守的,一眼可以看见结局的消耗性打法,这是她将兵的特色,我不认为在她统将之后会立刻改变。所以我想,巫凉戈会选择收缩兵力,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击溃她面前的敌人。而阿乐,说实话,他领兵是一把好手,但对局势的观察能力却着实差了些,他不会想通为什么巫凉戈会让给他大量的的城市,而他一旦被那些城市绊住手脚,从而让巫凉戈能放下心来先下白家再克墨领,那么整个大夏的局势都会大不一样!”
“可你现在一点也没有为大夏担心的意思啊。”白玉皓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李乐到溯城还有七八座大城,而每一座大城如果李乐想要收到手中都势必要留下大量的兵力去维持蛮族撤退时留下的烂摊子,更为关键的是李乐手头应该没有多少能管理一座大城的人才,而这些人才的留守才是对百族大军最大的削弱。
墨羽分析的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她却本能的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如果情况真的那么危急,墨羽怎么会还在这里指点江山,他……他可是那个为了某个姑娘孤身远赴万里的少年啊。
“我为什么要担心?”墨羽笑了。
“我知道的这些,都是我师父教我的,他就在那里啊。”
白玉皓恍然,暗恼自己的心思到底放在了什么地方,连这都忘了。
正如墨羽所说,此时的李乐一头雾水,同时忍不住怀疑那个曾突袭神庙的巫凉戈会不会又有什么意料之外的阴谋诡计。
统帅部疑神疑鬼,于是先锋侦察部队承担了非常沉重地压力。天刚下过雨,太阳西斜,阳光依然耀眼灼热。骑兵斥候们一身黑衣劲服,一路疾走,他们披风上的羽毛标志表明了,这是那支天下闻名的部队,羽林军。
走在最前面地骑兵上了一个高坡,迎着太阳下山的方面,他打起了眼帘。一阵。他回头冲队长喊道:“将军,那边有情况!”
在西南方,正在烈日地光圈下,升腾起了滚滚的烟尘,烟尘中,一些绰绰的影子在快速地接近。骑手们立在原地,落山的夕阳映红了他们冷峻的脸孔,也晃花了他们目中那一丝不易觉察地慌乱。
队长站在最高处。和其他人一样,他打起眼帘,使劲地观察着来者:“怎样?”
“对方前面约莫三百骑兵,后面步兵人数不详!”
“还没有出现对方的后队!”
“没有可辨别的旗帜和标志!”
斥候队中几个视力最好的老兵急速地回答,额上紧张得涔出了汗水。他们都是有经验的老兵。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候。两军即将接阵,在这短短几分钟内,他们观察的结果将成为统帅决策的依据,这时候犯错地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那长官低喝一声:“一组。立即快马回报本队,报告前方出现属向不明的武装力量!”
“是!”几个骑兵立即拨转马头,猛抽一鞭,人马飞一般地向后方奔去。
烟尘滚滚,黄沙扑面,迎面而来的那彪兵马越加接近了,斥候里队里视力最好的老兵出声喊道:“老大,对方全是人类。没有蛮族!——哎呦卧槽,哥,他们发现咱了!”
显然,对方也发现伫立在山坡上地这一撮人马。在五百多米外,整个队伍停下步来,黑压压的一片。中间分出数骑朝这边奔来,人马速度很快,很快就奔到百米开外了。
“撤还是战?”
“再等一下!”
队长铁青着脸。紧张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从侦察的角度来说。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坚守原地与优势敌人近身肉搏并不是侦察队地职责。但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迎面而来的这彪兵马不含敌意。
但他们的墨刀扔被握在了手中,不要以为斥候的战斗力不强,事实上,羽林军除了公子的亲卫,就属斥候最危险,也就属斥候最强。
此时来者已经奔得很近了。士兵们甚至连对方那杂色的战马和迎风招展的骑兵披风也看出来了,对方有二十多个人,排成了两路警戒队形,一个着伪装斗笠的军官姿势很优雅地冲在队列的最前面。这队骑兵横过道路,穿过了一个低洼地,径直朝着斥候们站立的高坡而来,然后,在十米开外,他们停下了脚步。
马蹄清脆地鸣响声嘎然而止,坡上坡下,两队骑兵驻马互相观察着。双方几乎都是同样的打扮,同样的装束,同样黑色制服和墨色的刀、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披风,一为墨色,一为白色。士兵们都在紧张地观察着对方,他们甚至连对方那晒成红铜色的脸颊和憔悴干裂的嘴唇都看得清清楚楚。
双方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那个披了一身伪装斗篷的军官策马奔出了队列,径直朝着斥候队而来。他声音很清亮:“我是墨家先遣一师伍长孟凯,来着何人?”
