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逸打的是五五分账的算盘，但是叶萧逸没把底价漏出去，而是摆摆手装作天真的样子道：“不不不，我七你三我还可以接受。”
要是只为那两三成利跟萧潜扯皮，那也太没面子了。叶萧逸干脆把这利拔.高，让萧潜看到他的决心。如果萧潜真的对这方子感兴趣，萧潜会主动做出最大程度退让的。
一旁的叶放天直接笑了出来，对叶萧逸竖了个大拇指道：“我顶你！”
一向不动声色的萧潜也有点想拍死这小子：“叶贤弟，你没做过生意，不知道道上的规矩。兰陵酒楼替你卖酒，是要帮你交酒税的。为兄并不是要赚你多少钱，而是这个酒税十分重，市面价就是这样分成的。”
“还有酒税啊？”叶萧逸故意装作不知，泄气的摇摇头道，“那我不卖了，才赚那么一成，没意思。”
“真不卖了？若是此酒火了，你这个酿酒人也会出名。”萧潜撩他。
叶萧逸装模作样的摇摇头，叹口气道：“不卖了，留着自己吃。你要喜欢我可以送你两壶。”
萧潜很可惜的走了，同时带走了两个酒葫芦。
叶放天也抢了两个酒葫芦走。
两人走后，墨玥来问叶萧逸：“你这是为何？巴巴的把酒酿出来，却又把人赶走？”
叶萧逸背着手，老神在在道：“萧潜那么精明的人，我哪能从他手上争到利？我能做的，就是让他相信，我不在乎那点利，不在乎这个生意能否做成。
如此，他才会拿出情怀来感动我。萧氏当家人的情怀可值钱了，你就慢慢等吧，他一定会拿出比银子更好的东西来跟我交换。”
“狡猾！”墨玥刮刮叶萧逸的鼻子，便去嗅嗅叶萧逸新酿的两坛酒。
“怎么样？想学吗？我可以教你酿这两种颜色的酒。”叶萧逸非完全不把墨玥当外人。
“就这样相信我？”这可是叶萧逸的秘方，墨玥从未主动窥探过。
“我连银子都能交给你去做生意，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叶萧逸要读书，根本没时间酿酒。这个方子迟早要交给墨玥去组织工人生产的，叶萧逸还怕墨玥练不熟呢。
墨玥定定看了叶萧逸一会儿，才微笑着道：“我会替你保密的。”
接下来，在等待萧潜做出反应的时间里，叶萧逸就在后院，一手一脚的教墨玥酿酒
另一头，萧潜带了两葫芦的酒回去，见了好友就分享一杯。他想看看市场对这酒的反应。
没想到，萧潜的好友们对这酒很是追捧，还在酒桌上多次提及此酒“朱碧”。
古人一咏三叹非常啰嗦，得了一件新奇的宝贝，起码得在不同场合说足三次以上。文才好的还直接作诗一首，散发自己的感慨。
叶萧逸的酒还没上市呢，就在萧潜的私人圈子里小热了一把。
听闻兰陵酒楼出了新品的老酒客，还特意跟萧潜要了两杯朱碧，用琉璃杯装着一直不舍得喝。
不久，文人圈里就传出了一句“看朱成碧”来。
原来，那位老酒客因为迷醉于朱碧的颜色，一直盯着酒液观摩，陶醉得舍不喝。
后来，这位老酒客发现，看红色的酒液久了，看别的东西都变成绿了。看绿色的酒液久了，又看什么东西都变成红的了。
文人雅客对此津津乐道，互相传闻说有一种朱碧酒，光是用眼睛看就能蛊惑人心，让人产生幻象。
这事传得神乎其神，弄得人人都想见识一番，可惜此酒还未上市。
兰陵酒楼每天都有文人士子来问：“你们那朱碧酒什么时候可以卖啊？”
尝过朱碧酒的人，都纷纷跟人炫耀自己喝过“朱碧”酒。
比如叶放天那群狐朋狗友，就炫耀了不下三次，说叶放天抢回去的那两葫芦酒，一顿就被他们这些豪杰喝光了。
