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彦霆何曾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过?他一贯的态度是做就做了,不解释不道歉。
可是如今,他已经沦落到追着一个女人道歉,却得不到这个女人的原谅。而且,她嫌他脏
他顿时火冒三丈,抱起她直接丢到床上,覆身压下:“夏柒月看来是我太宠着你了你现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呢你嫌我脏?那我就彻底把你弄脏”
说着话,他就要解夏柒月的上衣扣子。
夏柒月伸手去床头,那里正好有一把剪刀,是白天她无聊时剪纸花用的。她握紧剪刀,对准自己的颈部,咬着牙狠狠道:“沐彦霆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马上就刺穿自己的颈动脉”
沐彦霆果然停手,低头看她。
事实上,他并不相信像夏柒月这样的人,会真的对自己下狠手。以她的性格,要刺也是刺他,而不是刺自己。而且她手中的剪刀,尖端也并没有对准颈动脉。
可是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厌恶和嫌弃,也看到了她的悲伤和无助。
他没有继续,而是起身坐到床沿上,沉默着。
多奇怪,同样是以死相逼,田莉莎这样做的时候,他是反感和愤怒的。而夏柒月这样做,他却觉得是自己有错,是自己令她如此不开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站了起身,一声不响,离开了夏柒月的房间。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夏柒月松了一口气,放下剪刀。她不想动,是盯着天花板上那菱形的花纹,脑子里抑制不住地出现沐彦霆和田莉莎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一幕一幕刺激着她的心脏,令她心痛得快不能呼吸。
最后,她大吼一声,从床上蹦起来,直接冲进浴室,开了冷水龙头,站在冰凉的水流下面。
初冬季节,水很凉,夏柒月在冷水流中打着哆嗦,终于冷到浑身麻木,大脑也不大运作了。她关了水龙头,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回到床上去,便直接坐在了浴室的地上。
她抱着自己的身体,靠着冷硬的墙壁,不停地发抖。她想:就这样冻死我算了,这个世界太肮脏了,我不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虽然很冷,可是她也很困。她把额头抵在膝盖上,意识渐渐地模糊。
还没等她睡着,就感觉有一个人在碰她的肩膀。她本能地以为沐彦霆又回来了,刷地睁开眼睛,见是青嫂站在她跟前,她又合上了眼睛。
“青嫂,你怎么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青嫂叹了一口气:“先生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果然你在作贱自己呢,瞧瞧你这副样子,都快抖成筛糠了,浑身又冷又湿,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不要了……没意思……活着没意思……”夏柒月的眼皮好沉,意识也在往下沉,口中喃喃,她自己并不知道说了什么。
“年纪轻轻的,不要说这样的话,快起来……”青嫂拖了她几下,没能把她拖起来。
无奈,青嫂只好解开她的衣服,好不容易脱下来,拿了一条干净的大浴巾,将她身上的水擦干净。
夏柒月一直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嘴巴里偶尔嘟囔一句:“青嫂,要是我死了,麻烦你去告诉我妈妈……我怕沐彦霆偷偷地把我埋了……”
“别胡说我家先生对你好着呢,哪里舍得让你死?我还从来没见他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过呢。他以前骄横惯了,你要给他时间,让他慢慢学会如何爱护你……柒月?”青嫂还想劝夏柒月几句呢,夏柒月已经倒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青嫂摇了摇头:“明明互相喜欢,却又互相伤害,唉真是不懂你们两个……”
“我喜欢他……我讨厌他……”夏柒月迷迷糊糊的,又冒出一句来,也不知道是在接青嫂的话,还是在继续她的梦呓。
青嫂不再说话了,把她拖到床上,盖好被子,关了灯,出去了。
沐彦霆一夜未眠,天快亮的时候才委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他冲了一个凉水澡,让自己精神了一些。然后他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窗口发呆。
人的习惯是非常可怕的。用惯了一支笔写字,突然换成另一只笔握在手里,写出来字的就会变难看。用惯了一只杯子喝水,换成另一只杯子,水的味道都会变不一样。
同理,习惯了某一个人像你的影子一样,只要你望一眼,她就在那里。可是某一天,她突然不在了,你看一眼身边,是空的,心里就会生出许多的寂寞来。
沐彦霆此刻就在感受着这种寂寞。他觉得自己的房间好空好大,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在冷冷地凝视着他。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一直到杯子里的牛奶凉掉了,他一口也没有喝。他懒懒地倚着窗子往外望,不想做事,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见人,意兴阑珊。
最后还是卢绪明始终等不到他下楼,才到他的房间来找他。
卢绪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沐彦霆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继续发呆。
“彦霆,我昨天通知了澳洲和加拿大的分支机构,今天上午要开一个视讯会议,时间快到了,麻烦你移驾会议室,好吗?”卢绪明提醒他。
他挥了挥手:“取消”
“彦霆,你已经很久没有到国外的分支机构巡视工作了,外面的形势朝夕变幻,一直遥控指挥,我怕那些人会阳奉阴违,趁你不在的时候生事啊。”卢绪明继续尽一个助理的提醒义务。
沐彦霆晃了晃手中杯子,随即想起他端的是一杯牛奶,而不是一杯红酒,便有些气恼地将牛奶杯放在窗台上,说:“如果一家公司的正常运转要靠老大的事必躬亲,那这样的公司离散伙也不远了我要训练下面的人养成一种习惯,即便我一年半载不露面,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敢懈怠,要有这样的纪律才行”
卢绪明见他如此辩解,就再一次提醒他一句:“彦霆,一个星期前你还让我准备准备,近期要去美国考察收购汽车公司的事,现在你又不想走了吗?”
