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倦被那来自远古的凤凰带上天空时,心中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渐渐的,他越来越高,下面的人也越来越小,心中产生了一览众山小的意境,眼神也变得冷漠。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丹田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有了不管怎样自己都会爬上这世界巅峰的雄心大胆,有了不死终会出头的坚定毅力。
凤凰只是存在古书的神话故事,这是每个人在今天之前的想法。
现在那栩栩如生,古朴强大的远古神兽近在眼前,他们不得不信,过了今晚,整个江湖会为它再次沸腾。
顷刻间火凤凰挥动着那宽大如海上船帆的翅膀,向着众人呼啸而来。
慕容家的三个老人面色凝重,紧紧护着那少年,但那少年却是面不改色,眼神生冷地盯着那借风而来的火凤凰。
而石叔身边的十几个影尉也是展现了超人的定力,一个个眼神狰狞地看着火凤凰,丝毫不惧,这也许就是在一次次生死徘徊间磨练出的心志。
众人都没有逃窜,或许是因为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在它面前没人能逃掉。
未及,凤凰降临山坡,但只是贴地飞过,带起一阵狂风,响了一声嘹亮的凤鸣,便再次向上飞去。
众人以袖掩面,待风沙过去之后,中间空白之地上站着一个衣着光鲜却不整齐的少年,再向上看去,只能看到那凤凰那绚丽多彩的尾羽,向东飞去。
张老头是最先放下脖子的那个人,他呢喃了一句:
“凤凰涅槃吗?或者说是那小子在涅槃吧?”
接着众人将目光投向那个从天而降的少年。
那些小门小派们或许没有机会一睹五年前大名鼎鼎地蜀国二皇子真颜,但在场的慕容家,东海四国,江南四大世家却是对他记忆深刻。
虽然一别五年,徐倦的样貌改变许多,但那些老头子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当年有着嚣张气焰的二皇子。
尤其是那陈国的老人,看着徐倦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恨意,像是要生吞活剥的他。
徐倦没有理会周围那些的异样的眼光,他看了一圈,找到石叔,急忙道:
“石叔,这禁制应该已经被破了,小米还在里面,快派人把他们救出来吧!”
石叔闻言,立即吩咐身边十名影尉进洞寻人,而张老头也心急的跟着进去。
在场的江湖人士听到禁制已破,顿时哄抢着的从各个山洞进去寻宝,本来拥挤的山坡显得空旷起来,只留下各大势力的人。
这凤凰已出,洞内估计也没什么值得他们去争夺的了,而徐倦乘凤凰而来,明显最大的异宝已被他获得,其他人看不清,但各大势力十分精明的老头子可是老眼明亮。
徐倦扫视了一下还留在原地紧紧盯着他的人,洒然一笑,嘲笑道:
“除了佛门,倒是来全了,怎么?各位想在小太爷身上搜刮点油水?”
话音一落,却是无人答话,气氛一时尴尬。
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三大势力的人去答话,其他人自然不敢越俎代庖,而三大势力中佛门一向慈悲为怀,为江湖人信服,所以每次齐聚时都是佛门高僧作为发话人,但这次佛门出奇地在家门口迟到,慕容家一向自恃清高,喜欢用拳头说话,故不善言辞,那么这重任自然就落在了道门手上。
而这次道门只来了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说道法玄妙,这长袖善舞的本事倒是一窍不通。
陈文看了一眼,觉得那些老头子应该不会和徐倦这毛头小子争口舌之快,只能轻咳两声,胖脸上堆满了商人式的标准笑容,套着近乎道:
“徐二小子,我是你陈叔叔,五年前我们见过,还记得不?”
徐倦闻声望去,先是看到那一身红裙的陈月舞,眼前一亮,倒也没记起已有过一面之缘,再看向那体态“丰腴”,矮矮胖胖像个木墩的胖子,好像有点印象,作揖笑道:
“原来是陈叔叔,小子这厢有礼了,不知陈叔叔在此有何贵干啊?”
陈月舞见徐倦看来,头一低,不敢与他对视,哪知道徐倦根本就没认出她,不过这一反应落于周州眼里,他看徐倦的眼神倒是复杂许多。
本来陈文准备采取怀柔政策,先松懈徐倦的防备,再一点点的打探出他在里面得了什么宝贝,想不到徐倦这小子也装傻充愣,陈文没办法,只能开门见山,道:
“叔叔在东海夜观天象,发现这黑山有异宝出世,特来碰碰运气,不过被贤侄捷足先登,而且出场方式如此霸气,应该有所奇遇,不如也让大家开开眼界?”
在东海夜观天象却发现这不出名的黑山有异宝?再说了,这他娘的破山发出的动静天下人都知道了,这胖子还不要他那张胖脸的说是自己夜观天象所得。
徐倦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他,捂着胸口,脸上却装出一脸害羞,摆着手,道:
“没有没有,我在里面什么都没得到啊?”
赤裸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这四面楚歌的情况下,陈文不知道徐倦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不过周州和王凤梧这两个年轻人看着徐倦倒是满眼赞赏。
陈文敛去笑容,正色道:
“贤侄,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在里面得到的东西应该是能者得之,这是二十年前藏坑出现时大家定好的规矩,贤侄也不能例外!”
“哈哈哈……”见笑面虎露出了狼子野心,徐倦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嚣张地笑道:
“陈叔叔不是刚刚还一副老好人的模吗?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那我也就说实话,在我蜀国境内出现的宝物岂容你们这些蝼蚁染指!”
