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京城中传出一丝流言。关于夜宴第二日的事,终于是水落石出,而那偷情之人,却不是静妃。
众所周知,自从夏檬公主出嫁楼兰,静妃便和皇帝断绝房事。皇帝多次想碰,却都不曾得手。多次不过被静妃关在门外,他就拂袖而去。
静妃一开始都感觉很心痛,可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她也是才知道,皇帝从来不缺女人。
他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活很久又让他舒心的人。
从前是静妃,而如今,却再也不是了。
话说到偷情的人并不是静妃,因为静妃本就不可能做这等的事情。
后来经过琉璃小郡主一闹,随着洛君鸾的离去之后,淹没在人群中的静妃也出声。
德妃和琉璃小郡主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打开德兰殿的大门之后,是一脸惊惶而不知所措的巴扎纳与柳絮。
“柳絮,你怎么这么肮脏?”夏司烨寒着脸问。
柳絮昂起头,不屑地笑笑,满含讥讽:“肮脏?世上可有谁是纯洁的?最伟大的圣人,或许脑海中都还存在着与自己妻子温存的那一幕缠绵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肮脏?”
夏司烨简直都快气炸了,他走上前,狠狠捏住柳絮的下巴道:“你简直不要脸!本王平日可万般疼宠于你,你便是如此回报本王的?”
柳絮笑着,纵使下巴都快要断裂了也还是那样笑着,她那是,对皇家的不屑。
然而夏司烨却看成是对自己的不屑,他恼怒地抬手,就要在触碰到柳絮天灵盖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巴扎纳出声了。
“端王殿下这一掌下去,可是脑浆崩裂呀,啧……”巴扎纳起身,悠然自得地穿起衣衫,那下物让众妇人红了脸,纷纷扭头不敢看。
而后,巴扎纳说了最侮辱夏司烨的一句话。“柳絮姑娘如此尤物,跟着你实在是亏待了她。人一高兴,就什么话都说了,可不是?柳絮姑娘说了,她这人最讨厌每回****都是同一个姿势,同一个地点,而且还是和一个技巧极差的人。还说每次都要装出很快乐很享受的模样去配合他,她受够了呢。”
在场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夏司烨和柳絮,人群中的洛雪蓉不屑地笑了笑,“真是个荡妇。”
柳絮也是,嫣然一笑,她知道,计划成功了。
而后黑了脸的便是德妃一方的势力,夏司烨恨不得直接上前去杀死巴扎纳和柳絮这两个人,不过由于巴扎纳还是别国的大将军,身份摆在那里。所以他不过直接上前给了柳絮一巴掌,而后忍着脸上快要止不住迸发的怒意拂袖而去。
他简直有想杀了巴扎纳的冲动,特别是看到巴扎纳脸上的那种轻蔑和不屑时,他都特别想动手。
这个时候,他那种屈辱的感觉,都来自于女人,他感觉非常的失败。这种屈辱,他一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不过,他只能忍。只要有那个人在,他就永远没有生杀别人的权利。他永远只能被那个人压迫,狠狠地……压迫,任他搓圆捏扁。
所以无论什么。夏司烨都要去抢,他喜欢那种轻松就能拿走别人性命的感觉,也可以说是……他爱这种感觉。
靖西公主与德妃且惨白着的脸,扭曲的神色,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静妃淡漠不语,皇帝的面色倒是缓和不少。
事后,巴扎纳还公然向皇帝讨要柳絮。皇帝黑着脸,将柳絮休出了皇家,柳家从此不再是皇亲国戚。
而后,便是巴扎纳公然宣布要在汜水娶柳絮为妻的消息,消息传得很快,请帖也送到了将军府上。
洛夫人等人因为迫于皇帝那儿施加的压力,所以不得不去了。而桃侧妃的婚事大任,便落在了洛君鸾的肩膀上。
此时,府上只有洛君鸾和洛君浅两个主人,她们都在为桃侧妃的事儿准备着。
德妃那边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却还是着人送了几套婚服过来,虽说不是上等,可也不是平常人家的能穿得起的。如此,桃侧妃便已感动得热泪盈眶。
洛君鸾翻动着书,看了看不停在镜子面前转圈的桃侧妃,淡淡道:“你也知道如今的趋势,德妃的脾性栗嬷嬷也已经告诉过你,所以要懂得进退有度,不然日后,你的下场不会比别人好多少。现在对你好,不代表一直会对你好,除非你有…她要的资本。”
桃侧妃随之眼神一黯,摸了摸身上那不曾穿过的柔软布料,说:“是啊,皇家贵族便是如此。一想到日后要入皇家,便觉得心里怪怕的。”
“怕什么?洛雪蓉么?”洛君鸾抿唇,屏退丫鬟,而后替桃侧妃梳妆。
