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卢东在小旅馆附近的一家超市里,买了一张燕都地图,一五年新版的,一只中性笔,还包了一辆出租,为的是这位大叔,是他见过的最典型的话痨。
话痨大叔名字很威武,史大柱,人长的却是无比猥琐,潘长江型的,见面熟,听他的意思,国家领导人都是他的老铁,一行动就是胡哥、涛哥,就连领导人的表姨夫的小舅子,也是门儿清。
说好了,租一天车,五百,包吃不包住,史大柱笑了;
“兄弟,你包俺也不跟你一起住,一来没那个爱好,虽然祖上也是八旗子弟,有些奇怪爱好并不为过,关键你嫂子太好了,水灵,像刚拔出泥的水萝卜,再一个,俺还有份儿兼职。”
至于兼得啥职,倒没怎么细说。
卢东每次跟车,就拿着地图琢磨,上面画了许多道道,还有些小三角小圆圈,史大柱也不奇怪,外地人来到燕都,也就这种笨法子,才不会迷路。
马不停蹄转悠两天,基本摸清了燕都市的格局,主要街道也就八横八纵,像格子布一般,把城市化为六十四个区域,卢东将这六十四个区域,用阿拉伯数字代替,东郊八号九号,是达官贵族的特定区域。
最后一天,就专门在这个区域穿梭,随口问史大哥:
“哥哥,听说过柏家吗?据说就住这一片,好地方啊,等我有钱了,也在这边圈块地,和他们做个邻居,办事也方便多了。”
漫不经心的唠着,顺手掏出两只东南海,点燃,递给老史,老史倒不出手,把嘴巴歪过来,一口叼住,笑道: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柏家住前面不远,他家我还真去过,没进去,就在门口玩了玩,他家小三,柏子星,小时候同学,绰号百慕大,挺横,话说回来,咱要有那么个爷爷,比他还横,对了,哥哥领你去瞻仰瞻仰,也不枉了来燕都一趟。”
“太好了,把你同学约出来,我请他吃炸酱面。”
“老弟,你还真是土包子,以为炸酱面是好东西啊?你哥哥可是每天两顿炸酱面,打死我也不吃,再说了,就凭咱,卖苦力的干活,能请动柏少爷?做梦吧!到了,那不?前边就是,好家伙,老爷子要过大寿吧?”
卢东向前看去,好家伙,只看那一座大门,就不一般,纯铜打造,金光闪烁,门前四个哨兵,手握微冲,每辆来访车辆,都是一丝不苟验看证件,门口二十多辆豪车,都是零字打头的政府用车,个位数。
整座院子大概有十一二亩,布局相当漂亮,山水相依,古木参天,奇石嵯峨,亭台楼榭,建筑群落肯定暗合某种阵法布局,相当精妙,出入口仅容二三人同时通过,此处设有岗哨,哨兵西装革履,头带耳麦,腰间鼓鼓囊囊,肯定是武器,这些人的走姿非常奇特,他们的步距,绝不会有丝毫误差。
有一帮少年男女,正在院里悬挂大红灯笼,上面是个大大的寿字,嘿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省了许多麻烦。卢东看罢,打声招呼:
“哥哥,咱在去别处耍耍。”
两人在彭教授小区门前分开,卢东刚踏入楼梯,心里忽然没来由颤了一下,发觉不对,也未有敲门,直接撞进楼房,房间异常安静,没有任何破坏,但空气中有明显的陌生人味道,时间应该不长。
彭教授忙于工作,难得在家里,唐糖一个人,肯定不会出门,她要出门的话,一定留下纸条,卢东想到这儿,看了下茶几,果然有张压在水杯底下的纸条。
字很潦草,刚劲有力,直透纸背,“红星路七十六号”。
卢东抓起彭老家的电话,飞快按完一组数字,听到回话,大声喊道:
“老史,赶紧回来,小区门口等我。”
老史赶过来,卢东正在门口等他,箭步上车,说道:
“大哥,赶快到红星路七十六号,急事,有多快跑多快,这个给你,够交罚款的。”
卢东甩出一摞崭新钞票,史大柱看了看,留下三张,其余的扔给卢东,也不多说话,直接高速起步、、、、、、
这货好像早有准备,一手攥着方向,一手拿起一个馒头状警灯,屋里哇啦横冲直撞,嘴也不闲着:
“别急,天大的事也不能让事急死,你哥能耐吧?晚上给一家正骨医院拉病号,赚钱不多,但好歹可以合法拥有这玩意儿,来了急事,绝对好使,你要是有什么亲戚朋友需要正骨,尽管跟我说,绝对优惠价。”
卢东不愿听这话,没用,人家也是无心,说啥啊,啥也别说了。
卢东掏出地图,找到地方,发现这儿是一家准备迁址的机械厂。
好歹劝走史大柱,卢东看看胡同里面,这一带都是老式工厂,处于瘫痪状态,根本就没有人,七十六号,正是红星机械厂,锈迹斑斑的铁门,悬挂着一块牌匾,白底黑字,红星机械厂,铁门两侧是三米高的围墙,墙头上的水泥面上,插着一排玻璃渣,墙上还有几个红漆大字,“抓革命,捉生产。”
若是平日,卢东肯定会笑话一顿,现在也顾不得,赶紧催发意识,那只蜂拥透体而出,第一次,动作有些走形,慢慢随着主人意识翩翩起舞,毕竟是开窍灵物,目光灼灼,看到的景象如同亲历。
厂区不大,到处堆满下脚料,破铜烂铁、废弃锯条,撬走轮胎的手推车,断把钳子,废纸塑料袋,俨然是废旧钢材收购点。
唯一比较宏伟的建筑,就是这个车间,里面全是大型设备,机床,工作台,一辆轮胎干瘪的货车,车间顶部,是一圈导轨,倒链下端的金属勾,吊着双手被困的女孩,满脸油污,蓬头残面,吓得不轻,嘴里塞一双袜子,又喊不出声音,不细看,根本认不出这是那个一项高傲的女孩唐糖。
蜂蛹用力摆动双翅,像下面俯视,发现在这些钢铁掩护下,十人分作三组,手持“死神”,几乎停止呼吸,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