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光溜溜的香香钻进了被窝,苏立文才松了一口气,他斟酌了一会,该怎么劝说这个女生,既让她死心又不至于对她造成过多的伤害。
香香把全身裹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藕臂,数九寒冬的夜晚,房间里又没有暖气,很快,白嫩的胳膊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媚眼盯着苏立文,咬着嘴唇,香香对自己身材很自信,刚才苏立文把她看了个真切,她就不信苏立文不上钩。
苏立文想了一阵,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说:“你还是回去吧,我对你根本没有感觉,这事传了出去,对你影响也不好。”
香香不为所动,坚定的说道:“为了你,我不在意什么影响不影响的,今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来吧,来爱我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对我没有感觉。”
“你不走,我走。”苏立文摊摊手,转身开门出去,刚准备带上门,才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只好转身回去了。
公司的宿舍都是两人甚至四人一间,唯独苏立文这间是单人间,眼下就算他想找其他人搭伙睡觉都不行,出去睡也不个好办法,万一大家发现香香睡在自己房间,那真是有理说不清,不是屎来也是屎。
香香不愿意走,赶也赶不走,还把自己的床给占了,这上哪说理去?
看到苏立文转身回来,原本还在自哀自怜的香香眼睛一亮,以为苏立文改变主意了,谁知苏立文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闭眼假寐,不再理她。
香香也不说话,把手缩进被窝,一双媚眼眨啊眨,盯着苏立文看。
…………
夜,冰冷!
初时苏立文还不觉得如何,等熬了一阵时间,浑身上下都冷透了,他只好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走动,以给身体提供更多热量。
作为三十一岁的男人,苏立文做梦也想不到会被一个小女生逼到这种地步,有床不能睡,有女人不敢碰。
世事还真是奇妙,经常逛夜店,没少玩一夜#情的苏立文,居然拿香香没撤。苏立文心里很清楚,香香这种女生,绝不能沾,一旦沾上只怕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她眼里只有钱,为了虚荣,认过赵卫国做干爹,为了钱,她可以把身体当作武器。
这种女生惹不起,只能躲。
现在连躲都躲不过!
…………
香香认为自己是真的喜欢苏立文,当然,一开始只是喜欢他“富二代”的身份而已,论长相,苏立文只是中上,比他帅的海了去。
自从知道苏立文开公司的经历,香香不仅喜欢上苏立文的钱,还喜欢上了他的人。作为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女生,香香心里也有自己的坚持,虽然认过赵卫东为干爹,也只是让他占了一点便宜而已,两人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很明显,苏立文把自己当成了拜金的女生,香香也承认自己拜金,她曾经发誓,宁可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在单车上笑。她高三时曾谈了一个穷帅哥,一进了艺校,受大环境熏陶后,她立马甩了男友,开始找大款、找小开,只可惜,一直未能成功。
如今,苏立文集高富帅于一身,而且还是公司老总,如何能不让她动心。
…………
夜,黑的深沉。
回头看去,香香已经睡了。
苏立文手拿《唐诗》,来回踱着方步,嘴里念念有词“……君不见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东方欲晓,鱼肚翻白,苏立文一夜未眠,被香香生生逼成了柳下惠,唐诗三百首已经读了一遍,书页都有些翻卷。
放下唐诗,洗了把脸,下楼跑步练拳,身后升起一轮红日,朝霞彩云漫天,一缕初阳射来,将苏立文的身影拉得老长,苏立文身随影动,渐渐心灵空明,沉浸在拳法之中,此时他感悟微妙,拳势自然阳刚,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犹如初升的太阳。
练完拳,回到房间,香香已经醒来了,她躺在床上,一双美目充满委屈和不解,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生不是美色可以打动的,自己失败了。
穿上衣物,香香走了,临出门时对苏立文说:“我不会放弃的,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几位早起的员工看到香香从苏立文房间走出来,眼睛瞪得老大,心道还是老板高明,不声不响就把房东女儿搞定了,说不定以后就是一家人,连房租都不用交了。
苏立文知道此事不能解释,越解释越乱,况且,他的人生注定光彩夺目、绚烂无比,与众不同,无须过多解释!
…………
今天是小年,腊月二十四,早上九点,苏立文和员工辞别,提着行李,走到大路上打了辆车来到火车站。
临近春节,的士开始涨价,平时二十块的车资今天变成五十,付了车资,苏立文步行来到火车站前。
一位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走到他身边,掏出一部诺基亚彩屏手机,在苏立文面前一晃,低声说道:“小兄弟,这是诺基亚最新款手机,低价卖给你,要不要?”
苏立文一笑,朝他呲出一嘴白牙:“怎么,不玩捡钱分赃的把戏了?”说完潇洒的转身走了。
中年男人一拍脑门:“怎么看他有点眼熟呢?”
