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叠箩不在意秦时彦的话,把秦时彦当小孩儿看待,把他的话也当做孩子气的话。
可秦非邺却很在意秦时彦的话。
这已经是秦时彦第二次在他面前如此激愤的表达对七公子和天魔宗的不满了。虽然秦非邺心里很清楚,秦时彦什么都不知情,但是听见这样的话,说他心里不憋闷也是不可能的。
沈叠箩走后,秦非邺眸中的暖意和笑意一点点的变淡,等沈叠箩的身影消失在院中后,秦非邺才转眸淡淡看向秦时彦:“时彦,沈姑娘是对的。你确实不应该对你不了解的人或事发表任何的评价。”
秦时彦忍不住道:“可是我没有不了解啊!这些事都是皇爷爷亲口告诉我的!皇爷爷说,那个天魔宗的秘密很多,那个七公子也是,他怀疑七公子来头很大,说七公子之所以这么神秘,不是因为七公子本身很神秘,而是因为七公子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他是用这个七公子的身份来掩盖他的真实身份的。”
“皇爷爷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他一定不是简单的人。要么就是位极人臣,要么就是皇室子弟。只是,这个人很小心,官府什么都查不到。皇爷爷说,这几年朝廷事多,他顾不到这些,说日后腾出手来,一定会派兵绞杀七公子和天魔宗的,江湖上,不允许有这样神秘的势力存在的。”
“七叔,这些真的都是皇爷爷亲口跟我说的,我真的没有乱说啊!不过,这是皇爷爷单独告诉我的,他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的,所以,七叔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秦时彦一时情急藏不住话,把太初帝单独跟他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但他想着秦非邺也不是外人,就觉得也没什么,只嘱咐秦非邺不要再说出去就好了。
秦非邺淡淡勾唇,点点头道:“本王对七公子的事不感兴趣,时彦你放心,本王就当没听过你说的这些话,绝不会再告诉任何人的。”
很显然,太初帝已经对天魔宗和七公子起疑了,他日后行事,真的是要加倍小心了。否则的话,很有可能导致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局面就此覆灭。
他没有就七公子的事情再跟秦时彦说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眸光微闪的望着秦时彦道:“时彦,你觉得沈姑娘待你如何?”
对于秦非邺突然转移话题,秦时彦也没有生疑,而是顺着秦非邺的问话想了想,才答道:“沈二对我很好啊。”
想起太子和太子妃的话,他又跟着补充了一句,“沈二对我有大恩,恩,她是我的恩人!”
只要他一回宫,太子和太子妃就在他跟前念叨这些话,他天天被洗脑,现在全都记在心里了,秦非邺一问,他立刻就想到了这句话。
“恩,说的很对,”秦非邺显然很满意秦时彦的回答,就听他又道,“可时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按沈姑娘所说的话,帮她去国公府抢夺家产,你这有可能不是在帮她,却反而会害了她呢?”
秦时彦被秦非邺这话说得一愣,他的脑回路有点儿跟不上秦非邺的思路了:“七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是要帮她啊,又怎么会害她呢?”
秦非邺道:“你去国公府抢夺家产,沈姑娘用第三个要求替你免除皇上对你的惩罚。可是时彦,你别忘了,若皇上知道这是因为沈姑娘要你帮她做一件事儿才会引发这个的,他一定会处罚沈姑娘的。因为在皇上眼里,是沈姑娘怂恿你去的,你可以免罪,她却不行。”
“时彦,你既当沈姑娘是你的恩人,你肯定是不愿意沈姑娘被皇上处罚的,对吧?”
秦时彦:“当然啊!我是要帮她的,又不是要害她被皇爷爷处罚的!”
“那在皇上问你的时候,你就说这件事是你自个儿要做的,”
秦非邺道,“你就跟皇上说,是你听说了沈姑娘的事情,觉得国公府欺人太甚,所以你决意要替她去抢夺家产,是挺身而出的行侠仗义,也是为了报恩,所以你才会这样去做。皇上那里,是并不知道这个约定的,因此,你只有这样说了,把事情全都揽在你自个儿的身上,沈姑娘才不会受处罚。而因为沈姑娘的第三个要求,你也不会受罚。”
“时彦,你敢这样做吗?”