沐彦霆这个时候才转了身,正眼看向卢绪明:“绪明,你这是质问的语气吗??”
卢绪明耸了耸肩:“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提醒你已经定下的行程。如果你今天不想开会,给我一个理由,我去通知大家不要等了。如果你近期不想去美国,也给我一个理由,我也好向那些准备迎接老大的分公司同事们解释,告诉他们工作都白做了。”
“你要我给你一个理由?”沐彦霆眼睛一眯,眸光一闪,“什么时候开始,我做事需要向你交待理由?”
“彦霆做事,自然不需要向我交待理由,但是做为兄弟,我还是会为你担心啊。”卢绪明双手交叉握在身前,平视着沐彦霆,并不似在人前那样恭敬。
沐彦霆就知道他有话要说,抬了抬手,示意他有话讲出来。
“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看到夏柒月在院子里散步,推着宝宝,和青嫂有说有笑,那场面真的是很温馨,我看着都很感动”
沐彦霆听他这样讲,心里别扭了一下:那个死女人还真是自在呢,还有心情起早散步,看来她昨晚睡得不错呀
再反观他自己,昨晚一整夜不能安睡,一早起来了,又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他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难道他的心还狠不过一个女人?
他举手制止卢绪明继续说下去:“你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我不想谈她你要是觉得她温馨,我把她送给你,你留在身边慢慢感动,我是不想再看见她了”
卢绪明一拍手:“好啊既然你这么大方,我却之不恭。不如你再大方些,把你的儿子也一起送给我吧,宝宝叫夏柒月妈妈,叫我爸爸,我们就更是温馨的一家三口了。”
沐彦霆脸一沉:“绪明,你是来找碴儿的?还是来讨打的?”
卢绪明撇了撇嘴:“反正你也不要,我就一起捡来照顾好了。昨晚我从你这里离开的时候,看到夏柒月坐在花房里哭,还说要跳楼什么”
“她说这话你也相信?她会跳楼?”沐彦霆嗤之以鼻。
“你们俩儿到底谁没脸,我也不知道。反正夏柒月哭得很可怜,我听到她骂你禽兽,我就上去询问,她回我说:你自己的老大是什么人品,你不知道吗?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做什么了?让她那么伤心?你到底有没有人品呀?为什么会被骂禽兽?”
沐彦霆想起昨晚田莉莎房间里发生的事,露出愧色。他说:“我从来也没说过自己人品有多好,被骂禽兽也无所谓。我承认,昨晚是我冲动了,但我已经去向她道过歉了,她还有什么好伤心的?”
卢绪明摇了摇头:“你懂得向自己在意的人让步道歉,这真的是一个进步。但你还是不懂,如果你做错了事,并不是你道了歉,别人就一定要接受,也不是你道了歉,别人因你而受的伤就能马上愈合。”
“那要我怎么办?”沐彦霆听着都头都大了,这比他兼并一家公司还难啊。
“拿出诚意来啊,感动她啊”卢绪明也挺头疼,一个男人要从二十七岁开始学习爱,真的有些太晚了,而沐彦霆欠缺得太多了,他在这方面根本就没有开窍。
见沐彦霆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卢绪明苦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要怎么做才算有诚意啊?我都道歉了,还不够诚意吗?”
被猜中了脑子里的想法,沐彦霆面露尴尬。
卢绪明干脆一挥手,放弃劝说:“算了,我是教不会的,还是让夏柒月慢慢调教你吧,我一个工作助理,还管你感情上的事吗?我去工作啦”
说完,卢绪明就走了。
丢下沐彦霆一个人,站在窗边又愣了半天,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诚意?道歉不算诚意?浪漫的约会不算诚意?把全世界最好的衣了首饰都摆在她面前,还不算诚间?那到底怎么才算是有诚意呢?
哎?有了
沐彦霆想到就去做,八点多钟还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前失神的他,十点已经站在了夏柒月的家门口了。
没错,是夏柒月家的门口,而不是她在沐家城堡所住的那间屋子门口。
沐彦霆在将夏天达挤兑破产的时候,考虑到将来如何面对夏柒月的问题,还是给夏天达夫妇及他们的儿子留下了这栋房子。
现在,他就站在夏家那扇白色铁门的门外。他在犹豫,他这样做算不算是在向夏天达求助。
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按响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夏柒月的妈妈吴清溪,她看到沐彦霆,脸刷地变了,语气颇为不善:“你来干什么?”
“夏天……夏先生在家吗?”沐彦霆本来想直称名讳,不知怎么的,最后又改了口。
可是不管他怎么客气,吴清溪却还是恨他的。她凶巴巴地瞪他一眼:“你找他干什么?你赶紧把我女儿放了别以为你有钱有关系就了不起,我先生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我要告你非法拘禁和强歼”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