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汐晚摆脱了那个什么古怪的皇子,慢慢地走着。
现在必须得找些吃食,柳汐晚蹙着柳牙般的修眉,琢磨着嘴甜点,好找寺里的小和尚要点免费吃食,只是母亲的汤药却是有些难办
正想着,忽然到东北方,一个粗哑的声音道:“是不是有人?那个,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柳汐晚闻言,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是看到雪地里,那处唯一留着间茅房。
扫了眼小了许多的雪,柳汐晚走了过去,放粗了声音道:“何事?”
茅房内微微静了会儿,那个粗哑的声音不好意思地道:“能不能,去给我寻些厕纸来呀?”
柳汐晚有些好笑地挑眉,忽然计上心头,她粗声道:“厕纸我有,只是有些贵了。”
那粗哑嗓子问道:“多少钱?”
“一两银子一张。”柳汐晚严肃地狮子大开口。
“我靠,你怎么不去抢。”里面蹲着的某位仁兄似乎很气愤,以至于动了下麻木的脚,让他万箭穿心般地酥麻差点让他惨叫出声。
“嗷——”他怪叫一声,沉声道,“你不是这寺庙里的小和尚吧?竟然敢敲诈军爷我,是不想活了么!!”
反正你又看不到我的脸,除非你光着屁股出来。
柳汐晚不屑地撇撇小嘴,仍旧严肃地回答道:“一两银子一张,爱要不要。”
说完,迈动有些冻僵的双腿,转身欲走。
“我靠,回来——”粗哑嗓子无可奈何地叹气道,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很憋屈地道,“一两便一两吧,给军爷我来十张,我说你可快点啊。”
柳汐晚道:“先给银子,我去给你买。”
“哼,你要敢骗军爷,老子将这兰若寺翻过来,也要揪出你这只小狐狸!!”粗哑嗓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柳汐晚淡淡道:“不骗你,爱信不信!!”
轩辕凛闻言,微微有些惊讶,这小狐狸倒是不卑不亢的,要不是他蹲在茅房里的样子实在无法见人,他一定要出去看看,什么样的小狐狸,敢向他大将军讹银子。
顺手取了银子,轩辕凛顺手丢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一只纤细的小手慢慢地摸到银子将她捡了起来,该死的,为何这门缝不能再大一点?
不过,即便是小小的门缝匆匆一瞥,他也有些意外,看来是个孩子嘛,而且微黑的皮肤上,不满细细的茧子,看起来日子过得一定不好。
轩辕凛产生了一种小狐狸还挺可怜的错觉,不过,当一根西猪肝顶着一个粗布袋子,从门缝里硬塞进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活剥着小狐狸的心都有了。
“我靠,爷的十两银子,你就给弄这破烂?”轩辕凛不满地大叫道。
外面细细小小的声音淡淡地道:“你看货就是。”
说完,就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去,等爷弄干净了出去收拾你。
轩辕凛气得呲牙咧嘴地拆开那个布包,出人意料的是,里面静静躺着的却是十片细软的雪锻,柔软洁白,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香味,这简直——简直太值得了。
轩辕凛目瞪口呆,不过,这种雪锻,也只有诰命夫人才会有的吧?
小狐狸看着很穷啊。
轩辕凛收拾好自己,迅速冲出门来,只看到雪地里一小串脚印,在门廊前,却被人刻意扫去了痕迹。
不由得哑着嗓子一笑,这小狐狸还真是狐狸,心机挺重嘛,还知道湮灭自己的踪迹。
不过,他轩辕凛可不是吃素的,率领十万大军,南征北战,会被这种小伎俩迷惑住?
想着当时看到小手上,那点明显的梅花状胎记,轩辕凛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最好别让军爷抓到你!!”
说完,他抓着最后省下来的那块雪锻,深深放在鼻翼间吸了一口:“这玩意儿挺香的,不过,是什么香呢?熏香?不像哇!!”
忽然,轩辕凛的脸色一僵,与在而层小亭中的男子对上了目光。
那男子慵懒地依靠在轮椅上,俊美的眉目,在冰雪的衬托下,如精灵一般带着股妖气。
轩辕凛被男子的目光看得后背的汗毛刷啦一声竖了起来,该死的,这八皇子为何在此?
不服气地瞪视回去,八皇子却似乎没注意到他一般,微微垂眸,品完了杯中的香茗,黑色的长发拂动在脸颊旁,更是光彩照人,如果有京城的淑女看到这一幕,大概又忍不住地脸红心跳,小鹿乱撞吧。
轩辕凛气极,原来比破口大骂更让人恼火的竟然是被人无视!!该死的,他决定以后要更加讨厌这个八皇子了。
这时候,之前戏弄柳汐晚的那个青年,也就是八皇子,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即将落山的夕阳,将他苍白的皮肤衬得有些透明,美丽的眸子里,带着一种对世界的嘲讽和——悲伤,淡淡地道:“回吧。”
旁边分立左右,一黑一白两位侍从,一个冷峻一个笑眯眯,都答应了一声,推着男子的轮椅,往屋子里走去。
八皇子懒洋洋,一只手把玩着腰带上的温玉制成的通体碧色的玉佩,另一只有力而修长的手撑着下巴,眯缝着的狭眸,在想着那个黑乎乎的胖丫头讹诈轩辕凛的时候,露出一丝狡黠而兴味十足的神情。
柳汐晚不知道自己离开后的剑拔弩张,她得了银钱,就兴冲冲地找寺庙的和尚多要了许多吃食,和母亲弟弟一起大吃了一顿,等芳氏消食后,又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捧到芳氏跟前。
“吃。”很简单的字眼,但是却带着满满的关怀。
芳氏却不肯接着救命的药:“汐晚你哪里来的银子?”
柳汐晚早有准备:“我在寺里遇到了贵人,帮了他一个小忙,这是他送给我们的。”
“那位贵人是男子吧——”芳氏担心地叹了口气。
柳汐晚撇撇嘴:“娘放心,女儿出去一直是做男子打扮,必不会让人看出来。”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受伤的那个梅花胎记已经出卖了她。
“娘亲,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笨笨会很难过的,而女儿如果没有了您,即便回到父亲身边,也会过得凄惨无比,这难道是娘亲想看到的吗?”见芳氏迟迟不肯用药,柳汐晚只好用重话来点醒她了。
没有娘的孩子,即便是嫡子嫡女又如何,不过是妨碍了新来的夫人的眼罢了。
到时候,将笨笨随便养成一个废物,再将柳汐晚嫁给不好的人家,这嫡子嫡女就都得废了。
芳氏出生高贵,这内宅里的勾心斗角,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闻言她倒吸一口凉气,一叠声地道:“喝,娘马上就喝。”
见芳氏肯乖乖听话,柳汐晚这才露出一个难得的笑模样,等芳氏睡下,柳汐晚偷偷地将被撕得七零八落的亵衣,和剩下的九两银子捆好,藏在贴身处,这才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是的,给轩辕凛的那些雪锻,哪里能凭空得来,其实是她躲在空屋里,将亵衣撕碎了做成的。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其实根本不是熏香,而是柳汐晚身上的女儿香。
还好轩辕凛是个老大粗,这才没发现,也算是柳汐晚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