凡喝过朱碧酒的人，都给兰陵酒楼留下了很好的评价。说那是如妙龄女子一般的酒，烟霞动人，翠绿妖娆，十分令人神往。
萧潜终于忍不住再来找叶萧逸了：“你小子真是能耐了，居然会操控言论了？”
萧潜居然自动走进叶萧逸的圈套了，被叶萧逸利用了，萧潜觉得自己真是小看这小孩了。
坑了人的叶萧逸顿了一下，问道：“那你准备跟我合作吗？”
萧潜把一沓“盐引票”放到叶萧逸的案桌上道：“我来就是跟你商量此事的，分成方面，我七你三，不能再多给你了。你要知道一斗酒要收足一斗粮食价钱的税钱，除去酒税，我并没有赚多少钱。”
酒业是重税行业，酿一斗酒也用不着花费一斗粮食，但是收税却要收一斗粮食的价钱。税金比酿酒的成本还高，所以寄卖历来是酒楼的分成高。
因为酒楼才有营业资格，要代替寄卖人交酒税。
叶萧逸看着案桌上的一沓盐引票，问道：“那你拿这东西给我，是何意啊？”
萧潜笑眯眯道：“盐引票子可是好东西，盐铁酒茶历来就是禁榷商品。所谓禁榷，就是禁止百姓贩卖这些物品，只能由朝廷指定专人来实行专卖。”
哦，就是垄.断的意思。
叶萧逸奇道：“你给我这盐引票，不会是让我垄.断扬州城的盐吧？”
萧潜笑了：“你还没那个能耐。朝廷指定专人来专卖这些禁榷商品，但是这些皇亲国戚十分懒，他们只想收钱，不想辛辛苦苦做买卖。
于是，他们把自己手上的权限卖出去。民间的商人可以卖盐铁酒茶，但是这些商人必须跟这些皇亲国戚买“经营证书”。
这些盐引子，就是证书。百姓无“证”卖盐被抓到，是要处以极刑的。你现在知道这些盐引票的价值了吧？”
“明白了，看来这些盐引票子比人命还值钱呐。”叶萧逸翻起一张盐引票的正反面看看，问道，“这儿这一张票，卖多少钱？”
“上交两百石粮食，便能买到一张票。一张票，只能卖盐一百斤以内。若想卖两百斤盐，就得买两张票。”萧潜笑眯眯道。
“卧槽，那还蛮赚的。”叶萧逸忙去数，萧潜给他带来了多少石粮食票？
他就当这些票是萧潜付的买断钱好了。
叶萧逸算了一会儿，就发现他这儿有万石粮食了，叶萧逸唏嘘道：“你咋有这么多盐引票？”
“别人送的，你要有用，我还可以拿些给你。我那里有很多。”萧潜非常大方，他家里还堆着如山的“废纸”呢。
印一张盐引票才几文钱？盐商却要拿真金白银来跟官府买经营权。贪婪成性的皇亲国戚，早就没节制的印票印疯了。
整个朝廷从上到下无节制的印发盐引票，导致萧潜这样的酒商手中也十分多。
“那敢情好！我们成交。”叶萧逸得寸进尺道，“反正你家里那么多盐票，再给我捎些来呗？”
萧潜十分大方：“没问题，只是，这酒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供应？”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供应。”叶萧逸这段时间带着墨玥酿了不少酒，只是，叶萧逸补充道，“但我现在只能小批量的给你供应朱碧酒，以解你的燃眉之急。等我的酒厂建好后，我才能给你大批量的上市朱碧酒。”
“能否大批量供应我不介意，这酒越金贵才越好。”萧潜也非常懂得炒作之道。
叶萧逸拽着一沓厚厚的盐票子回到叶园，就跟墨玥说，“生意达成，你可以出发了。”
“这么快？”墨玥望着叶萧逸，有点舍不得。
叶萧逸说，扬州的葡萄是从西域一路冰镇着运过来的。路上就坏死了一大半，在扬州买葡萄酿酒，成本非常高。
