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亮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慢慢的同时说了一模一样的话:“我屁股湿了...”连着下了两天的雨,今天才阴天,草地,一屁股坐下,不湿才怪。
但是,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让我诧异了一下,‘我和胡亮这么几年走来都是算的上非常冷静,处事不惊的人(这工作对于各型各色的用户,很容易能磨出来的性格),平时最最最起码坐下前都会注意一下是不是能坐的,但是今天我们两个没有一个人有这个正常的反应,车祸现场真不是随便什么人看了就能立马冷静的啊。看来我和胡亮还真的远远没有达到境界啊’我心里乱想着,和胡亮起身随便拍拍屁股,其实拍不拍的都湿了,早点发觉就好了。
“苏,我在想,刚刚我们不救人就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胡亮还在拍着屁股。
“唉~我们被吓怕了,地上的那些...车上的人是不是都变形了?我一下都头头都压扁的那种景象...我实话说,我根本不敢上前,我是个小人物,我...我躲得起就躲吧。以后到庙里拜一下吧。唉~~”其实当时我真的一点上前救人的想法都没有,离着3.4十米隐约可见的地上的惨状,那些车都变形了,车里的人更惨,我真的怕。
“五十步不笑百步,虽说咱两看电视上的东西基本免疫,可到了现实...我们不是那个料啊,毕竟我们不是专业的。我很佩服专业人士。”胡亮又点起了烟,而且给了我一根,我摆了摆手。
“不抽了,连着抽,不行了。对了,什么专业的人士?”胡亮把准备给我的烟塞回烟盒,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在工作服上衣口袋里。
“尸体化妆师,高级法医,焚尸炉工人,捡骨头的(就是比如有人跳火车,碎的满地那种,专门有人去收拾尸体的这类神人)等等,那些不是专业人士吗?”
我愣了愣,说“我靠,我们要是那些人,早买房了,他们工资很牛的。不过,也不一定,刚刚那种情况,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上去。”
胡亮点了点手中的烟,“其实,有的工资也不高,我认识一个,工资真心不高,不过他平时真的空闲的要死,天天蹭办公室的WIFI。”
“你说的是谁啊?”我还真不知道胡亮有这类专业人士的朋友。
“就一个用户,城南水厂宿舍住着,装宽带的时候闲聊,我当时还问他既然办公室有WIFI,整天都在办公室里,家里装了浪费钱啊,他跟我说,至少晚上睡前看看,当催眠工具呗。”
“咱两今天回去不要说看到什么,老婆老妈都不说,说了给他们添堵,还好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没给他们打。”胡亮说。
“我举双手同意”我非常的认同,这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两辆车相撞,或者几辆车相撞,都能说。但是这太大了,有看到不想回忆的东西,说了真添堵。我们都怀疑待会儿是不是能去吃东西了...
说完,我们一起走向电动车,刚刚坐上车,我无意中打量到了前面,前面台阶下的江边那个人在走动。不知道我哪根脑筋抽抽了,这么平常的是,人家爱走不走的,平时完全不注意的事情,今天我居然注目看着,好像谁一定要我看似的。(后来不迷信的我也有些相信佛爷们了)总是感觉他(她)走路的感觉,或着说姿态,完全不搭调啊。
他(她)走路一跛一跛的,好像双腿完全没力或者说完全不在用力,而且走不了走几步就停下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站着,人看上去还摇摇晃晃,好像要仰面跌倒,又好象就要面向地跌倒,停了一小会儿,又走动起来,然后又停下来,也没有目的性。
“脑筋抽抽了?半天不走”胡亮发现我歪着脑袋看下面江边一动不动,“看什么啊?有美女?”
“不知道是不是美女,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用下巴点了一下那个人,“你看,感觉那人不对劲。”
胡亮往那边看了看,过了一会儿说:“别看了,可能在想什么事情吧?或者,人家刚刚‘溜冰’了呢?”
胡亮转动车把手,“走吧,不修障碍了?”
“来了”我跟了上去,“慢点,一下子窜出去那么远,你属兔子的?”
胡亮放慢速度,说;“我是马,你不是早知道了。”
我追上了胡亮,打趣道;“草泥马的马。嘿嘿”
胡亮不理我,我们两个并排骑着车,不紧不慢的走着,也不太想赶时间,心里还是想着车祸的事情。大概距离黄村岔口20多米的地方,我们的车速又很慢,我又看了看江边,那人还是在那里做着漫无目的的事,不过发现,应该是个大婶,瘦瘦的,江边有几块大石头,村名平时洗衣服用的,石头上面是些衣服,应该是来洗衣服的。
唧~~~一声响,“靠,刹车又发出这种声音了,好久没听见了啊”胡亮刹车停下。
“你这老车你又不换,我的车就不会有声音,下两天雨,很容易会让刹车受潮,发声太正擦了。不过你停下搞毛啊?”
我也停了下来,离胡亮几十公分,我看见胡亮手摸向工作服的口袋...“又抽烟,不停车风大是吧?我们这速度不停车你也能点得了火啊。”
我立起脚架,下了车,走到胡亮面前,直接把老虎的烟盒火机从他手上拿过来,点一根,把东西还给胡亮。
“你就多余下车,我不会扔一根给你吗?”胡亮吧嗒两口烟。“我想站一下,屁股湿的,坐在坐垫上难处。”我从兜里拿出纸巾,托着纸巾按了按屁股。这是胡亮也下了车,到我这里拿了纸巾,也按屁股去了。
“NND,刚才起身的时候怎么不把纸拿出来,现在想起来了?”
其实我的脑筋还是没法转得开,车祸的事情太恐怖了,我还是愣愣的,不过嘴上却说;"你也没问啊?不爽?你打我呀?"
胡亮笑了笑,这是我们几个以前在班里吃饭的时候一看的周星星的电影,里面有个角色就是这么说的,‘你打我呀’,然后周星星和达叔就对他一顿胖揍,完了还说‘这种要求我这辈子没听说过’
正说着,黄村岔口走出来一个人,看上去起码大概70了(农村种田的大伯,城里休闲的大伯,比如说两个人都是50岁,基本上,农村的大伯看上去能老很多很多,有些特例甚至会让你觉得农村大伯的年纪都能做城里大伯的父亲了,但其实两人同岁),走路一颤一颤的,向着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