强忍着内心地激动,队长声音发颤地做了回答:“羽林军,百羽斥候林丰!”
短暂的沉默之后双方士兵纷纷翻身下马,迎着对方跑了过去。一种难以言述地激动在他们心头燃烧着,他们越跑越快,越冲越急,直到一下子撞到了一起,然后,双方的士兵们热烈拥抱了起来,低沉的欢呼声在那个高坡上雀跃腾起。
“墨家万岁!人类万岁!”
“玉帅玉帅!公子公子!”
孟凯和林丰热烈地拥抱了一下,孟凯在林丰耳边轻轻说:“兄弟。早就等着你们过来了,可终于等到你们了!我们实在等不及只能过来找你们了,兄弟,你们来得好晚啊!”
“这一路可不好走啊!”林丰声音答得很慢,仿佛有什么东西咽住了他的喉咙,他的脸上有两行闪亮的水光:“其实我们来得可不晚啊,什么都没错过呢!”
墨家的部队来了!
军报就象那电闪雷鸣,震撼整个军营。大军欢呼雀跃,帽子满天飞舞。这一次的会师,这绝对是桩历史性的大事,这意味着他们对蛮族的包围圈已经形成,敲响了蛮族的丧钟!
何况世界上能有几只军队能有像羽林军和墨家之间的渊源?
听闻快报,李乐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下令,大军一改前些日子谨慎的态势,加快速前进。
当晚歇营时候,李乐见到了一个想都没想过的人。
布衣带剑,风骨俊逸。
“玉帅!”
“你瘦了!”布衣的男子下意识的摸了摸少年的头,“现在你手里的兵可比我多喽。”苏玉一笑,想起当年这个小子刚读了兵书就过来找自己,说要借五百人。
李乐苦笑道:“玉叔,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啊,再让我选一次,我绑也要把阿羽绑在这里,我还是喜欢给个冲锋陷阵的将军,现在这什么公子当得压力太大了。自打出了天山,我就没一个晚上能睡上个安稳觉。”
“这个,我信。”
苏玉点点头,战争期间,高级将领所承担的压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叹了口气,李乐转入了正题:“玉帅,您怎么来这里了?家主他在哪里,咱们的兵马呢?”
“夜子还在那边,守城这种事情他和墨敖比我有用的多,我怕你猜不透巫凉戈的心思不敢进军,这才派所有斥候出来找你们”
李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现在就开拔吧,我手下这四十万人就交给您了。”
“我也早想试试天下闻名的羽林军。还有一件事,从今天其,部队的粮草和补给将由我们负责,粮秣补给之类的事阿乐你就不用为此操心了。”
说到这里,苏玉的语气很古怪,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李乐瞬间就明白了——先前自己大搞白条征集,善于废物变宝的名声已传到了这里,两位军神很怕自己在这里也照样发上一堆白条,连忙事先声明负责提供补给,其意下之意就是:李乐你专心打仗好了,不要再刮地皮了!
难道自己就真地这么声名狼藉了吗?
少年大感郁闷,自己率十万大军跨越千年天堑,连战连捷,这是恒古未有的壮举。这么大的功绩摆在那,怎么这两个老前辈就老惦记着自己发白条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闷闷地点头:“知道了。”看的苏玉一阵气结。
大军开拔,一路上,李乐也碰到了其他部队,各个地方的守备军,虽然士兵们的平均武力不高,但在苏玉墨夜这等军神麾下,单纯的部队质量其实并不是很大的问题。更令李乐开心的是,他没有面临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状况,虽然那样很壮烈,但一个民族不是靠着单纯的壮烈就能被拯救的。
谈起局势,大家不约而同认为,大夏已经集结了空前的战力,除了吕宁不在之外,这已几乎是人类的最强阵容,接下来的这场大战将会是规模宏大的决定性战役了。想到那最艰苦的日子已经过去,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在天边了,将军们无不心潮激荡。
一路天气晴美,极利行军。秋风朔朔,吹拂着连绵战旗,远东和东南各部团队、师团大踏步前进。近十里的道上,到处回响着士兵们浑厚的战歌声,墨家的《止戈》和百族的《神颂》,两种腔调压根不同的歌声此起彼伏,竟有一种意外的和谐感。
雄壮歌声中,各路团队队列整齐,军纪严明,盔甲鲜亮,人欢马跃,恰如那江河奔涌,人潮滚滚。战士们身着不同的衣服,却是一般的风采奕奕,各面战旗一路招展,犹如那一朵又一朵巨大的鲜花,盛开于军阵的上方。
目睹如此高昂的士气,将军们深感欣慰,坚信此是预告胜利的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