进了车站,排队验票,四周全是返乡的民工,一张张布满艰辛的脸庞带着祈盼,辛苦劳作一年,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再苦再累也得撑下去。
苏立文提前加钱买了一张硬卧票,上了床铺,换好票,沉沉的睡去了。
…………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差半个小时到宝沙市,刚好一辆餐车推来,苏立文叫住售卖员,掏出十五块买了一盒便饭,对面中铺的一位带着眼镜的青年也买了一份,二人坐在窗边狭小的休息桌上就餐。
盒饭量少菜小味道也不好,苏立文后世对火车上的盒饭咒骂过无数次,此时找不出新意来骂,只好埋头苦吃,他睡了六个小时,腹中**,三两下就把饭菜扒拉完了。
对面的青年有点挑食,吃一口骂一句,一盒饭没吃到一半就扔了,他显然没有吃饱,起身从背包拿出两包饼干,递给苏立文一包:“哥们,别客气!”
眼睛青年如此豪爽,苏立文也不同他客气,道了声谢,接过来先查看包装,包装上硬着全是英文,这是澳大利亚XX公司产的蔬菜饼干,苏立文只看了一眼就心中有数。
人在旅途不得不防,这包饼干包装完好又是国外产的,不可能有问题。眼前的这位眼睛青年随身携带澳洲产的饼干,很随意的拿出送人,家里条件也不会差。
眼睛青年吃了几口饼干,待肚子饱了,这才用一口京腔说开了:“十五块的盒饭就半个鸡蛋三片肥肉,口味还这么差,这是宰人呢还是宰人呢?这德性,简直找抽呐!”
“谁叫人家是铁老大呢!全国就此一家,你爱吃不吃!”苏立文对于铁老大一向不喜,却也避免不了坐火车。
二人就着铁老大和垄断的问题聊了许多,不经意间,苏立文就吐露了很多成熟的观点,引得眼睛青年连连点头。
火车将要到宝沙站,列车员提前过来换了票,二人同时收拾行李,相视一笑,苏立文问:“你也是宝沙市的?”
眼睛青年摇头道:“不是,我是京城的,来宝沙市探亲。”
苏立文暗道一声“原来如此”,眼睛青年说话间没有一丝宝沙口音,吐字清晰,带有京腔,不时冒出几句京片子,他早就怀疑他是京城人了。
…………
说话间,火车已经靠站,二人随着人流下了车,慢慢朝出站口走去,除了车站,一群开黑车的司机看准了这两个青年,挤了过来用宝沙话招呼二人上车。
公交车人满为患,二人都不想去挤,苏立文是本地人,也不惧司机黑他,转身问眼睛青年:“你往哪去?”
“市劳动局。”眼睛青年报了一个地址。
劳动局和二纺机在同一个方向,而且相距不远,眼睛青年也是有阅历的,他一个人不敢坐本地的黑车,有了苏立文这个本地人在,就无需担心这些。
二人商量几句,就决定共路,苏立文挑了一位年龄大相貌憨厚的中年司机,谈妥价格后,司机帮着拿了些行李上了车。
路上,眼睛青年问道:“你是大学生吧,应该快毕业了?”
苏利文笑道:“我是大一学生。”
“哦?”眼睛青年有些疑惑,尽管苏立文看上去年轻,但他谈吐不俗,举止从容,颇有阅历,还以为他是应届生呢,他对苏立文颇有好感,很想交下这个朋友,当下主动自我介绍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称呼哥们?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郭钯,京城人,郭是郭靖的郭,钯是钯金的钯……没错,谐音是锅巴,但此郭钯并非彼锅巴,朋友们更喜欢叫我外号’流水’,现在和朋友一起经营一家小说出版网站。”
“呃……我叫苏立文,宝沙人,东沙大学计算机系大一学生,对互联网略有涉猎。”苏立文有礼的回道,对于‘锅巴’的谐音,他也不由得有些莞尔。
流水经营小说网站,苏立文介绍说自己对“互联网略有涉猎”,二人均对对方的介绍感到好奇,很想深入探讨下去,奈何谈话间二纺机已经到了,只好先交换了手机QQ号,以待日后详谈。
苏立文辞别流水后,拖着行李走到二纺机大院门口,两株硕大的桂花树枝繁叶茂,如同卫兵一样守卫着曾经无限辉煌的二纺机大门。
落日的余晖笼罩在桂花树上,像是给其镶上了一层金边,几只麻雀跃起,叽叽喳喳从苏立文头上飞过,一群虎头虎脑的小孩从大院门口嘻笑的追逐出来,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了苏立文,大老远的就嚷起来:“咦,那不是大哥哥么……”