这小子熊是熊,就像小丫头说的,他适合做这件事。但是,就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胆量把事情全揽下来了。
秦非邺方才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么一点不利于小丫头的地方。他知道小丫头是光明磊落的性子,不屑去掩盖真相。所以就算利用了时彦,也要护他的周全,可这样一来,若时彦实话实说了,那父皇很有可能会处罚小丫头的。
是以,他才要在小丫头走了之后,哄得时彦揽下所有的事情,因为只有这样,小丫头才不会受到处罚和伤害。
至于时彦,为了小丫头的安全,他也只有把时彦推出去背锅了。反正有那第三个要求,再加上太初帝对时彦的疼爱,就算太初帝处罚时彦也不会太重的。若是他真的失算了,大不了他出面去揽下罪责就是了,反正,绝不能让小丫头因此受罚,这就是他最终的目的了。
秦时彦被秦非邺最后这话一激,热血冲头,立刻就答应了:“这又什么不敢的!本来就是国公府欺人太甚嘛,小爷这是在帮沈二!等到皇爷爷问小爷,小爷就说这都是小爷自己的主意,跟沈二一点关系都没有!七叔你放心,只要小爷在,小爷绝不会皇爷爷处罚沈二的!”
秦时彦原本是不敢在秦非邺跟前自称小爷的,但这会儿一激动,他就忘了这茬了,又开始自称小爷了。
不过,秦非邺也并不计较这些,他只要达到他的目的就够了。
说完这些事,秦非邺也不久留,让秦时彦继续训练后,他就回了他在沈山居里暂住的屋子。
他唤来萧正,淡声吩咐道:“去告诉柳舟,过几日皇长孙要带着他去魏国公府抢东西,让他不要拒绝,就说本王的话,让他带着手底下的人一起去。但不许他告诉太子去魏国公府抢东西这件事,不许提前让太子知道,明白么?”
见萧正应下,秦非邺又道,“这几日,你派个轻功好的稍微注意一下沈姑娘的动向,她若有什么动向,让人跟着,回来报本王知道。不许让沈姑娘发现你们的行踪,更不许插手沈姑娘的事,当然了,也要尽全力保证沈姑娘的安全,明白么?”
他实在是好奇,想知道沈叠箩是怎么弄清楚沈达的家产,所以,就决意暗地里派人跟着她。也是顺便保护她安全的意思,因为,据他的分析和猜想,小丫头应该是打算夜探国公府的。
毕竟,这一府的家产无外乎就是田产、铺子和库房中的银子和一些珍藏而已。像家居摆设这之类的东西,搬也搬不走,小丫头肯定是不会要的。
因此,她的目标就一定是弄清楚沈达的田产和银子是多少,而这些,只需要潜入国公府去细查,找到账本就可以查到了。至于库房中的那些珍藏,也只需要找到清单,就可以知晓。然后将所有财产查清后分出来,就是她应得的那一份家产了。
不得不说,秦非邺的这个猜想和直觉是正确的。沈叠箩确实就是这样想的,也确实就是这样做的。
*
当天夜里宵禁后,将近子时,外头夜深人静之时。
沈叠箩一身黑衣,在夜色的掩映下,从自己的沈山居溜了出来,避过外头巡视的护卫,直接就往国公府去了。
此时的国公府中,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已经进入了深度的沉睡之中。就算府中前院有巡视的守卫,内宅又有守夜的婆子,但这些人对于武功高强的沈叠箩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威胁,她很轻松地就避过了这些人。
她的目标也很清晰,她要找的人是秦氏,更准确的说,她要找秦氏身边用来记录国公府家产的册子和清单,而这些东西,秦氏肯定都是放在手边的,如果她要找,就应该去秦氏起居的德正堂去找。
可是,就在去往德正堂的路上,沈叠箩忽而发现黑黝黝的夜色中,有一个黑影在她的前头鬼鬼祟祟的走着,她跟着那黑影走了一段路,才发现那黑影去的方向跟她是一样的。
竟也是去德正堂的。
跟在后头的沈叠箩心下不禁好奇,这个神秘人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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