还不如让墨玥去葡萄的原产地——西域开酒厂，等葡萄酒酿好了，再运回来卖。
西域人人家里都会酿葡萄酒，找工人也方便。
最重要的是，西域远在天边，即使工人知道了秘方，由于语言不通，也难泄露到中原来。
西域距此山长水远，起码在未来十年内，叶萧逸不用担心他家的机密配方被传出来。至于十年后的事情，就等他考上状元再说吧。
叶萧逸的考量非常周到，墨玥也十分佩服叶萧逸这样的布局。
只是，离别在即，墨玥的感情突然变得柔软起来。有些，不想离去。
叶萧逸以为墨玥是在兴奋，便踮起脚，拍拍墨玥的肩膀道：“当然！说好带你吃大茶饭、带你穿金戴银的！以前让你跑那些琐碎苦累的生意，我知道是屈才了。
墨玥，这一去西域，你就可以展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墨玥这一去西域，必是如雄鹰展翅，翱翔天际，天高任鸟飞。叶萧逸一直都知道，墨玥不是池中物，他心志不小，他会有更优渥的生活。
叶萧逸也在努力创造这种生活，现在梦想伸手可即，叶老大非常高兴。
墨玥低头，走过来摸了摸叶萧逸的脸，说：“嗯，我会尽快组建西行的队伍，去西域。”
叶萧逸抬眼望望墨玥，感觉他在撒娇。叶老大此时心情十分好，便没计较墨玥捏他脸的行为。
墨玥这几天在招募胡人，组建西行队伍。
扬州商人往来西域运货，并不是走的陆路，而是走海路。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载重万石的大船，海运的运货量，可比用驼队一点一点的拉货强多了。
墨玥要走的路线，是海上丝绸之路。
扬州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丝绸之路不光是卖丝绸的，开发这条商路的商人总是在扬州收购丝绸、瓷器、茶叶和盐铁等，从海上一路运到西域诸国分销。
然后再从西域带回香料、马匹、牛羊、宝石、奇异药材等回扬州。
这些商人就是搬运工，一艘巨轮能载吨位级的货物，敢拼的货郎都会跟人拼船，蹭丝绸之路去倒卖货物。
如果货物太多，怕招人谋财害命，就得组建队伍了。
墨玥这几天就是在招募人手，来保命和干活。顺便收购一些低成本的手工品和生活必需品，准备运到西域去卖，顺手赚一笔。
等酒酿好了，墨玥再把酒和西域特产一起运回扬州来，供应给萧潜。
这一来一回，至少得耗一年，时间非常久。
叶奶奶知道墨玥要去跑船，一去一回要两个秋冬才能回到家。叶奶奶马上眼泪涟涟，老年人最受不了离别。
就算墨玥没在家里住多久，但他始终是家里最年长的男丁。有他在，叶奶奶总归多了一重依靠和安全感。
如今乖孙要派他出远门做生意，叶奶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叶奶奶只能打发叶萧逸去给墨玥送两套冬衣和棉被，她一个女眷并不好进墨玥的房间。
叶萧逸捧着叶奶奶亲手缝制的棉衣和棉被，敲了敲墨玥的房门：“墨玥？墨玥？你在吗？”
没人应声，叶萧逸便推开房门，打算把棉被和衣服放下就走。
精致金贵的叶园，每个房间都非常宽敞，墨玥的房间也非常大。叶萧逸绕过前面的花厅，准备把棉被放到墨玥的床上。
谁知，叶萧逸刚绕过墨玥卧室的屏风，便看见墨玥一身光溜溜的站在浴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