按照规矩,丫鬟出嫁是家人不能替那丫鬟梳妆的,这事只有她的主子来做。而桃侧妃从前的主子是洛雪蓉洛雪蓉不在,洛君鸾便暂时把桃侧妃划到自己的院内,这梳妆的事,便是洛君鸾的事了。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洛君鸾念到,前世自己出嫁时,洛夫人便是这样念的。
洛夫人满是无奈,可还是答应了她和夏司烨的婚事。
经过这次的事,洛君鸾也终于知道,洛夫人从来不会看错过人。
前世的一幕幕在自己心头重叠,加上自己和姬千洛,哦不,如今他是姬阙,她心酸得无以复加,此刻竟锥心的疼。
而桃侧妃听到洛君鸾如此,竟鼻尖涌上酸涩,“多谢小姐,奴婢还以为小姐不会……”后面的话,有些哽咽。
洛君鸾淡然一笑,“听桃公子说,你们从小失去双亲,这本是应该由你姐姐来做,可你的身份……这空有的主仆名分,也算是我能为你做的吧。女儿家婚前不可以没有祝福额。”
桃侧妃落泪滚滚,花了妆容,却还是点着头。
洛君鸾不是对谁都心狠,也不是对谁都冷冰冰的。她也有自己的一面,只是别人不曾发现罢了。
然而她和自己**裸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摆在那里,桃侧妃也真正意识到,今日的这一个,也不过是洛君鸾在尽自己一个主子的职责罢了。
可就算如此,桃侧妃还是湿了眼眶。
房顶传来一丝声响,而后是砖瓦掉在地上的声音,着实把桃侧妃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桃侧妃问。
洛君鸾眼眸微淡,示意她安心:“不过是邻里的野猫罢了,如今恐怕也是来讨些喜气的,不必担心。”
“可是……”桃侧妃还想说什么。
洛君鸾打断她,道:“好了,时辰快到了,你也知道的。快补些妆,不然若是到了端王府,被端王殿下看见你着模样,他必定心生厌烦。我出去看看,你且准备准备。一会儿我命人进来抬你出去。”
桃侧妃拭了拭泪,点点头。
今日是和那个柳絮一同出嫁的日子,她有些担心。这巴扎纳和柳絮,倒真是害苦她了。
不过她还是幸运的,人们被巴扎纳和柳絮的婚事吸引了过去,恐怕不会放太多的注意力在她的身上。
洛君鸾出了门,四周望了望,地上那破碎的砖瓦有些可怜似的。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房顶上。”洛君鸾看了一眼房顶,说道。
房顶上的人微微诧异,可还是依照洛君鸾的命令,下了房顶。
深蓝色粗布衫,冷冽的大刀他很随意地跨在肩上,丝毫不觉得沉重。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些小心翼翼。
“洛小姐。”他拱手。
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自己昨夜便那样在洛君鸾的屋顶上睡着了,今日还没醒瞌睡便见到洛君鸾在忙活,所以跟到这儿来,没想到却打起了瞌睡,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不知道这样,洛君鸾会不会笑他呢?式乞有些憧憬又有些窘迫。
洛君鸾冷眸微凝,深吸了几口气,而后问道:“他派你来的?”
他。
是姬千洛。
也是姬阙。
式乞愣了愣,而后点点头,总感觉气氛有些奇怪。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洛君鸾说道,声调平淡,没有起伏。
式乞一愣,“不,姬老抠说过……”
洛君鸾打断他,皱眉问:“他可是说过,在此期间,你要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是。”式乞反应了半晌,回。姬千洛是有这样的命令,可他还是不想走,心里莫名的失落。
总感觉今天的洛君鸾,不是从前的洛君鸾。
“可你最近树敌太多,我……也不大放心你。”式乞憋了憋,而后说出这么一句话。
洛君鸾眸色微闪,而后又恢复正常,这也不过是那人的把戏。
什么样的主,什么样的仆。
“不必,告诉姬阙,我不需要。不需要他姬阙的保护,他大可保护其他人,是谁无所谓,只要不是我便可。”洛君鸾冷然拒绝,然而心里却多半在挣扎。
心里压抑得很,有些难以忍受。
“姬…你已经知道了?”式乞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开始不停打战。
洛君鸾点点头,从袖中拿出半瓶相思坠,扔给式乞,苦涩冷然:“关于他的东西,我一个也不会留。既然他如此负我,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包括你,你日后也省得再来我将军府,也不用再因为要保护一个弱女子而打瞌睡。这大事皆圆满,不好么?”
原来她都知道。
“洛小姐!”式乞叫住就要离去的洛君鸾,眼里闪过焦急,“我和他…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是他身世清白,不会隐瞒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