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爷多虑了,这位姜姑娘,可是断梦楼行六的杀手。”瑶姬道。
姜灵儿看了一眼瑶姬,笑道:“大白天见着瑶姬,我倒是头一遭呢。”
“人家又不是鬼,大白天见着,有何稀奇?”瑶姬媚眼如丝地道。
姜灵儿:“……”
到了谷口,姜灵儿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回城的路上,一直没开口的木远道:“这样太显眼了,入城门时如何解释?”
江楼月喊了一声停,大家便停了下来。她对着那十八个人道:“下马。”众人依言而行。她又道:“在地上滚一滚,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卖身为奴的人。”
众人愣了一会儿,纷纷开始就地打滚。瑶姬看着这沙尘飞扬的场面,呵呵笑着。木远在一旁有些目瞪口呆。众人滚完,一身灰头土脸,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一脸好几天没吃过饱饭的模样,江楼月看了甚是满意,手一挥,“走!”
江楼月道:“赵公子,他们在我那里,你可放心?”
“好。”赵遣鹿轻道,温柔地笑着,直把江楼月笑出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那我们分开走吧,你们俩自行进城,我带着他们回府。”江楼月看着赵遣鹿和木远道。他们去远了,江楼月看向瑶姬,“你呢?”
瑶姬妩媚一笑,“我回浓墨轩。”
江楼月带着身后十八个人,一路进城,出示了护国大将军府的腰牌,告诉守城门的兵卒说:“这是我新买的下人,买回去陪我弟弟练拳。”兵卒看了看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已将他们看成了挨打的沙包。
“主子,您没事吧?”木远问道。
“没事。”赵遣鹿严肃地道。木远见他一离开那些人,脸上的浅笑就换作了肃然,知趣地不再出言。
赵遣鹿心思沉着,对于从姜灵儿口中得知的事,心下无悲无喜。
回到金宅中,飞廉早已等在了房门口,那眼神竟有几分幽怨。木远转开视线,你这么盯着我有什么用?
飞廉赶紧去准备汤药。
赵遣鹿在凳上坐了,包着布的两手放在桌上。
木远道:“主子,那江二小姐,对您似乎还不错。”话音刚落,木远只觉自己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立时腾身而起,消失在主子的面前,他多嘴了,而他本不是个多嘴之人。
此时无方走了进来,“主子,走脱了两人,逃进风武阁去了。”
赵遣鹿道:“正好一网打尽。我近来不在驿馆,可有什么事发生?”
无方道:“驿馆中倒是无事,不过那些监视的人,应是已经知道,主子并不在驿馆之中。”
“今晚回驿馆。”赵遣鹿道。
“可是主子您的伤……”
“在外走动时,该看到的已经看到了,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赵遣鹿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江楼月把人带回了将军府,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杀手,她不能贸然相信,遂将他们带进了夜重华住的寒雪院,同时让王东破带了四队府兵一共是一百人守在寒雪院外,她也不怕杀手们想东想西,他们十八个人,若是那八名珑小姐的属下可信,另十名以幽青檀为首的杀手不会乱来。
夜重华看着江楼月不说话,她笑了笑道:“你们说不定能聊得来呀。”
院子里人不少,除了江楼月,没人说话。她问夜重华:“你们杀手,都不爱讲话的么?”此时,附近几个断梦楼的人转头看向夜重华。
“你们自便吧。”江楼月对众人道,随即出了寒雪院来,正往清风斋走,赵管家匆匆地跑到了她面前。赵管家也一把年纪了,这么一趟跑下来,气都要喘不上来的样子。
“赵管家,你把气喘匀了,再慢慢说。”她听到了前头传来的隐隐喧声,皱了皱眉,这个时候,谁敢在府中喧哗?
“二小姐……”赵管家唤了一声,又紧接着喘气不止,“外面……来了不少官兵。”
江楼月道:“官兵,哪里的官兵?”什么官兵吃了豹子胆了,敢闯护国大将军府?
“是京城戍卫军。”赵管家道,“他们说要进来拿人,府兵正拦着呢。”
有府兵进去通知了王东破,他暂时离了寒雪院外,往府门前赶去。
“怎么回事?”江楼月也赶到了府门前,问道。
“二小姐。”王东破也是刚到。
“江二小姐。”一人走近前来,对江楼月抱拳道。
“原来是谢统领。”江楼月将门外的一众京城戍卫军扫了一眼,“不知谢统领此来,所为何事?”
“卑职奉了圣命,前来捉拿上元命案的嫌犯。”谢统领道,声音冷硬,一副绝不有任何通融的模样。
“上元命案的嫌犯?竟抓到我护国大将军府来了?此乃御赐的一品大将军的府邸,谢统领凭什么来抓人,我们府中岂会有杀人嫌犯?”江楼月道。
“江二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上元节晚上,有人看见府上的丫鬟出现在案发之处,例行公事,总要带回去仔细询问过,才能洗脱嫌疑不是?”谢统领道,他向身后看了一眼,一名太监走了上来,手上竟捧着圣旨,“江二小姐,这是陛下的旨意,我绝无硬闯府上之意,只是想带走那四名丫鬟,问过之后,若是无罪,用不了几日,仍给府上送回。”
上元节那晚,死了十几个京城戍卫军,这都过了大半个月了,才说有人见到了将军府的丫鬟在那里出现过,若非是有人授意,京城戍卫军统领怎会为了几个小丫鬟与将军府冲突?江楼月想着,背后的人,最好不要是康宣帝,否则此事,绝对轻了不了。
若不交出去,就是抗旨。
江楼月道:“府中丫鬟众多,又是晚上,如何个个认得出?我想把人交给谢统领,都不能够啊。”
“这点江二小姐不必担心,看见的那个人我带来了,只是要麻烦江二小姐将府上丫鬟都请出来,让他认一认。”谢统领道。
江楼月道:“赵管家,让府中的丫鬟到院子里来。”
“多谢,多谢。”谢统领对江楼月抱拳道。
江楼月想,难道康宣帝跟南邦使臣和谈成了?想趁此机会,考虑护国军换将之事了?京城戍卫军统领是太子的人,没有被撤换。此事背后之人,不是康宣帝,就是太子,但太子没理由针对将军府,最大的可能,也是江楼月最不想看到的可能,就是康宣帝。先帝遗诏藏在将军府,这根刺对于康宣帝来说定是如鲠在喉已久,即便没有此事,其对护国军的忌惮,也足以康宣帝防着将军府。但此前他都耐着性子,何以现在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