气氛剑拔弩张,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天下圣地之一的佛门鸡鸣寺待了五年,徐家二小子还是一如当年的嚣张跋扈,打脸丝毫不留情面,陈文被这么一说,胖脸立即涨红,愤懑地看着徐倦。
石叔立刻带着剩下的影尉护在徐倦周围,衣人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吓得紧紧抓着徐倦的手。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慕容家开口了,是那个少年,声音很好听,却是透着寒冷,“你们蜀国被抢走的东西还少吗?”
短短一句话,一针见血地撕开了蜀国人身上最严重最不愿提起的伤疤。
徐倦转头,眼神冷的可以杀人,但看到那少年之后却是目光流转,思考片刻,恢复戏谑,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慕容南弦吧?当时我杀你哥哥的时候你好像在身后瑟瑟发抖?”
那场惊天大案最后的结果是通过调查,误杀金国太子的是与徐倦同行的陈国大皇子陈沉,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蜀皇徐扛鼎为了救儿子而嫁祸给陈沉的奸计,至于金国为什么接受这个荒唐的嫁祸,其中缘由江湖猜测万分。
而五年前的弑储案被徐倦亲口承认,这也是徐倦对慕容南弦的挑衅,对金国的挑衅。
在场之人都是知道这个秘事的,也无多少惊讶,只是年纪稍小的道门三清倒是兴致挺高。
两个互揭伤疤的少年四目相对,同样的寒冷,同样的恶毒。
气氛再次凝重,众人抱着看戏的心态观察着年轻一代中两个翘楚的较量,至于结果?自然两败俱伤是极好的。
慕容南弦突然笑了,对着五个影尉努努嘴,道:
“就凭这些废物你也敢叫嚣?”
五个训练有素的影尉没有动容,还是警觉地遵守着命令,保护二皇子。
徐倦却没这么淡定,眼神扫过五个蜀国男儿,面色狰狞,对慕容南弦道:
“五个人,五根手指!”
这七个字是一个个从牙齿里挤出来的,而此时徐倦沙哑地声音更是令所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倦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对他也是不冷不热,唯一对他关心密切的兄长最终也被那徐倦从没过想和他争夺的皇位迷失双眼,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所以在山上的五年他学到的就是保护着每一个对他好的人,大师兄,师父,方丈。
而这五个一路从不懈怠全心全意保护他的影尉,徐倦是打心里感激他们,不容的任何人对他们的侮辱,更别提是金国人,慕容南弦再次触碰了徐倦的逆鳞。
慕容南弦没有耐心继续斗嘴,对身边的三位老人说道:
“三位叔伯,直接出手吧,那个小子不会乖乖交出来的。”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地位在其他二人之上的老人点点头,走到中间,对着石叔说道:
“石老鬼,小孩子玩过了,该我们了!”
石叔露出了和徐倦如出一辙的鄙视表情,洪声道:
“慕容青木,就你还配和我单挑?我要打三个!”
慕容青木属于慕容家的一个旁支,虽说顶了个无比尊贵的姓氏,但身份地位比上慕容南弦这些正统血脉却是低了不少,不过不恋权势对修炼无比痴迷的他也不在乎,乐得个自在逍遥。
慕容青木是天境高阶的练气者,修炼的是二十年前从藏坑中带出的“木灵心决”,这“木灵心诀”不重攻击,讲究个元气运行的源远流长,一气接一气,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尤其对修炼霸气的慕容家的人来说,在与人对战中可以硬生生的耗死对手。
修炼过木灵心诀的慕容青木曾经不停歇的打出了一千八百多拳,元气之深厚,气机之流转,令人咋舌。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天境高阶的练气强者在五年前的金蜀大战中仍是被石叔重伤,调理了个把月才恢复实力,所以被直呼姓名的高瘦老人想起了往事,立即恼羞成怒,皮革衣衫无风自动,运气灌于拳,身影晃动着向石叔袭来。
石叔对这慕容青木的攻击依然不在乎,但由于怕殃及到徐倦,还是主动出去迎战。
慕容家的霸气天下人没人愿意与它硬碰硬,石叔这一把老骨头更不例外,所以他采用游斗的方式与之纠缠。
平时看着弱不禁风的石叔此时变得灵动敏捷,慕容青木那只蓄满力的拳头甚至都没碰到过他的衣服。
但石叔相比较五年之前已是苍老很多,修为停滞不前,也不能拿他怎样,二人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分不出胜负。
此时慕容家剩下的两个老人也是缠上了五个影尉,打的不可开交。
山坡上顿时刀光剑影,元气横飞,显得绚丽缤纷。
慕容南弦戏谑的看着徐倦,缓缓向他走去,道:
“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让我们好好算算账。”
徐倦看着慕容南弦一步步走来,那气势比小米与黑鸟缠斗时显露的还要彪炳,就是说他现在起码是玄境,而徐倦虽然不能运气,却丝毫不显慌张,将衣人拉倒身后,咧开嘴笑道:
“站在这给你打,打着了给你糖吃。”
一而再再而三被侮辱的慕容南弦终于爆发,凝气于拳,向着徐倦跑去。
眼看着慕容南弦即将冲到身边,这时徐倦突然扯开嗓子喊道:
“徐渊,再不出来老子回去在奶奶面前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